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玉良立刻按照韩家栋的布置调配公安局警力,迅速完成侦破部署并有条不紊的开始拉网式搜索和深挖式调查以及蹲守式埋伏。曙光似乎就在前头,嫌犯就隐藏在这片区域,只要找到罪犯老窝就能知道他的所有信息,确定其身份,即使他跑掉,也能通过其他方法找到他。
行动开始第二天,兴致勃勃斗志昂扬的干警们就遭受了一记晴天霹雳,在东郊一处荒野排污渠内发现一具尸体,被塑料布胶带捆住,头盖骨被砍开,大脑被掏空,现场未留下任何有价值线索。
这一记沉重的打击让公安内部士气低落,上级每天电话敦促破案进度,特案组及甘兰市公安局承受着前所未有的巨大压力。媒体铺天盖地的宣传,网络工具对案件的大量报道以及自媒体对事件的转发评论让这起恶性案件很快传遍全国各地,一时间谣言四起,变态杀人狂,食脑兽、野人,退伍特种兵等猜测传的有理有据,给侦破工作造成巨大干扰。
韩家栋要求公安局从各区抽调精锐干警参与搜索行动,大量精力进驻了划定区域,一周后将该区域翻了个底朝天,但嫌犯的信息仍是踪迹皆无!仿佛嫌犯有上天入地之能,竟然没有发现丝毫线索,难道嫌犯并不在该区域?
省公安厅副厅长施为亲临甘兰市进行案件督导工作,在例行的专案组会议上,韩家栋对案件再一次进行推理,从多方面推断嫌犯就该藏在此区域内,不过有种可能嫌犯已经离开了该区域,而第三宗案件是他在其他区域所为。
第三具尸体为男性,年龄20左右,身高176,体重70公斤,死亡时间据尸体被发现十七八个小时左右,穿蓝色女仔裤黑色棉服,身上没有可证明其身份的物品,而让人震惊的是,此人的右侧额头也有块鲜红的胎记,这个发现进一步证实了犯罪分子应该是专门针对额头有胎记的人下手的,但仍无法推断出他的作案动机,更没办法根据这一点来进行任何有效的侦破工作。
高玉良建议再次从头进行细致的搜索,韩家栋摇头表示没有必要,唯有选择其他侦破方向。但目前并没有更好的侦破方向可选择。
新的尸体的身份等待确认,只能从新的尸体身份确认后,根据其行动轨迹来对罪犯进行追踪,但这次不知道死者身份的确定会不会顺利。
省公安厅副厅长施为也是一位刑侦部门出身的老刑警,对于案件的侦破陷入困境而愁眉紧锁,最后他掐掉手里的香烟说:“不管案件多困难多复杂,需要付出多少辛苦,我们必须以饱满的热情对待每一件与侦破有关的事情,不放过一丝一毫的线索,这才是我们该做的,做了我们该做的我们也就问心无愧了,但这起案件不容失手,必须破案!”
他沉默了下说:“既然此案件作案手法凶残且奇特,也可说全国都极少有杀人后将大脑挖出的案件,所以我们也不妨从作案动机的诡异性上下手,看能不能找到突破口。”
高玉良忙问:“施局,您有何高见给我们说说。”
施为摆摆手说:“我对这方面比不善长,只是知道一位擅长从这个角度出发进行侦破的刑侦人员,而且他已经破获了多起诡异案件,我们不妨把人家请过来给我们参谋一下。”
韩家栋说:“也好,能从其他方面进行侦破也是件好事,偏方治大病,也说不定就能有大作用,反正我们试试吧。”
施为说:“好,但是我跟你们说,人家来了你们可不能对人家的侦破手段不屑一顾,偏方治大病,即使治不好,你们也要尊重人家,不许取笑不许抨击!”
众人对施为局长的话进行了一口同声的保证,施为拿出手机拨了个号码然后说到:“老同学,是我呀,你们局里那个叫孙波的同志最近有案子没有?要是不忙能否请他来帮忙看个案子,我这儿的案子比较特殊。”
第二天中午时分孙波和周卡、田铁来到甘兰市公安局,寒暄过后,施为立刻组织相关人员来到会议室召开案情分析会,韩家栋首先请高玉良给新来的三人介绍案情发展。
韩家栋眼见对方一位刑警加两位便装年轻人,心里不觉有些失望,他琢磨着这个案子还得从常规侦破方法入手,靠凶手诡异的犯罪动机入手显然不是很靠谱,谁知道罪犯掏出被害人的大脑是为了什么呢?退一万步讲即使知道原因那也对侦破工作起不到决定性作用。
高玉良的口才很是出色,用了半个小时时间将案情的各个方面进行了详细的介绍,案件疑点进展及侦破思路也都跟三人做了报告。
听完案情后孙波扭头问:“周卡,怎么样,这案子适合你么?”
周卡苍白的脸上浮起一丝笑容说:“我早知道它适合我了。”
众人听完他的话精神都是一振,韩家栋忙问:“周同志你认为罪犯想要的是什么?如何能够找到他?”
