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那位初次带大家过来的小和尚在门外叫道:“师叔,午饭来了。”
莫怒急忙朝桌子上一努嘴,众人会意忙将桌上的花生米白酒酱牛肉收拾起来,小和尚进来将两个大提篮放在桌子上,然后拎走了桌下的一个空的小提篮,有客人来,寺内将饭食加倍了。小和尚将提篮跨在胳膊上退到门口又扭身双手合十道:“师叔请慢用,酒大伤身,少饮为妙。”
小和尚退出去后,众人哄堂大笑,土拨鼠打开提篮,只见里面就是馒头稀饭和几样青菜和豆制品还有一碗咸菜,土拨鼠撇嘴道:“现在寺庙一点没改进啊,还是吃这些东西。”
周卡说:“戒荤腥是佛门重忌,怎能说改就改?”
“那莫怒大师不是吃了这么多天肉了。”土拨鼠还是说话不顾人感受的模样。
莫怒说:“我这副模样管不得许多。
“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心中有佛,佛自嘉佑。”苟妙雪说。
“我有个请求不知能否说说。”莫怒很少用恳请的口吻。
“有话您请讲当面。”土拨鼠拽文道。
“我能不能再吃一次田兄弟烤的肉呢?”莫怒这个和尚有一颗吃心。
“要说猴子是素食动物呀。”土拨鼠嘟囔着,索性莫怒没听见。
田铁大方的说:“没问题,我给你做一顿去,今天我们不吃烤肉,我给你做我拿手的清炖羊肉和红炖牛肉。”
清炖羊肉是田铁从宁静县石窝镇的牛罗锅那里学来的,又加入他自己的演绎,经常让桑榆和周卡吃的不亦乐乎。
“可是寺院的厨房不会让我们炖肉的吧?”苟妙雪小心求证。
“那肯定不会,我们下山去,找个饭馆。”田铁说。
众人跟小和尚说莫提大师派他们到山下公干,小和尚本想去莫提大师那里求证,但奈何莫提大师和尼雅在屋内一直商量事情,也不好去打扰,最后他只得同意,放莫怒下山,临走他双手合十道:“莫怒师叔,到了山下多行善事,众生平等,切莫杀生食肉,死后堕入畜牲道。
众人忍着笑双手合十转身离去,土拨鼠说:“这小和尚以后是当方丈的料。”
莫怒摇头苦笑道:“我的一半本就是畜,我有何可怕?”
“大师,您怎么不把脸上的黑毛刮掉啊?”土拨鼠越来越不怕触及莫怒的底线。
莫怒倒也不着恼,说道:“以前刮过,长得太快,而且刮掉的样子更恐怖,干脆就这样了。”
“嗯,不刮也好,这天气正好保暖。”土拨鼠拙劣的安慰不知能否抚慰莫怒的心。
众人在山下找了个生意不好的饭馆,周卡花钱让后厨休息一下,由田铁掌勺,老板从没见过如此奇怪的客人,而且还有一个吊着胳膊的蒙脸人,但见给的钱多也乐得答应,田铁利用现有材料做出的清炖羊肉和红烧牛肉虽然没有加入独特调料的好吃,但仍是让莫怒大快朵颐,饭店老板尝了一块,非要聘请田铁当厨子,说给多少钱都行。
吃饱喝足后众人回到山上,此时尼雅和莫提大师已经在等待众人,见面后尼雅笑着过去对众人说:“谢谢大家这几天出生入死的帮我寻找七窍灵芝,我无以为报,若有机会我定当报涌泉相报。可是我的恢复看来并非一两天的事情,所以我要在兰莫寺住上一段时间,快过年了,你们大家回家过个团圆年吧。”
说道最后,她话语里竟有些哽咽,自幼父母双亡的她,对于团圆二字将永远是个奢望。
苟妙雪过去拉着她的手说:“尼雅妹妹,不如你和我们回家过年,等过完年你再回来也不迟啊。”
尼雅笑着说:“不行,必须要在七窍灵芝最鲜活的时候加以使用,蒸煨出我七窍之毒。”
土拨鼠说:“尼雅,我陪你,我跟你在这里过年。”
尼雅笑着说:“土大哥谢谢你跟了我这么久,你也该回去好好过个年了,这地方每日吃素,你会不习惯的。”
“我没问题的,我陪你在这里,万一有事情也好照应。”土拨鼠很坚持。
“莫提大师在这里,不会有什么事的,你放心好了土大哥,有事情我会再联系你的。”尼雅笑着说。
土拨鼠只得识趣的点头,周卡说:“那我们就在此别过吧,若有什么事情你就随便招呼我们,朋友一场,你千万别客气。”
