静虚子笑道:“我这把年纪了,行动已经不便,所以就让我的师弟去了。其实我本不想派人去的,因为那件事情已经过去了一百多年,现在又是这种太平盛世,一切都现代化了,过去那些教派纷争打打杀杀显得已经不合时宜,没必要再想什么报仇不报仇的,我想西域神教的教主纵使真的转世回来也该被现在的社会所改变了吧,不大可能还会来找我们这些教派报仇,因此我不主张去,但是我的师弟就非常害怕,他对那段历史知道的比较多,我们的师爷“玄和”道长和他的几位师兄弟确实参加了那次围攻行动,西域神教也确实被灭掉,西域神女被沉湖,但是这样就能太平么?教派间没有了西域神教的威胁,五大门也都遭到不同程度的灭杀,但好景不长,战火纷争不断,国将不国,还谈什么教派不教派,在战火面前一切都会沦为灰烬,我们派在战火中受到重创,虽然没有灭门,后转到武当山来落户,但谁想到十年浩劫比战火的破坏还要严重的多,他们破坏的不是房屋砖瓦,也不是某些人的性命,而是整个教派的精髓,是那些传承下来的文化和精神,虽然这些东西里也有糟粕,但毕竟也是祖师爷传下来的东西,几乎各个教派都有精华也都有糟粕,这个无可厚非,而我就用我派的精华来给人医病,这就是造福,为自己积德,将教派的精神发扬光大。”
周卡对静虚子的话颇为赞同,他的关于教派存在的意义的论述很有自己的见地,而且能感觉出来他是一个德行很高的老道长,因此周卡判断他肯定不是那个投毒的人,相反他却是个行医治病的好人,而他说的他的那个师弟极有可能是那个下毒之人。
因此周卡问道:“道长,我想问问您的师弟去参加了那个会么?”
静虚子说:“他最终是去了的,他跟我说还是要去一趟比较好,虽然时代变了,但是转世的西域神女却还是她自己,性格不会改变,万一她要复仇,我们谁也阻挡不了她。我想既然如此那就去看看情况也无妨。半年前他就去了。”
“然后呢?怎么样了?”周卡问道,“有什么消息呢?”
静虚子说:“他回来后也没说什么,只说可能西域神女转世后失去了她赖以成名的通灵术,我们不必担心了。”
周卡想了想说:“那可就太好了,起码我们这些教派可以安心了,不知去参加会议的都有哪几家教派。”
静虚子道长琢磨了下说:“听我师弟说好像有四五家的样子,具体我也没问,二位如果想知道真实情况,可以去问问我的师弟清虚子。”
“清虚子道长在哪里?”尼雅问道。
“他这些天去大学城给学生讲课,可能过两天就会回来。”静虚子说道。
“讲课?这是兼职么?”周卡笑道。
“就是有的学院的一些国学课程,就请我们这些道教协会的道长们去讲课,我师弟生性好动,喜欢交际,跟道教协会的人都很熟悉,人家见他口才不错,对于道教学术也很在行,就请他去学校讲课,没想到讲课的效果还不错,后来就被聘为讲师,时常下山去讲课,前几天偃师市师范学院给他发了邀请函,他就下山去了,正好讲课也是他所喜欢的,只要对学生们有用,去讲讲课也无妨,我们从小跟随师父学的那些个知识也可以传给后人,我觉得也挺好。只是他一离开,这看病的事情就正好由我一人来做了。”静虚子显得很是疲惫,想来是每天从早到晚给人医病辛苦的很。
周卡也不便再打搅他,说道:“那我们过两天再来吧,到时候再拜望您。”
静虚子起身送客,尼雅临出门问:“道长,您的医术真的可以药到病除么?那么多人来找您看病,玄一派的医术本领一定很强大吧?”
静虚子哈哈一笑说:“没有多高强,只是我师父在当年留下的药方比较完整,从造反派手里拼死保护了祖师爷们传下来的方子和医学论著,让我派的文化和医学精髓没有被破坏多少,所以还能为人民服务一番。”
周卡听静虚子说话条理清晰,有一副胸怀天下的慈悲之心,是一位有着高尚品德的老道长,非常值得人尊重,他不禁问道:“您给人看病都是不收费的?”
