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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烂心人(2)

  做过笔录送走了王大爷后李爽脑中冒出个昏暗的画面:“烟雾缭绕中,一群群的人推杯换盏,有人将什么东西撒进了酒杯,一只花花绿绿的纹身的胳膊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接着是另一副画面:“一个人踉跄的走在河边,他感觉口渴难耐,他朝河水走去,蹲下身子捧起河水用力吸了一口,紧接着他突然身体僵住,接着是一震剧烈的抖动,随后他一头栽进河里。”

  过了一会他的身体开始上下抖动,一上一下,直至彻底平静,河水淙淙缓缓,一具尸体将头没入月色下波光粼粼清凉甘甜的河水中,贪婪的吮吸,河水温柔的拂过他的身体,和善的对待每一个不速之客。

  死者的身份很快被确认,死者名叫王跑,25岁,身高174CM体重65公斤,有抢劫和盗窃的前科,曾两次入狱。

  死者家属也很快确认了死者的身份,但除了其母亲哭得很是伤心外,死者父亲及其他亲属似乎并没有多悲伤。

  据了解,死者父亲是名初中教师,他早就对自己的儿子失望至极,他总是想不明白作为一名优秀教师,他怎么就教不好自己的儿子。在儿子第二次因抢劫入狱后,他曾宣布跟儿子断绝父子关系。

  因此王跑出狱后不敢回家,只能跟几名狐朋狗友住在外面的出租房内,因为没有工作,也根本找不到工作,所以王跑的生活只能靠母亲偷偷给的钱财度日。

  他好吃懒做,跟大多数小混混一样,他喜欢喝酒上网赌博,他怕苦怕累,别人给介绍的工作,都被他一口拒绝,用他的话说他“不想干那些低档的体力活”,他的梦想就是有朝一日能一夜暴富。

  王跑的出租房位于西市区,而他却死在了东市区人民公园南门旁的河里。

  出狱仅仅半年,王跑死于非命,死前他没有暴富。

  他的死对他的父母是种打击,但何尝不是一种解脱。

  警方立刻着手调查王跑的出租屋及和他一起混社会的伙伴们。

  跟王跑一起住的人共有三名,均是社会闲散人员,李爽对他们挨个进行了询问。

  小军:“我真的不知道昨晚他去哪儿了,我前两天回老家了,我表妹结婚,我去参加婚礼,这不刚被你们拘来了。”

  小强:“王跑前两天神神秘秘的,拿着手机聊QQ,当天下午说出去一趟,也没说干嘛去,其实谁都知道他又泡上妹子了,约炮你们懂么……”

  大壮:“王跑成天用手机钓马子,昨天他跟我说,他又从QQ里认识个妹子,当天下午跑去跟人家约会,我问能不能一起去,他拒绝了我,然后就一直没见过他。”

  王跑的手机并不在他的尸体上,侦查人员调取了王跑手机的通话记录,并一一进行分析调查,王跑当日的通话记录比较多,也许想让他死前热闹热闹,但并未发现什么可疑情况,电话除了他妈妈打来的两次电话,还有他的两个朋友。另外还有一个外地号码,拨打后显示关机,通话记录显示他还接到过两个房地产商的推销短信,房地产商也真是够盲目的。

  他妈妈也证实当天上午王跑从她那里拿走了五百块钱,还说王跑前不久刚从她那里拿了一千五,说有紧急的事情,也不知道他干嘛用了,她从小溺爱王跑,也对王跑的今天负有一定责任,因此王跑跟她要钱,出于母亲的歉疚感,她几乎每次都给。

  另外一组负责调查宾馆旅店及日租房网吧的人员取得突破,在本市南城区一家知名快捷酒店,王跑的身份有过登记入住的记录。

  李爽带领侦查员直奔快捷酒店,开房记录显示,王跑开的是小时房,100元四小时,王跑是在当天下午4点20入住,7点50离开,在宾馆呆了将近四个小时。

  侦查员小赵嘟囔:“这小子体力够好。”

  李爽让酒店经理将酒店大堂和宾馆楼道内的监控录像调出,画面显示王跑和一个身材臃肿的女孩在前台开房,然后搂抱着走进房间,入住和离开时间和系统记录的时间吻合。

  小赵嘟囔:“晕,长这样也能呆四小时?他可真够饥渴的。”

  由于入住的房间已经又有人入住,因此房间里并没发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根据酒店外面的摄像头显示,两人朝酒店南侧走去。

  李爽让继续调取宾馆周围的摄像头,继续寻找王跑的身影。转天下午,经过刑侦人员彻夜大量的搜索,终于在宾馆附近的四个摄像头里发现了王跑的身影。

  第一个摄像头是在距离酒店不远的银行门口的监控,时间是8点20分,王跑费劲的搂着胖女孩的腰穿过马路。

  第二个摄像头来自一处路口的监控,时间是8点33分,两人在此拦出租车,然后女孩上车离开,王跑则沿着马路向西面走去。

  第三个摄像头来自一家银行的门口,时间是8点50分,地点位于上个摄像头的西部,显示王跑在此处拦了辆出租车,然后让车掉头,又朝东侧驶去,不知他为何先向西走,后又往东边离开。

