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白子28岁,有个女朋友叫娜娜,娜娜花钱跟数钱一样快,大白子的工资跟不上她购物的节奏,大白子赌输了钱,没钱给娜娜花,娜娜生气闹着要分手,大白子无奈只好跟夏有才借钱,前后共借了30多万,如此看来大白子的智商低得到进一步证明。
前段时间夏有才得知大白子跟他借钱并不是如他所说是买房子结婚,而是把他的钱一部分孝敬了赌场,一部分孝敬了她女朋友,夏有才于是有种被愚弄的感觉,他虽然也给女人大把花钱,但那钱是他自己赚来的,而大白子是拿着他的钱去泡妞,怎么看他这种消费观念都够有创意的。
他将大白子狠狠教训了一顿,要大白子还钱,大白子跟夏有才闹了一架,虽然后来和好,但是大白子仍然给夏有才签了一份连本带利限期归还欠款的协议。
大白子被请进了乡派出所,杜平问:“你表姐夫被害那天你在哪里?
“我在家。”
“上次你说你在网吧。”
“哦,我记不清了。”
“到底在哪?”
“在家。”
“谁可以证明。”
“我妈。”
“你妈说那天你没在家。”
“那就是没在家!”
“没在家你去干嘛了?”
“我去,我去杀夏有才,那个老流氓!”大白子情绪开始激动,他的智商只能把冷静维持到现在。
众人都很吃惊,杜平扔给他一支烟,并亲自给他点上,大白子吸了一口,呛得直咳嗽。
戴着黑框近视眼镜,中专文化的大白子是个名副其实的白胖子。
另一间屋子里,娜娜接受着另一组人员的询问:“夏有才被害那天你在哪?”
“我在逛商场。”
“有证明人么?““我闺蜜。”
“你知道大白子那些时间有什么反常的么?”
“他想杀了夏有才……”
杜平问情绪不稳的大白子:“你为什么要杀他?”
“他调戏我女朋友!”
民警问娜娜:“他为什么想杀夏有才?”
“夏有才有一次送给我一条黄金项链,20g,还约我去喝咖啡,结果被大白子发现了,大白子跟我说他要杀了夏有才。”
“夏有才是他杀的么?”
“肯定不是他,他哪有那胆儿啊?他连杀鱼都不敢,”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娜娜撇撇嘴,“他给夏有才开车,到水产市场,他就跟进了地狱一样,他看见木棒子敲在鱼脑袋上,他都吓得冒冷汗。你说他敢杀人不?”
杜平问大白子:“所以你就准备杀了夏有才?”
“我咽不下这口气!”
“你说说经过。”
那天下着雨,雨落在大白子乱糟糟的心事里,从看见娜娜跟夏有才的调情短信开始,大白子的心里就只剩下了雨。
都说“朋友妻不可欺”,夏有才为什么偏偏找上了娜娜?
因为夏有才没听过这句话。
因为夏有才看出她内心对金钱的贪婪。
但是他没想到大白子会有检查女朋友短信的癖好,他不知道大白子还是残存着一点点智商的,他不知道有把长刀躺在汽车驾驶座门下的储物槽内。
夏有才下了车,嘱咐大白子明早七点半来接他去谈个单子,大白子手握着刀准备下车尾随。就在此时夏有才接了个电话,然后转过身来,大白子慌忙一脚油门跑了。
他把车停在小区门口的一个拐角,看见夏有才快步走出小区,在马路上拦了辆出租车走了。
从此后,大白子再也没见过夏有才,再见就是在那条河里,但已经不算是见“面”,因为夏有才的“脸”已经没了。
大白子被监视起来,侦破期间不许踏出县城一步!
杜平觉得大白子提供的这条线索是案件的关键,凭借经验他隐隐感到那个打电话的人很可能就是凶手。
之前相关部门也追查过夏有才的手机通话记录,他的电话每天都很多,基本上都是生意上的事和他的那几个情妇。
重新搜索那天的电话记录,根据大白子提供的时间,有个固定电话号码进入警方视线,那个电话号码来自一个公用电话。
同时警方也顺便调查了富贵的通话记录,令人激动的发现富贵死亡的那天也接到一个固定电话,号码跟夏有才死前接听的公用电话号码是同一个!
那个号码曾出现在民警的视线内,但是因为是个固定电话并没引起注意,而且也没发现这个号码曾同时出现在夏有才和富贵的通话记录里。
杜平要求立刻查找那个固定电话号码,很快相关部门报告,那个公用电话是石窝镇一家超市门口的IC卡电话。
办案人员心情激动,因为他们看见超市门口有个摄像头,但调取摄像头查看,那个IC卡电话恰巧不在摄像头监视范围之内。
杜平气恼的将办公室的桌子拍得山响,他命令调取周边所有摄像头的视频,看能不能查找到相关线索。
很明显这个打电话的人同时认识夏有才和富贵,而且这个人就是本地人。杜平要求排查夏有才和富贵死亡当天超市周围的所有旅馆日租房和网吧等等一切的可疑人员,尤其是跟被害人相识的可疑人员,并悬赏目击者,但是经过一周的走访,没有任何收获。
案情再一次陷入僵局,杜平要求再一次排查与富贵夏有才两人都相识的人。跟夏有才和富贵都认识的人并不少,十年前夏有才在县城菜市场贩鱼,富贵在菜市场卖水果,他们一个在菜市场东头,一个在菜市场西头,他们的生活没有交集,但是同时跟他们有交集的人并不少。
从菜市场东头买完两条鲤鱼,踱步到菜市场西头买了两斤桃子的顾客大有人在,但因为缺斤短两就想杀了他们的顾客肯定没有,因为那太荒唐,何况是同时想杀他们两个人。
杜平不辞辛苦辗转找到当时菜市场的管理员老刘,详细了解了情况,看能不能查出两人当时在菜市场里有没有什么仇人,但调查显示两人均非惹是生非的人,那时候两人并没有什么仇人,更别说共同的仇人。
管理员老刘说得好,他们一个卖鱼一个卖水果,就算最贪得无厌斤斤计较的顾客跟他们都超不过块八毛的仇恨,更说不上给他俩都杀了,菜市场里各自卖各自的东西,摊位都是菜市场统一规划的,价格也是统一规定,谈不上因摊位或者价格问题跟谁结仇。
他们两个一个从东门走,一个从西门出,根本没交集,就跟开始调查的一样,二人根本不认识!
