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走访的是一个叫菲菲的女人,她是个离异少妇,所以杜平觉得走访她不会对她的感情生活方面产生不良影响。
菲菲没有孩子,今年29岁,跟夏有才相识七个月,是宁静县县城一家商场的客服人员。他跟夏有才是在商场认识的,那天夏有才到服务台找她开发票。
阐明了利害关系后,菲菲说:“你以为我跟他有感情?他一身的鱼腥味,洗也洗不掉,不管搓几遍肥皂喷多少香水都盖不住他骨子里散发的腥味。
菲菲边抽烟边说:“不过他这人还算仗义,尤其是肯为我花钱,第一次约会就送了我一枚8g的黄金戒指,告诉你们一个秘密,老夏有受虐倾向,他喜欢让我把他双手捆起来,堵住他的嘴巴,用皮带抽他的肥腚。”
杜平突然想到了夏有才的死,嘴被缝上,耳朵被割掉,每只耳朵还被钉进去两枚长钉。这个有受虐倾向的男人,死后让人觉得他受的虐有点重。
“我怎么可能杀他?他就是我的摇钱树,他说我只要坐在他上面摇阿摇,就能把他的钱摇出来。”
“你有男朋友么?”杜平问。
“找男朋友干嘛?没房没车没钱的我图什么?”菲菲对那些想泡她的没钱男人极其不屑,“我是离过一次婚的人,我知道钱太重要了。”
婚姻是座坟墓,贫穷就是挖墓人。不论爱情多么高高在上,底下支撑它的永远是金钱。
“要嫁就嫁个有钱的,趁我还年轻漂亮。岁数大点的没关系,只要口袋里能提出钱来,裤裆里能放出炮来就行。我是想嫁给老夏,但是老夏死活不肯跟他老婆离婚,他老婆我见过,彪悍的让我震惊,老夏说他老婆是他的财神,算命先生跟他说,一定不能跟他老婆离婚,否则他那产业绝对得败!”
通过走访菲菲的领导和同事了解,菲菲确实没男朋友,前夫也已经再婚,而且上周菲菲一直在商场上班,她没有作案动机和时间。
下一个走访的叫秋菊,秋菊33岁,家在宁静县县城,家里开了个饭店,她平时负责采购,跟夏有才是在县城的水产批发认识的,那天她去他那儿买鱼,夏有才没收她钱,还递给她一张名片,名片上的头衔深深吸引了秋菊,他想一个男人身兼这么多经理的职务,一定是个能人。
她有孩子有丈夫,丈夫在外面有小三,秋菊采取强硬措施,逼迫丈夫和小三分开,结果硬是把丈夫逼得跟小三同居了。
秋菊不想离婚,为了孩子,她自己操持家里那个小饭店,她没勇气离婚,也没勇气杀小三,最终她鼓起勇气跟夏有才走到一起,做了别人的小三。
她觉得以牙还牙才能让他的心灵得以平衡。
这个世界有着自己独特的平衡法则,质量守恒,能量守恒,包括感情,也包括奸情。
据秋菊讲,秋菊在小三之战的白热化阶段,他丈夫甚至劝秋菊在外面找个男人,说治疗失恋最好的方法就是移情别恋,说家里有一个,外面有一个,三角形,稳定!。
秋菊一口唾沫啐在丈夫脸上:“不要脸!”
最终秋菊把“不要脸”收回来咽回了自己肚子里,她觉得脸不脸的其实要不要已经无所谓了,只要能让自己解气解恨怎么都成。
奇怪的是秋菊并没有说夏有才身上有鱼腥味,她只是说夏有才其实工作很忙,很辛苦,是个标准的工作狂,他约她到宾馆办事的时候总是接电话。
杜平难以想象,这么个工作狂竟然能同时拥有五个情妇,他工作既然那么忙,他从哪里抽出那么多时间呢?