周卡站起来说:“在没有证实我的判断前,我和各位各按自己的方式侦破,以免互相影响了思路,等到了水落石出的时候,我自然会告诉大家真相。”
副厅长施为也说:“对,你们是不同的方向,各自按照自己的思路侦破,不能互相打搅了思路,否则容易乱套。”
孙波也忙说:“对,双线侦破效果最好了,可惜我单位还有个案子得参与,我一会就要回去,提前祝你们工作顺利。”
施为说:“小孙,辛苦你了,我派人送你去机场。”
孙波也不客气一口答应了,他跟周卡、田铁说了几句话,然后跟大家告别。孙波走后,施为对高玉良说:“对了,老高,如果小周同志需要什么,你们一定要全力支持,我觉得主线这边由我主持足够了,整个案件你最熟悉,你和你的人负责协助小周他们两个吧。
高玉良忙答应着,扭头问周卡:“现在我们先去用餐吧。”
周卡摆手说:“飞机上吃过了,我们直接去吧。”
高玉良问:“去哪?”
周卡说:“678路,大铜门站。”
大铜门站是个有意思的车站,位于市区三个区的交汇处,而因为三个区发展的进度不同,造成了大铜门车站马路北侧都是破旧的老楼区,但是却有一所艺术学院。西面是商业区,坐落着几座大型商场,而南面的区域属于科技区文化,坐落着两座现代化的数码商城和几所重点大学。
周卡和田铁在大铜门车站站了一会,观察了下周围的地形,然后朝艺术学院方向走去。过了艺术学院,是通往天悲院的马路。
天悲院是当地著名的寺院,香火旺盛,始建于明朝,前几年翻修后寺院扩建成东西两院,面积扩大了一倍,以满足越来越多的佛教信仰者的祭拜。跟全国各个地方的寺院一样,通往天悲院的路上最多的是三类人,一类是卖各类贡品香烛的,一类是乞丐,还有一类是见谁都说上一句“看相么?我看你面相挺好,给你说说你的运程”的算命先生。
高玉良对这些个人没什么好感,他不信佛,他认为跟犯罪分子做斗争不能心慈手软,所以穿着便装的他见到不停有人过来要求施展一下占卜绝技的都被他一眼给瞪走,他那双能瞪穿穷凶极恶之徒心里防线的眼睛,让那些骗钱的占卜先生脊背发凉,不敢纠缠直接走掉。
而小刘是个女同志,虽然被无情的冠上女汉子的名号,却丝毫没影响她那颗柔软的心,不时慈性大发,掏出身上所有零钱给了乞讨的乞丐。
这下可好,就跟捅了马蜂窝一样,四周犄角旮旯的衣冠不整蓬头垢面的乞丐呼啦一下蜂拥而至围住小刘,一个个将手里的搪瓷缸或不锈钢盆伸向她,吓得他花容失色。小孟忙威严的呵斥了几句,轰开了乞丐,总算是英雄救美了一把,扭头看去见周卡正和一个戴眼镜的算命先生聊着。
中年人干瘦,脸色黝黑五十来岁,穿着一身破旧的中山装,脚上蹬双胶底布鞋,戴着副玳瑁色的板材近视眼镜,透过镜片上一圈圈晕人的白圈能看见他那双高深莫测的小眼睛。
还没等高玉良等人凑过去听他们的谈话内容,周卡已经随着中年人往旁边的一溜底商门脸走去。
原来中年人的算命地点是在屋内,比那些席地而坐的算命的顿时高档不少,众人也都跟随他们进了算命先生的店铺。
小屋不大,一张桌子,几把椅子,靠窗位置有张床,靠墙有个书架,书架上摆着很多风水方面的书籍。桌子上摆着纸张还有一部翻得掉了颜色的线装书,看意思历史比较悠久。
周卡坐下将生辰八字写在了纸上,中年人拿过看了眼,然后问了周卡一些问题,诸如家住哪里,家中人口等。然后他闭目头微摇,镜片的反光时隐时现,良久才开口道:“你近期身体有恙,需尽快调整,放下俗事求医为先,否则疾病加重恐怕再无转机。
周卡微笑道:“那您能算算我这病要去哪里化解么?”
中年眼镜摇摇头说:“光看八字看不出,要不我给你看个六爻吧。”
周卡说:“好。”
高玉良和小孟小刘呆呆的坐在那里不知该做点什么,自己明明是来协助周卡和那个一句话不说的田铁搞侦破的,没想到却陪着他们来这里算卦,难以想象几位受无神论教育的人民警察此时坐在算命先生的屋子里占卜问卦是怎样的对比反差。
但既来之则安之,且听听算命先生如何骗人的。小孟对算命先生的话根本不屑一顾,心说你是看周卡面色苍白就说他有病,还故意往重了说,好让他多掏钱用更“高级别”的算命工具,收更多的钱,如此手段没想到周卡竟然相信。
但是小刘却听得津津有味,一双大眼睛盯着算命先生把三枚铜钱放到桌上说:“想着所求之事,摇六次卦象看解。
周卡拈起铜钱放在手中,双手合十眼睛微闭嘴里念念有词,想来是在念叨所求之事,然后将三枚铜钱在掌心轻轻摇晃,最后双掌分开,铜钱掉落桌面。算命先生忙根据八卦方位看三枚铜钱的位置,然后用笔将卦象记录在纸上。如此反复六次,算命先生已经记录了六次卦象。然后他拿过桌上那本被翻得起了毛边的古书,根据卦象的组合翻查书中内容,不时翻查书中的卦解记录在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