“对,完全免费,只是有时候被治好的施主会捐钱给我们,有时候还会捐很多,弄得我们也非常不好意思。”静虚子笑着说。
周卡和尼雅从道观出来,给那位保洁大姐打个电话,安排好住宿,这才步行往回返,天色将晚夕阳红透了西天,落日的光芒罩在武当山的奇石怪松之上,层林尽染,在清澈的冬季寒冷的空气中尽显巍峨壮丽,与长白山的茫茫苍苍相比,别有一番景象。路上行人稀少,两人就走在这座雄浑的武当山中,沿着石阶小路缓缓前行,呼吸着清新无比的空气,思索着混沌飘渺的未来,此时周卡觉得若是时间就停在这一刻该有多好,就和尼雅在这里远离了尘世,每天坐看日出日落,听风看雨,赏花晒月,了此一生,夫复何求?
保洁大姐的旅馆还算干净,也住了另外几位客人,晚上大姐亲自下厨给大家做饭,大家可以自己点餐,收费在这个景区的地方来说已经算很合理了。吃罢饭周卡和尼雅商量着两天后的事情,周卡觉得如果静虚子的师弟清虚子就是下毒之人,那么他肯定是认识他和尼雅的,所以万不能直接去见面,所以只能先探探虚实,确认他就是投毒之人才好下手。
尼雅问:“那怎么探虚实呢?只有他自己知道是不是投毒的人,那我们如果不见他面的话,该怎么能知道呢?”
周卡琢磨了下说:“那我们就去听听他讲课,先见见他本人,然后再决定下一步怎么办。”
尼雅觉得这个方法可行,于是两人决定转天下山去偃师市的师范学院走一遭。一早坐车下了山,然后在山下的小镇上包了辆出租车直奔偃师市师范学院,到达师范学院已经是中午时分,周卡和尼雅不知道怎么找到清虚子讲课的地方,于是只好向过往的学生们打听,但是问了几个都说不太清楚,,他们又不知道清虚子讲课是在哪个系,想了一通也不知道该怎么找到清虚子,周卡想静虚子道长说过是请他师弟清虚子讲国学那一套的,所以是不是有国学院呢?
于是他就抱着试试看的心理跟过往学生打听国学院,果然这所师范大学还真有国学院,但是校区不在这里,是在和师范大学有几公里距离的另一个校区。于是周卡和尼雅忙打了辆车赶往附近的师范大学国学院,到了那里一打听立刻就打听到清虚子道长的讲课地点,并且告知周卡下午两点有一堂清虚子的大课,是在主教学楼的三楼阶梯教室。
看看时间还早,周卡和尼雅就去学校里的食堂吃饭,坐在大学食堂里,感受着大学校园的氛围,周卡不禁想起了自己的大学生活,那时候的同学和女朋友,无论如何大学生活都是自己一生里最简单最开心也最快乐的日子,想到女朋友又想到毕业后去女朋友的家乡工作及被女朋友甩掉的事情,感觉那时候的自己真的很痴情,而后来又终究跟桑榆走到一起,本以为这辈子就和她这么下去了,哪知道现在坐在自己身边的却是尼雅,这个有着三世记忆的姑娘。
尼雅吃着食堂并不可口的饭菜笑着说如果田铁来食堂工作,其他的那些卖饭的都得被挤垮掉。周卡笑言那样田铁会被累坏的,学校学生那么多,饭菜也比外面便宜,做得不好吃也在情理之中。尼雅就让周卡讲讲他上大学时候的事情,因为她自己没有上过大学,因为被怀疑精神有问题,连高中都没毕业就辍学了。
周卡就给她讲自己在大学校园的一些往事,有搞笑的也有悲催的,也有过考试不及格挂科补考的,还有自己参加的健身社团的一些活动,还包括跟同学在外面喝大酒回来晚了学校宿舍楼关门,只好沿着暖气管道爬上二楼敲别的班级宿舍的窗户,然后再回四楼自己的宿舍等等许多事情,听得尼雅笑个不停。
吃完饭已经一点多,两人就往主教学楼走,幸好两人看起来还都像学生,门卫也没拦着,现在很多大学都有门卫,而且有的还检查的。两人进入阶梯教室,里面已经稀稀拉拉坐着一些同学了,两人找了个角落坐下,临近两点的时候学生们蜂拥而至,很快坐满了课堂。看来清虚子的讲课还挺受欢迎。
两点的时候学校的一名老师先在讲台上给大家介绍了清虚子本人及他要讲课的内容,然后大家热烈的掌声欢迎清虚子上台讲课,清虚子走进来走上讲台,一身道教的传统服装,年纪不大,看起来也就四十岁左右的样子,身材不高,很清瘦,周卡看着他的模样心里突然一颤,他感觉自己好像见过他那张面孔。
他不禁低声问尼雅:“尼雅,你见过这个人么?我怎么感觉好像见过他似的呢,但是就是想不起来了。”
尼雅茫然的摇摇头说:“我没有印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