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人信心满满的沿着山洞一直走下去,走了有一公里的距离,山洞变窄,在挤过二百米狭窄的裂缝后,众人终于重见天日,裂缝的出口处同样在一处峭壁上,索性那面峭壁距离顶部距离就有三四米,黑毛和田铁踩着峭壁上的凸起扳着一些石缝里生长的矮树,几下就翻了上去,紧接着又用皮带将众人拽了上来,上面是一片草地,远处有一片树林,田铁稍稍辨别了下方位,带领众人穿越树林,此时暴雨初停,但树林的地面踩下去立刻会冒上一洼水,树枝上滴落的水滴冰冷的如同仇人的眼光,在这2月份的北方山区,那种温度可想而知。
半个小时候后众人穿出树林,终于到达了那条几乎夺去众人性命的山谷上方,放眼望去,谷内的洪水已无那时的咆哮汹涌,但水位已经早淹没里谷内的一切树木,满谷的洪水浩浩荡荡的朝前急速前进,不知这许多的水从何而来,众人沿着谷边一路走去,又行了两个小时,终于回到了土拨鼠的车旁。
众人干的第一件事就是将土拨鼠车上的零食吃掉,苟妙雪是个零食狂,零食吃多少都不长胖,所以她总是吃的肆无忌惮,她背包里的零食很快背众人瓜分一空,每人又灌下去一整瓶矿泉水后,基本算是把胃口给填满了,虽然内容物的质量不是那么高,众人又将车上的所有能穿戴的装备都往身上套着裹着。
土拨鼠开车沿来路返回,暖风一个劲的使劲吹着,一路上许多路都被洪水淹掉,而再往外走接近山外的时候,众人竟然见到漫山遍野的白雪!
自小生长在新加坡的苟妙雪很少见到雪,更难得见到如此大的漫山遍野的白茫茫的壮观雪景,打开车窗,还依旧有雪花飘飘洒洒,冰丝丝的感觉让众人有种进入童话世界的感觉,众人都感叹七窍灵芝的神奇,一棵长在深山里的灵物,竟有如此的力量,它平衡着一方的气候风水,那是种不为人知的力量。
土拨鼠的车开得七扭八歪,四驱的越野车在如此光滑的山道上依旧危险重重,但是最终众人安全到达山下的那个小镇,土拨鼠将车直接开到了一处饭店门前,此时已经是下午四点多钟,饭馆还没有食客,众人进去后几乎将饭馆菜谱上的所有的菜都点了一遍,看哪个都想吃。众人七嘴八舌的各自痴狂的报着自己要点的菜,弄得服务员小姑娘非常愕然,从没见过饥饿至斯的食客,周卡无奈只得将菜谱一合递给服务员说:“姑娘,告诉后厨就炒这一本儿。”
小姑娘愣愣的问:“一本儿?所有菜?”
众人一起点头。
狼吞虎咽无法形容六个人的吃相,他们吃的异常严肃,因为现在这顿饭对于他们来说就是场战争,饥饿让他们无所顾忌!他们一路上下定决心这辈子一定不让自己再挨饿!
服务员小姑娘边端菜边欣赏着他们的风卷残云,她觉得他们还不如街角的乞丐吃的矜持。
结完账后大伙一言不发的离开,谁都没开口说什么,一是吃完犯困,就想睡上一觉,在一个他们怕一张口就能将饭菜喷出来。回到旅馆,本地电视新闻里都在播报这场罕见的暴雪和暴雨,洗了澡,一觉就睡到了转天上午。
精神抖擞的众人欣喜返回,这次行程可称得上是九死一生,但总算找到了许许多多修道修仙的术士方士可望而不可求的七窍灵芝。
三天后众人回到了兰莫寺,尼雅进了莫提大师的禅房,黑毛破天荒的邀请众人去他的房间休息,莫提心里纳罕且震惊,他想不出这些天究竟发生了什么让脾气一向暴戾乖张冷漠暴躁的莫怒师弟跟众人关系如此融洽且性情大变,看来这次派他出去收获颇丰,本来每天都担心他和众人不合甚至发生冲突,但看现在的情形此前自己的种种担心完全是多虑。
黑毛的禅房非常简朴,一床一桌一凳一柜还有一个蒲团,桌子上放着一盏台灯,想不到这种深山里的绝幽场所竟然通上了电。黑毛虽然对众人已没有了最初的敌意,但终究还是极其腼腆,长久在深山内修行不懂与人沟通,倒是苟妙雪东一句西一句的问他一些问题,但也没有提起过他身上的黑毛究竟是怎么回事,怕触及他心底的伤处。
土拨鼠本就是个不管不顾的人,除了尼雅,基本别人越不喜欢提什么他越是提,他自己觉的他这叫耿直!周卡告诉他那叫缺心眼。
土拨鼠跟黑毛接触多了,觉得他除了脾气暴躁倒没啥坏心,常年隐居深山让他不善与人沟通,同时自身的缺陷造就了他敏感多疑的性格,从小受到或隐晦或赤裸裸的嘲讽,让他害怕与人接触,只有莫提大师将他带在身边,并认作师弟。
其实他并无害人之心,也不是什么腹黑者,只是比较介意人们对他的一身黑毛的看法,但土拨鼠就是那种总是不小心将一罐盐碰翻在别人伤口上的人,他终于忍不住问:“莫怒大师,您这一身的黑压压的毛发,怎么那么有光泽呢?”