秋菊没理由杀夏有才,夏有才跟她的几个情妇都说过她们不是唯一,他的几个情妇表示只要夏有才表示有钱给她们花,她们就表示无所谓。
经过进一步调查,秋菊没有作案动机和时间,她的那个比较擅长研究三角形的丈夫也没有作案动机和时间。
剩下的小花、春桃和冬雪都是市里人,是夏有才生意上的伙伴,杜平和他两个助手觉得夏有才还真的挺有才的。
小花是个柔弱的姑娘,家在市区,她很在意自己的名声,杜平说会给她保密,她才肯说出实话。
说她是姑娘是因为她长相年轻,又会装出那么一股文艺女青年加娇柔小清新的气质,其实她已经36岁,但她皮肤白嫩,一头烫发,长相虽然不很漂亮,但被脱俗的气质给提升了档次。
杜平想不出她头发上的清香和夏有才身上散发的鱼腥混合在一起是种什么味道。
她的丈夫是市东郊水产品批发市场的管理人员,她很少到丈夫的工作单位去,因为那里充满了腥臭,跟她的气味格格不入。丈夫回家她都要求他把衣服挂到阳台去。
问她怎么跟夏有才在一起的,她说了两个字:“缘分。”
无法得知小花身上的香水味和夏有才身上的鱼腥味是怎么和谐统一的。也无法知道小花这个拥有高贵气质和轻柔内心的清新女子是怎么和夏有才那种初中文化五大三粗的农村老爷们滚到床上去的。
床是小花家的床,夏有才开始挺不习惯,他一般都是在外面的快捷酒店开个房跟他的小情人们在白色床单上肆意的叫喊,反正酒店的墙壁不隔音,也没必要压低声音。
但是小花要求夏有才来她家,在她和她丈夫的床上,小花喜欢面对着床头,床头挂着她和她老公的婚纱照。
杜平的两个同事低头偷笑着记录着小花的话,小花的语言都显得那么的超凡脱俗。杜平还是凭着职业素养将话题引回凶杀案上来。
小花对夏有才的死并不感到奇怪,她说他在东郊水产批发市场有仇人,不是情敌,是生意上的仇人,她是从她丈夫那里听来的。
这是一条重要线索!杜平立刻走访了小花的丈夫,小花的丈夫是东郊水产批发市场的管理,杜平发现这个人对自己老婆和夏有才的事情并不知情。
杜平有一双能从别人眼里看到心里去的眼睛,任何的心里波动都逃不过杜平多年在血雨腥风中,在地狱的最深处,在罪犯最肮脏和最黑暗的内心最底层练就的一双火眼金睛。
当然火眼金睛也有不灵的时候。
小花的丈夫给杜平提供了条重要线索。在他管理的这个水产品批发市场里老木绝对是响当当的人物,他和这里每一个店铺的老板都很熟,他善于结交,他和每天来这里批发水产品的菜市场摊主,饭店采购也都很熟,而且他慷慨大方,做生意童叟无欺,绝不偷斤短两也绝不以次充好,因此大家都喜欢跟他打听谁家的鲈鱼新鲜,谁家的螃蟹没喂激素,明天会不会有双头鲍过来,谁家的冰冻带鱼肚子里没塞冰……
老木逐渐成了一面招牌,活招牌。
他跟市场管理人员也很熟,时不时的好烟好酒送着,好茶好饭请着,甚至还偷偷的塞提成,为的就是让自己的产品顺利上架,对他的一些小猫腻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对他扩大经验范围充分给与方便。
因此他开始垄断市场,垄断就意味着可以为所欲为,有个顾客买了条鱼,在他的秤上和市场公平秤上相差三两,有个顾客买完鱼后改变主意不现场宰杀,而是要整条带走,于是商户退了他钱,把鱼收回。有的顾客买了两斤螃蟹,回家煮出一锅垃圾……
老木开始有些嚣张,给他撑腰的是市场管理,市场管理就是小花的老公,他用老木的黑钱给老婆买化妆品买首饰,他曾酒后跟人说他老婆不食人间烟火,气质如同孔雀鱼一样高贵,单纯的就像女大学生一般。
他不知道女大学生早就不再单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