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年5月刺猬人
河塘县,周塘镇市郊的五谷塘村深深的沉浸在初夏的绿色和声音里,远山在日光的照耀下绿的璀璨,就像一块绿茶蛋糕,看起来不禁眼馋连着肚子也馋了。
村边山坡的树林像一排排着深绿色军装的战士,笔直的站岗守卫着山脚下五谷塘村家家户户冒出的袅袅炊烟。
人的气息藉由烟火炊烟徐徐升腾飘散,在晨起的江南水乡小镇盘旋出一道沉静的画面。
早起的孩子小六背着装满希望的沉淀的书包,手里握着热气腾腾的两块糯米糕沿着石阶小径疾步走着,洁白的米糕上几颗硕大的红枣鲜艳夺目。
走到岔路口的时候,他站住脚步,做坏事一般朝另一条小路伸着脖子偷摸看去。那条路上小茹的脚步轻快,嘴里还哼着情歌小调,手里捧着杯热乎乎的豆浆朝路口走来。
小六慌忙退后一步,听着小茹的歌声越来越近,突然迈出一步,完美的制造了偶遇的的现场,又恰到好处没有撞在小茹身上。
小茹瞟了他一眼,那是个不屑一顾的眼神,她早厌烦了小六每天老套的不期而遇的小伎俩,只有小六还乐此不疲,以为自己的表演天衣无缝。
他跟在小茹身后嘴里嘟囔着:“哎呀,我奶奶真是的,给我带这么多糯米糕,我哪吃的下呀。
小茹走在前面连一点反应都没有,马尾辫甩得格外飞扬。
小六毕竟才十岁的孩子,沉不住自己的心事,满不在乎又故作随机的语气:“喂,林晓茹,本着不能浪费的原则,我决定把米糕分你一块,挺好吃的。”
小茹嘴角浮出一丝早已料到的讥诮,马尾一甩突然转过身,对差点撞上来的小六说:“马小柳你什么意思?想跟我好你就直接说。直接说我也不会跟你好的。”
小六怔怔的眼神难掩哀伤:“那我是说还是不说啊?”
小茹鼻子里哼了一声说:“以后别跟着我,我有男朋友。”
说完她扭回身去,正好看见从家里出来的小帅哥许飞,她就像见到了偶像般一声尖叫:“哎,许飞,你吃早点了么?我给你带了豆浆,还热的呢。”
小六怔在原地,双眼朦胧中,小茹的马尾辫快乐的震颤着,震颤的还有小六冰冷的心。看着小茹将手里的豆浆递给许飞,小六突然大喊一声,将两块米糕朝旁边的池塘扔去。
一块掉到水里,引来很多小鱼快乐的争食,一块却掉到旁边的一片杂草上,奇怪的是那块杂草竟然被米糕砸的上下起伏,然后缓慢离开了岸边,飘飘忽忽的往荷塘中间飘去,而那块米糕竟然穿刺在杂草尖上,就像一根棒棒糖。
小六抹掉迷蒙了眼睛的愤恨的泪水,被感情伤害的他的伤心被那块漂浮的杂草吸引过去,他仔细看了看,怎么会有这么大一块杂草浮在水面呢?竟然如此坚硬?
而且那杂草不同于岸边的那些芦苇和宽叶品种,而是有半米长,草呈碧绿的颜色,叶片极窄,就像一根根的尖刺。
那块一米多长,半米来宽的漂浮物倒像个受了攻击的刺猬,浑身是刺。
漂浮物在水里缓慢的转着,一群苍蝇追逐着它们的阵地,恶臭慢慢的袭来,小六捂住了鼻子,怪不得他一早就感觉空气中飘着股臭味,原来是这东西发出来的。
他走到岸边朝不远处的那块漂浮物看去,忽然他愣住一动不动,然后慢慢的一步一步往后挪,眼神里尽是惊恐。突然不远处的小茹大喊一声:“妈呀!死尸!”