  第四个摄像头是在人民公园南门西侧的一处路口,时间是午夜12点10分,王跑脚步踉跄的经过人民公园南门一直向东走去,根据其走路姿态判断,有明显的饮酒后的迹象。

  王跑在8点50分后究竟去了哪里?又是在哪里喝的酒?这成为警方重点调查的方向。

  找到胖女孩和找到拉王跑的出租车成为破案的关键,李爽布置侦破工作:“一队人从王跑的QQ中搜索聊天记录来确定胖女孩身份,然后根据IP等手段寻到胖女孩。

  另一队人寻找载胖女孩和载王跑离开的出租车,看能否通过出租车司机找到胖女孩,同时看能否找到出租车司机确定王跑去了什么地方。

  一天后,通过王跑的QQ确定了一位名叫“如果爱请深爱”的女子,确定对方的QQ的IP地址后,侦查人员通过技术手段找到女孩的住址,女孩在秦岛市的财经大学,是一名在校大学生。

  辗转找到胖女孩,刑警在胖女孩辅导员的办公室对胖女孩进行询问。胖女孩听说王跑死在跟自己开房的几个小时后,顿时花容失色,哭着说:“不是我干的,警察叔叔,我刚上大一,我哪敢杀人?我跟他纯粹是一夜情关系。”

  李爽问:“你跟他分手后知道他去了哪么?”

  胖女孩抽噎着说:“那天从酒店出来他说去吃东西,然后没过几分钟他又说还有事,让我自己回学校,然后就给我拦了辆出租车。”

  “他没说去哪里?”

  “没说。”

  “他为什么开始说吃饭,后来却把你送走了?”

  “哦,从宾馆出来后他接了个电话,还对对方破口大骂,好像是推销的电话,紧接着他又接了个电话,然后就突然说有事,就把我送上了出租车,给了我二十块打车钱。”

  李爽立刻打电话给队里,让队员立刻再重新排查王跑当晚的通话记录,并进行进一步调查。

  胖女孩扭头对小赵问:“他是怎么死的?不会是做多了,那个,那个精尽人亡吧?他跟我做了五六次,他那么瘦,是不是肾衰竭了?”

  小赵看了眼胖女孩壮硕的身体,他觉得胖女孩说的可能性不是不会发生。

  他对这种随便就跟陌生人上床的女孩很是不理解,于是没好气的说:“不排除这种可能,以后约炮找个旗鼓相当的。”

  回到局里,负责调查王跑通话记录的队员已经确定了当晚给王跑打电话的手机号码,并再次进行了深入调查,确定其中两个是他的狱友的电话,一个称想约他喝酒,另一个称想约他打牌。

  对王跑的两位狱友进行调查,狱友均有不在场证据,而另外一个外市号码也是跟王跑最后一个通话的则始终无法接通,根据胖女孩的叙述,王跑是接了个电话后才匆匆把她送走的,那么排除了其他几个电话后,这最后一个外地手机号疑点陡升,且拨打状态始终显示关机。

  这个本没有进入警方关注视线的外地手机号码,成为下一步的工作重点。

  经过技术手段调查,最后一个电话登记的姓名是姜文菊,女,17岁,鹤北省韩城市人。

  转天一早李爽和三名刑侦队员开车上高速直奔韩城市,在当地公安机关的配合下,他们顺利的当天就找到了姜文菊的家。

  姜文菊的家在韩城市老城区的一处平房区,这里环境恶劣,人员杂乱,是当地著名的贫民窟,低矮的鳞次栉比的破旧平房,歪七竖八的电线杆顶着纷繁错乱的电线像一张网罩在平房区灰暗的天空下,街口垃圾堆底部流出草绿色的污水,隐隐的臭味扑鼻,不时传来鸡鸣狗叫的声音掺杂着孩子的哭闹,女人的咒骂和男人的怒吼。

  经过半天的时间,终于找到了姜文菊的二叔,一个一脸苦相的中年男人,她叔叔说姜文菊的母亲早死,去年父亲也因病过世,父亲去世不久她就跟着爷爷去了秦岛市,那边有她爷爷的老战友在,他们去投奔老战友。

  警察问为什么让那么大年纪的老父亲背井离乡去投奔什么老战友,还带着年纪不大的孙女,姜文菊的叔叔支支吾吾的敷衍着问题。

  后经邻居起底,姜文菊的这位叔叔是有名的怕老婆,而姜文菊父亲死后,一直靠叔叔家救济,但没过多久,姜文菊就被她的婶婶给赶了出去,被赶出去的还有她的爷爷,他爷爷惹不起泼妇一样的儿媳妇和儿媳妇疯狗一样的娘家人,他一气之下带着孙女投奔了老战友,那天姜文菊在父亲的坟前烧了纸,嚎啕大哭,然后随着爷爷背井离乡。

  小赵看着虎背熊腰的姜文菊的婶子,再看一眼萎靡不振皮包骨头的姜文菊的二叔,他低声跟李爽嘟囔道:“其实我挺理解她二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