案情渐渐沿着死胡同越走越深,杜平压力太大,社会舆论日盛,省里迫于外部内部的压力向公安部申请特案处理。
特案组一天后到达宁静县,入驻石窝镇派出所。
特案组共五人,是由省内各市的侦破精英组成,其中包括杜平。
其余四人听取了杜平的汇报后,也感觉这案件很棘手,该查的杜平都已经查过了,再查一遍恐怕还是老样子,杜平是侦破高手,大案要案齐案也破过无数,他查过的线索,蛛丝马迹都逃不过他那双数码相机般的眼镜。
特案组研究决定还是应该重点调查夏有才,因夏有才是个土大款,身边狂蜂浪蝶又多,他身上的线索也会比较多。大家分析了各种可能性,甚至提出过可能富贵因知晓夏有才被害一事,所以被凶手灭口。不然就是凶手是流窜作案,他杀富贵和夏有才属于偶然,本没任何原因。
过了两天杜平接到富贵老婆的电话,她说这两天总做同一个梦,总梦见富贵回家来找她,似乎对她有话说,杜平和一名特案组成员来到富贵家。
窗外虫鸣蛙叫,湿漉漉的空气撒发着芦苇根部的味道,残月本已淡的像个影子,却又躲进了睡梦里。
梦里她能看到自己的院门,墙角下的西红柿耷拉着青色的果实,院中央的豆角架,豆角在荡漾中长大,白又粗的大葱,绿色的鼓鼓囊囊的叶子指向天空,黄瓜架上一根须子努力往上爬。
一个黑影穿过西红柿豆角和黄瓜,身体撞到豆角架上,他打开了屋门,她看不见他的脸,只是一个黑影,但是他知道那是富贵。
他就站在门口喉咙里咕噜咕噜的响着,像壶里烧开的水,但是他张不开嘴,嘴唇紧紧闭着,像是被一双说紧紧捏住了,他扭头指指旁边的五斗柜,想说话但喉咙里只传出了呜咽,他记得手足狂舞,一步步走向床头,富贵媳妇吓得惊醒过来,他知道那个是富贵的影子,但是他靠近后她却是那么的害怕。
一连三天都做同样的梦,富贵媳妇觉得这是富贵给她托梦,一定暗示着什么秘密,也许那秘密有关富贵的惨死。
杜平让富贵媳妇把那个五斗柜打开,五斗柜的里的东西已经被她翻过一遍,并没发现可疑物品。最底下两层是孩子的旧课本、课外读物、小说还有歌曲光盘,往上一层是各类家庭必备的药品,再往上一层里面有个手电筒和废旧的老式收音机和其他杂物,另外还有几本相册,和一些散乱的黑白相片,最上面一层是个电话本和几本账本,这些账本和电话本里的人物都被调查过,并没发现可疑人物。
跟杜平一起来的特案组成员叫孙波,他是从别的市特意调来的,据说破过很多奇异案件。
他拿起相册翻看着,最多的是富贵女儿从小到大的青春留影,包括毕业照,还有一大部分是和同学的合影。
富贵和他老婆的照片很少,孙波从一本大相册的最底层抽出一个泛黄且有褶皱的照片,里面是个毕业照,由于照相技术所限,孩子们的脸拍的都比较模糊,那一排排的牙齿代表着他们羞涩的笑容。
照片上方中间是金色的两行字“石窝镇初级中学初三四班毕业照,1990年6月”
这是富贵初中毕业的毕业照,泛黄的边角诠释着岁月的痕迹,布满黄色瘢痕的照片无情的老去,比它老得还快的是照片上那一群十四五岁的少年人。
那是个还没有被污染的年代,空气是新鲜的,河水是清凉的,蔬菜用的都是农家肥,农药还没在农村大面积使用,孩子们的脸上是真实的笑,因为他们呼吸着新鲜空气,吃着无污染也没有转基因的大米和蔬菜水果!
那个时候的天空可以用湛蓝来形容,那时候的远山可以用绿毯来比喻,那时候溪水的歌唱就是叮咚叮咚,那时候丰收的季节会传来布谷鸟的叫声。
现在呢,有的消失了,有的依然存在着,存在着的全都变了颜色和气息,陈腐的颜色,腐败的气息,这一切都归功于污染,污染有个爸爸叫经济,它妈妈叫GDP。
照片的背面写着人名字,那是他们班所有的成员的名字。孙波挨个名字看去,全班共有三十一人,那是一排排比嫩芽还要鲜嫩的年纪。
这些人除了移居外地的,大部分人都已经走访过了。从通讯录和项次还有五斗柜里其他东西来看,并没有能提供重要线索的东西。
特案组成立三天后,线索绝迹,希望渺茫,大家坐在派出所简陋的会议室内进行又一次的案情分,一样都是愁眉不展。
大家开始研究改变侦破方向,就在此时,重要消息传来,富贵的卡车找到了!
车停在石窝镇西北方郊外的一个树林里,旁边是个公园,里面有个烈士陵园。
特案组命令对附近进行搜索,终于发线一条重大线索,在烈士陵园的一棵松树下面发现了被害人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