屋内一下静了下来,呼吸声彼此可闻,黑毛大师的胸膛明显的起伏着,苟妙雪感觉黑毛大师可能又要暴躁了,就好像被踩了尾巴的猴子一样暴怒起来,她下意识的靠近周卡,怕在狭小的空间内黑毛大师会暴起伤人,哪知道黑毛大师突然长叹一声,一直给人倔强刚硬的莫怒竟然还会有如此一言难尽般的叹息。
黑毛说:“你们觉得我是人么?”
众人一阵沉默,不知该如何回答比较中听,但是土拨鼠抢着发言,他的态度一向诚恳:“莫怒大师啊,您肯定是个人!”
众人提着的心总算平稳着陆,土拨鼠终究还不是个太缺心眼的人,但是接下来土拨鼠的话让众人推翻了这个结论,他首先用了个转折词:“但是……但是吧,你的外表确实像一只猴子。”
大家放下的心又突然揪紧,令人震惊的是黑毛大师并没有发怒,而是苦笑一声说:“我就是人和猴子的结合体!”
田铁默默的从包里拿出一瓶二锅头,一大块酱牛肉和一包油炸花生米,又拿出盐瓶在花生米上撒了些盐,土拨鼠忙从旁边的桌子上拿过莫怒的两只碗和一个喝水的不锈钢杯,田铁将碗和杯子倒上酒,剩下四分之一留给自己,周卡端起一只碗说:“莫怒大师,您看我们几个人也都不是坏人,更没有任何瞧不起您的心,您若不想提起这事儿,我们以后保证也不再提起,从今后咱们就是朋友,天高地远,来日方长,一辈子太短,咱今生就好好做次朋友,来,为我们的友谊干一大口!”
一口热烈的白酒入肚,黑毛抹抹嘴低头说道:“其实也没什么不好说的,我如此介意这事儿就是我总觉得为什么老天偏偏选择我来做猴孩儿。”
众人第一次听说“猴孩儿”这个词儿,觉得这个词形容莫怒大师还是比较形象。莫怒又喝了一大口白酒,土拨鼠识趣的用刀将那大块酱牛肉切成小块,将一块用刀尖扎了递给莫怒,莫怒也不客气伸手接过放进嘴里,他说道:“其实我这种样子是遗传来的,但是我父亲除了有猴子的特性外,并没有一身黑毛,因为我父亲的特性并非遗传而来的,他小的时候是个纯粹的人,没有跟猴子有过任何关联。”
众人听得有些糊涂,但又不好打断已经在酒精的作用下打开了话匣子的莫怒大师,只得做出一副严肃的表情,眼神带着同情但又不至于让人自惭形秽,但土拨鼠跟大家不一样,他是一副兴致勃勃还夹杂着惊喜的表情,极其欠揍。
黑毛显然没注意到土拨鼠的表情,叹口气说道:“其实我也不知道是该感谢尼雅教主还是该恨她,不不,不管怎样他是我爹的教主,我没有资格恨她,毕竟她那样做也是为了救我父亲的命。”
苟妙雪轻吁口气说:“那该是上一代的事情了,我们无力改变。”
莫怒说:“有一百年了,那是19世纪初的事情了。那时候我的父亲才刚十几岁。”
土拨鼠忙问:“莫怒大师,还没问您年岁呢。”
莫怒说:“如果没记错的话,我今年44岁”。
众人齐声惊呼,谁也没想到身手如此矫健,登山爬树飞檐走壁的莫怒竟然已经44岁,这让几位三十岁还不到的他们自叹不如,不知道自己到了那个年纪还能不能上蹿下跳,完成那么多高难度的动作。
土拨鼠显然受了刺激,艳羡的说:“您比20岁的小伙子还厉害,我觉得可能跟您身体里猴子的基因有关系。”
周卡瞪了土拨鼠一眼,莫怒苦笑道:“我宁可做一个普通人,哪怕什么都没有,起码别人看你的眼光不会那么刺眼。”
土拨鼠撇撇嘴说:“现在跟以前可不一样了,若是没有地位没有金钱,有色眼光同样跟匕首割肉一样让你受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