一具女尸,身高160CM左右体重70公斤左右,漂浮在五谷塘村前的池塘里,恐怖的是,她身体里硬生生长出无数尖刺,叶窄头尖的半尺多长的草叶坚硬的从她的皮肉中顶出来,狂妄的茂盛着,仿佛女尸就是它们的养分供给站,女尸浮在水面上就像一只巨大的死刺猬。
后经鉴定女子死亡时间大约3天,死后即被扔进了河里,身体被水泡的肥肿不堪。顺流而下的尸体因为覆盖着密密麻麻的尖刺,而且是沿着河岸的草丛边往下游浮动,因此竟没有人发现水里的这具尸体,事后很多人才回忆起曾在河边闻见了恶臭。
孙立为带领两名刑警队员直奔县公安局的解剖室,亲眼看见了那恐怖的尸检过程。
法医第一步要将肿胀不堪的尸体身上的尖刺用剪刀剪掉。尸体躺在那里,后背的尖刺虽然被被尸体压在身下,但硬将尸体顶起一些。
碧绿鲜艳的尖刺像尸体里爬出的一条条绿色毒蛇,尸体正面近距离看起来更加骇人,那些破肉而出的细细坚硬的草叶仿佛就像尸体的一部分,从身体除四肢外的任何地方密密麻麻的伸出,将尸体保护的严严实实。
尸体的衣服已经被剪下,上身是一件宽大的白底印花的丝绸睡衣,下身是一条同样质地和图案的丝绸睡裤。两名法医各拿一把剪刀,戴着着厚厚的手套小心的捏住碧绿的坚硬草叶的根部,然后用剪刀沿着死者已经腐烂的皮肤开剪,草叶果然很坚硬,连根剪掉需用很大力气。尸体腐烂的味道异常猛烈,孙立为就算带着口罩依然有种要吐的感觉,那种腐烂的气味通过他的鼻孔进入身体,一遍遍的鼓噪着胃里的食物翻涌升腾,孙立为终究是见过大阵仗的人,瞬间压下了呕吐的感觉。
但是他身边的两位年轻刑警明显不适感很强烈,虽然见过很多凶杀现场及各种各样恐怖的死法和惨不忍睹的尸体,但是这种死后长出野草的尸体他们头一次见,恶心的感觉也一编编搅动着他们的胃部。
那些从尸体腹部、私处、肚脐眼、胃部、胸部、腋部、肩部、喉咙、嘴巴、鼻孔、脸颊、耳朵、双眼等等部位长出来的坚硬植物直戳他们的神经,两人交换了下痛苦的眼色,拍拍孙立为的肩膀急匆匆走出门去。
孙立为知道尸体泡在水里三天,腐烂如此,恐怕各种线索都已不见,要破案,那些碧绿的尖刺是关键,因为没有哪一种草会从人身体里长出来,三天时间竟然能从尸体里破壳而出,长到半米高。
费了两个多小时,尸体身上的野草才被剪光,但那些存在于皮肉中,嘴巴里,眼窝里的草根依然可见,更显恐怖,仿佛那些草随时都会突然间抽出新的叶子,刺穿皮肉而出。
接下来是解剖尸体,两个小时的除草工作已经让让两名法医精疲力竭,毕竟他们平时的工作不包括除草。
但是解剖对他们来说轻车熟路,很快他们完成了第一部,将尸体的肚子从咽喉部往下剖开,让人骇然的景象出现了。尸体的内脏几乎已经消失殆尽。
内脏富含各种养料,腐烂后更加是野草的美食,这些野草扎根在这些内脏上,贪婪的吸允着养分,然后将叶子穿过脂肪肌肉血管皮肤奋力的破肉而出,然后迅速生长。
经过细致的寻找,在胃里,在密密麻麻盘根错节的织物的根部,发现了几粒没有发芽的种子,这些或胚胎死亡或营养不良或其他原因没有发芽生长的种子,就像一粒粒绿色的米粒一般,泛着幽幽的绿色光泽,就像珍珠一般圆润光泽。
尸体上并无其他致命伤口,也无窒息而死的特征,倒像是被穿肉而出的那些尖叶直接穿刺而死。死者两手紧握,手中分别有几片叶子的碎片,恐怖的证明死者还清醒的时候,那草就已经从她的身体里钻了出来。
看着自己身体里突然穿透而出的恐怖植物,不知当时死者是怎样一种状态,也不知她为什么没有求助,所以由此可推,她那时候被囚禁的可能性不小。
下午的时候这些草的叶子及根部包括那些为数不多的几粒种子被带到农学院,请几位植物学家给与鉴定。
最终三位老教授被请到了实验室,他们年纪最年轻的也有四十岁,三人都戴着眼镜,穿着干净洁白的白大褂,头发梳得一丝不苟,一副我国典型的专家模样。
他们惊诧于这种植物顽强的生命力,竟然能在三天时间迅速发芽长大高达半米。而当他们听说这种植物是从人的身体内生根发芽的,三个盯着那些碧绿的叶子和种子的眼睛溢满欲滴的恐惧,凝神皱眉后,出于专业的精神,还是对它们进行了细致的鉴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