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卡笑笑说:“您快去看看食人怪吧,我觉得他说不出作案动机。”
段良忙走进审讯室,审讯室里有一张长条木桌,木桌一侧摆放着两把椅子,另一侧是个特制的铁椅子,固定在水泥地面上,椅子上有个挡板,食人怪酒坐在椅子上,挡板落下使其无法站立,他穿着一身脏兮兮的户外装,而脚上是一双被污泥覆盖的登山鞋。
食人怪喉咙里发出滋滋嗯嗯的声音,身体左右摆动想挣脱手铐和脚镣的束缚,他的脑袋不停的左晃右晃恐惧的观察着周围的一切,舌头一个劲伸出来添着干涸的嘴唇,他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走进来的段良一动不动,瞳孔紧缩。
段良疑惑的看着眼前脏兮兮、头发蓬卷凌乱、满脸血污的年轻人,确切的说在温老汉和大黑子到来前还不能确定他就是食人怪,即使他让周卡和田铁受了伤。
但如果他承认了杀人,也可以给他定罪,不过从他一身的血迹和头发上被血痂凝固的发型来看,他无疑该是食人怪。
段良问:“人是你杀的?”
食人怪愣愣的许久,一言不发,然后身体又开始左右晃动,脑袋左右摆动探着脖子扫视着段良,段良多次询问,食人怪却总是这个样子,要么紧盯着段良嘴里喉咙里发出滋滋吼吼的声音,要么就左右摇摆,头部前后左右的晃动,仿佛身患癫痫的人。
段良突然问:“你是叶小军么?”
食人怪突然就停止了晃动,紧紧盯着段良,愣了几秒突然身体剧烈的挣扎,想从椅子上挣脱,喉咙里发出咔咔的声音,情绪极其激动,两名武警过去死死的按住他,他嘴里竟又发出类似哭泣的呜呜的声音。
段良知道他精神有严重问题根本问不出什么,出了审讯室对小姜说:“叫法医来,另外带叶小军的父母过来,对了,还有温大爷和大黑子。”
他又对小苗说:“找法医过来对嫌疑人身上的血迹取样化验。”
此时其余专案组成员也都匆匆赶来,一一进了审讯室查看,出来后严峻说:“嫌疑人精神绝对有问题,或许是精神分裂,而且是高度分裂。”
他看看周卡和田铁问:“你们怎么抓到他的?看你们这伤,过程一定很凶险吧?”
周卡说:“他已经神经紊乱了,抓他就是费了点力气而已,过程确实有些危险,幸亏有田铁在,否则我一个人还真说不好结果会怎样。”
田铁微微一笑想起了刚才的惊心动魄,对方来的太快,而两人也没想到对方竟然是以那种姿势出现。
两人找个借口支走了要送他们去县城的民警小苗,自己开车奔着县城方向行驶,又在半路偷偷返回,将车开进路边的树林里,两人摸到大梁村附近的森林里,向森林腹地行走了一段,周卡将那包红色的粉末打开在周围五十米范围内撒了一些。奇异的香气扑鼻而来,甜腻芬芳,两人躲在一颗大树下关掉手电,等待食人妖的到来。
但两人从黄昏等到夜色深沉也没等到任何动静,月光下的森林里光线暗淡,仅能看见一两米内模糊的树影,黑暗喜欢用暗色的颜料将一切都涂抹成深沉的影子。
田铁说:“我感觉今晚他不会出现。”
周卡点头说:“也许他不在这片森林里,没闻到这里的气味。”
田铁说:“他是不是离开这个地区都还说不定呢。”
周卡琢磨了下说:“不然咱再换个地方?”
微风吹起,空气渐渐寒冷,但仍有顽强的蚊虫肆虐,在耳边用情人低语的姿态做着仇人吸血的勾当。
田铁说:“我们应该在上风口撒香料,那样风会将气味带出很远。”
周卡点头说:“那好,我们往宝石村那边去。”
两人起身往回走,月亮已升至头顶,越往外走光线越亮,因为森林边上的树木稀疏,月光像银色的清泉洒下迷蒙的水雾,雾气蒙蒙中走在后面的周卡突然感觉点不对劲,似乎听见有些细微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他刚停下脚步,突然感觉一道寒光在眼前闪过,脖子上顿时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一把匕首在他脖子上一下划到!
换做普通人脖子恐怕早已经被割开,喉管气涌,鲜血喷溅,而若周卡此时的脑中的幽冥虫未除,身体反应慢,恐怕也已经遭了不测,此时的周卡脑中就只有一个念头:“食人怪怎么这么快?”