尼雅点头,眼睛里多了一份湿润,这些日子的相处,她深深觉得这群人是真心对自己好,虽然她有时候也曾怀疑过。
“周卡哥哥,我去你家做客好不好?我不想回家过年。”苟妙雪突然笑着对周卡说。
还没等周卡说话,田铁脱口而出:“那不好吧……”
他是怕周卡为难,桑榆吃醋,可转念一想周卡都还没说啥自己着那么大急干嘛,于是赶忙说:“不过你要去了,我可以天天给你做好吃的。”
苟妙雪忽闪着一双大眼睛望着周卡,眼睛里水润明亮,清澈的可以让人望见她的所有担心,周卡忙说:“好哇,只要你说服你爷爷,我当然欢迎了。”
田铁的脑海里立刻浮现出桑榆和苟妙雪妒火偾张的画面。
但他想象中的这一幕并未发生,苟妙雪和桑榆见面时候表现的热情热烈和互相欣赏相惜让田铁突然对自己的龌龊心理自惭形秽,他给自己的思想根源寻找出处,最后解释为在他长达将近二十年接触野兽的过程中见过的两母争雄或者两雄夺母的斗争无一不是血腥残酷的。
苟妙雪也住进了周卡位于后山的房子,桑榆跟家里说了声,也直接搬了被褥跟过来一起住,两人每天吆喝田铁给她们做好吃的,然后两人手牵手去逛遍仙塘镇的每条街道,买些江南特产,女孩子最爱的丝绸胭脂各种特色小饰品,逛完回来大吃大喝一顿,然后接着去逛逛年货市场,买好多的价格不菲的各类新鲜食材回来指手画脚的要求田铁做出各种味道来。
田铁一度觉得自己生活在母系社会,周卡也被沦为提篮拎包的小厮,拎着大包小包僵尸一般蹒跚在两个疯狂的女人身后叫苦不迭,他后悔当初答应苟妙雪,他本意是让苟妙雪来体会一下自己和桑榆的感情有多融洽,他知道苟妙雪对自己有些感觉,他认为那只是小女孩初入社会容易被区别于校园男性的成熟异性所吸引,尤其是有些特别或有些特别能力的异性。
但万万没想到,事情沦落到如此局面,他始料未及,而更让他始料未及的还在后面。有一天桑榆悄悄问他是不是苟妙雪喜欢他,让他顿时如拆雷般小心翼翼,不知该选蓝线还是红线或者黄线下手。最后他选择了中性的蓝线说:“可能是吧,我这么风流倜傥玉树临风哪个女孩子不喜欢?”
桑榆撇嘴说:“信心别那么爆棚,心虚的人才靠吹牛来麻痹自己,那你说你对他感觉如何?”
周卡假装愕然道:“桑榆,你怎么变得如此小气吧啦的?你是对自己没信心还是怕你的对手太强大?”
桑榆叹口气,眼睛里的光芒突然黯下一截,幽幽开口说:“妙雪妹妹名牌大学毕业家境又极好,有家教有教养,有智商有情商,还温柔贤惠,又比我漂亮,眼睛比我大,皮肤也比我白,唉,我拿什么跟人家比呢?”
周卡哈哈笑道:“哎呦,这么自信的桑小姐也有服输的时候?真是少见呐。”
桑榆切了声说:“有什么输不输的?感情这东西真的是欲速不达,握之则去挥之却留,无奈矣。”
周卡笑道:“呦呦,桑小姐文采斐然啊,人生感悟够深沉,小小年纪竟有如此造诣,日后那还了得。”
桑榆噗嗤笑道:“去你的,跟你说正事儿呢,你总是心不在焉,是不是在跟我打太极?妙雪都告诉我了,她跟你东奔西走的加起来也不少时间了呢,我就不信那么好的女孩,你不动心,你还没达到圣人的级别。”
周卡见桑榆的笑里弥漫着淡淡的忧伤,抓着她的手说:“桑榆,自从你跑到山上找巫女要留住我的那次开始,我就认定我今生就永远跟你在一起,不作他想,除非……”
“除非怎样?”
“除非你不要我喽。”
“那怎么可能?唉,要是当初我没去找巫女留住你的心,你就不会碰见师父,学不到那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就不会帮着孙波哥哥到处破可怕的凶案,也就不会遇到妙雪姑娘了。”桑榆是个心地善良的姑娘,她不会去指责挖苦苟妙雪,更不会赶走她,反而是和她做好朋友,在她善良的心里只有人性的好坏,没把感情的竞争作为自己好恶的标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