凭大脑的反应已经救不了他的命,电光火石间一切都是身体的肌肉反应,他一个从来没使用过的铁板桥,就是通常所说的下腰,身体向后仰去,同时感觉脖子处一阵冰凉的疼痛,他知道脖子已经被对方的刀划开,他不知道伤口有多深,是不是致命,因为他现在已经无暇思考这个问题,现在的他呈向后弯腰的姿势,已经失去了任何抵抗的力量,空门大开,整个身体都暴露在敌人的攻击范围之内。
他不敢将身体反弹,因为他判断对方的匕首就在身前,他只能顺势向旁边倒去,过程中,他只感觉自己的腿部腰部和肩部都被对方的匕首割伤,对方动作太快,而且匕首使的毫无章法。紧接着他眼前寒光闪过匕首朝自己的右眼睛刺来,对方来势太快,而且攻击异常凌厉,似乎他能在黑夜中看见东西。
周卡心里凉了半截,心说即使自己能逃过此节,但这双眼睛算是废了!
一阵风从自己身体上空擦过,一道黑影掠去,只听见身边扑通声传来,周卡忙一个乌龙绞柱站起身来,眉毛处一阵疼痛。只见两条黑影一前一后竟然在旁边的一棵大树上迅速向上攀爬,很快就爬上了七八米高,前面的黑影绕树上爬,而后面的黑影竟然是在树上跳跃上爬,显然更快一些,很快接近前面的黑影,一个腾空起身拉住上面的黑影,两个黑影从树上直掉下来。
森林的地面都是落叶枯枝,比较松软,两人掉落后,其中一条黑影迅速弹起一跃而逃,周卡斜着冲过去,像一发炮弹,右膝盖直顶对方身体,对方躲开周卡的膝盖,但几乎同时周卡的肘部紧接着下压重重击在他肩部,对方嘴里哼哧一声,腿部弯了下去,但却又迅速一蹬而起,朝着密林深处蹿去,但周卡的“叠掌”后面都会埋伏着两个以上连珠炮式的动作,不管你做出如何反应,他后面的动作都会根据形势迅速激发。周卡右膝顶出后右脚落地左脚抬起一记鞭腿猛踢在对方喉咙上,对方前冲的力加上周卡鞭腿的力量将他重重掀翻在地。
但对方似乎不知疼痛,身体倒地后竟又迅速反弹,拼了命的逃窜,此时一个黑影扑过来,将敌人撞翻在地,一脚踏在他脖颈上,对方扭曲了几下最终放弃了反抗。周卡过去抽下对方的皮带将他双手绕肩反缚,这时他才赶紧摸了摸自己的脖子,一手的鲜血,但所幸脖子处没有皮开肉绽,并无大碍。
周卡喘着气骂道:“这小子真够快。”
田铁也气喘吁吁说:“我怀疑他不是个人,要么就是变异了。快,给我包扎下伤口。”
周卡仔细看去,田铁的右手手背鲜血滴答直流,朝地上滴落,显然伤口较深,周卡忙撕下自己的T恤给田铁包扎一番,田铁捡起地上的一把锋利的匕首,重重踢了脚地上躺着的食人怪:“起来,该回去了!”
食人怪嘴里发出凄厉的咔咔滋滋的声音,在深夜的森林里听起来让人毛骨悚然。
两人开车来到了派出所,值班的小苗忙拿出手铐脚镣给食人怪戴上,给他压刀审讯室,又赶紧找出药箱里的药和纱布给周卡和田铁的伤口进行包扎,接着他赶紧去拍冯度的门,冯度对食人怪验明正身后欣喜若狂,又忙跑到后院宿舍叫来段良。
段良等人听了周卡轻描淡写的叙述,心知其中的凶险必定更有甚之,周卡脖子上触目惊心的长长的伤口和田铁为救周卡而受伤的手背,让人对那场凶险的搏斗思之恐极。
段良有些愧疚的说:“两位真的辛苦了!还受了伤,我心里过意不去啊。”
周卡忙笑笑说:“没破相就好。”
田铁喝了一大口水说:“我怀疑他有夜视眼,不然怎么判断的那么准确?对了,他是从哪冒出来的?”
周卡琢磨了下指指屋顶说:“从上面。”
田铁说:“他从树上下来的?”
周卡说:“他就住在树上。”
此时屋外一阵喧闹,小苗敲门喊道:“段队,温大爷他们来了。”
温老很和大黑子见到食人怪后一致认定那就是自己深夜见到的人!他那蓬乱的发型和恐怖的眼神让温老汉每天梦里都会梦见,怎么会不认得?而直到此时对方脸上还留着很多血污,那些血污里应该至少有四个被害者的血迹。
而此时叶小军的父母也赶到了派出所,见到食人怪后,叶小军的母亲昏厥过去,被众人掐人中救醒,叶小军的父亲证实那个坐在铁椅子上,戴着手铐脚镣一个劲的如癫痫患者般摇摆不停的人正是自己的儿子叶小军。可怜两位父母形容枯蒿,伤心欲绝,鬓角的白发丝丝缕缕让人心酸。
而叶小军听到母亲呼喊自己的名字,似有反应一般盯着母亲许久,但最终仍然扭过头去,显然他精神出现了严重的问题,已经没了绝大部分记忆。
段良心里的疑团越来越大,虽然他一开始的预感又一次得到了验证,但他一点也兴奋不起来,因为虽然他预感食人怪可能是失踪的年轻人里的一个,但究竟其中的原因和过程是怎样的,他一无所知,那个不是预感能解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