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有钢见李昂说话不似作伪,于是让他提供了杜晗被害前后他的行踪和证明人,然后赶往卢峰第二个大专同学的单位。
杜晗的第二位同学名叫高丘,据杜晗的父母讲,高丘是当初在大专时候他们这群混子、小帮派的头头。高丘一脸的横丝肉,看起来就是个地地道道的做混子的料,张有钢经常和这种人打交道,现在高丘在一家保险公司做客户经理,不知道他服务起客户来是个怎样的状态。
在高丘公司楼下的咖啡馆里,高丘和便衣的张有钢和小田小郑聊了起来,提起杜晗的死,高丘显得是真心的悲伤,他眼圈泛红的说:“我知道你们肯定会来找我,我前些天跟他通过电话的,你们肯定会把我当嫌疑人的。”
张有钢笑了声说:“看来你很门清儿啊,以前进去过几次?”
高丘脸上露出尴尬的神色说:“两次,就是拘留,没进监狱,都是因为替大家出气打架,那都是上学时候的事了。”
“上学时候就被拘留了,学校没给你开除也真是奇迹。”小田话里带着嘲讽。
“本来是要开除的,但是我爸跟校长谈了谈,就没事了。”高丘说的底气很不足。
“谈了谈?不就是用了有效武器么?校长最喜欢你们这样的学生了,你们就是他创收的好工具啊。”小田哼道。
小郑笑道:“坑爹坑爹就是这么来的。”
高丘尴尬的咳嗽了下说:“那时候我年纪小不懂事,总给家里和学校惹麻烦。”
“现在懂事了?”张有钢对这种进过拘留所的人从来没什么好感,他总觉得人虽然可以改变,但是有些方面的思维是无法改变的,只是所处环境变化让身上那些丑陋邪恶的东西深深隐藏,但是在一定的条件下,一旦周边环境的土壤适宜的时候就会发作,人性有时候就是这样,也许可以改变,但是不能根除,刻意进行压制,但只会更大能量的爆发。
高丘说道:“我现在也是结婚的人了,孩子一岁了,我算是真正收心了。”
张有钢笑道:“行啊,看来你是要好好过日子了。我们找你就是想问问你,杜晗前几天跟你通话是关于什么是事情。”
高丘说:“他啊,也没什么事,就是跟我聊聊,想一起喝顿酒。”
张有钢嘿嘿笑了声说:“就这回事?”
“啊……对,就这事儿,没别的,我跟他也好长时间没联系了,现在我工作忙,我爸身体不好,他的两家服装厂子都靠我去管理,我爸不愿意雇人,以前我大叔家就是雇了个大学生管理服装厂,结果那大学生学好了技术跑了还带走了几名有经验的老工人,所以我爸就让我一个人管着,这两年都没怎么跟学校那群哥们联系,杜晗我也老些日子没见了,他想跟我聚聚,所以才给我打了电话。”
高丘说的很是滴水不漏,但是张有钢的火眼金睛已经从他的眼神里找到了掩饰的痕迹,高丘掩饰的技巧非常高,也证实了他确实是个老手,没少接受警察的盘问。
张有钢咧嘴一笑轻蔑的说:“跟你说,你以前打架斗殴进局子那都是小案件,现在我们跟你谈的是个命案,人命案,而死者生前几天曾跟你通话,如果你觉得你跟警察隐瞒信息能让你获得某些方面的好处,那你要考虑清楚是否值得冒这个险。
高丘愕然说:“警察同志我没说假话啊,他跟我通电话就是说想要聚聚喝顿酒的事啊,我没隐瞒您什么。”
张有钢叹口气说:“据我们调查了解他给你打电话的那天也跟其他人通过电话,我们也了解了他的目的,你若是觉得你说谎的本领足够高,我们可以请你到公安局,看看在那里审问你会不会让你有说实话的欲望。
高丘愣了愣接着嘿嘿笑道:“张队,我……真的没说假话,他确实是要跟我聚聚,只是后来吧,他还跟我说让我去给他出气,你们应该也知道了,就是卢峰那小子撬了邱颖的事儿,他心里肯定不舒服,让我帮着去教训卢峰一顿,说怎么教训都行,一切后果他担着。你们说我现在是有老婆孩子的人了,我哪还能干这些打打杀杀的事情?再说那也不好啊,犯法的事儿我现在不干的。”
小田哼了声道:“刚才为什么隐瞒后面的内容?”
高丘愣了下说:“我觉得那个没必要说,反正我最后也没能帮上他什么忙,觉得也没必要跟你们说了。”
张有钢说道:“那我们是不是也没必要跟你这儿兜圈子,直接顶你个嫌疑人好了。”
高丘见张有钢说的挺严肃,毕竟张有钢见过的凶犯无数,穷凶极恶之徒多了去了,浑身积攒了一股子让心里有鬼之人肝颤的气质,这种气质和如刀的眼神儿是高丘这种小混混无法承受的,他忙说:“张队,我真的不敢跟您兜圈子,我真没说假话呀!”
张有钢哼道:“走吧,说没说假话到局里就清楚了,我同事审人可没我这么温柔。”
说着张有钢就要站起身来,高丘急道:“张队,您……您先别急,我知道局子里的那套,小屋一关,强光往脸上一打,那劲头我可受不了。”
“那就赶紧往后说,轻重缓急你也知道,既然你要洗掉你的嫌疑最好一次性把事情说了,否则我还真没工夫跟你这儿费劲。”
高丘忙说:“好好,我交代……不不,我说我说。唉……杜晗啊让我去教训卢峰,咱不能还像年轻时候那么冲动啊,于是我就劝他算了,邱颖跟他还真不是一路人,能跟他这么久也够对得起他了,自己以后奋发图强再找个好女人就行了,然后他还是想不通,我一看没办法只好扔下厂子里百来号人跑过去劝他,我说不就是个女人嘛,我带你去找,于是我就带他……带他去了……”
“去了哪儿”张有钢问。
“我请他喝了顿酒,然后去了洗浴中心,我请的客,给他找了个妞,挺漂亮的,但是我可没找啊,我有老婆了,不用了,嘿嘿。”高丘交代了实情。
“你找没找我不清楚,我想知道后来怎样了。”张有钢说。
“后来我们就各自散了,我就回家了。”高丘回答。
“那你知道他住哪里了么?他死前几天没回家住,也没去过出租房,出租房一直是邱颖住着。”张有钢问。
“哎呦,那我可就不知道了,我也没问他。”高丘似乎并不知道杜晗没住在家里。
“那他后来提没提他要去做什么?有什么计划?”张有钢问。
“他没说,我觉得他从洗浴中心出来,应该挺爽的了。”高丘回答。
“可是他后来又给别人打电话了,要别人帮他出气报仇呢。”张有钢淡淡的说,“你的这一招没管用啊。”
“啊?他找谁了?”高丘显然有些不可思议,“他跟我说他要冷静几天好好想想的,他又找人了?”
张有钢点点头。
“他找谁了?”高丘似乎有点愤愤,显然因为杜晗没听自己劝告而感到没面子,“他是不是去找李昂了?”
张有钢奇怪的问:“你怎么知道的?”
高丘哼了声说:“杜晗对李昂很好,但是李昂那个人人品很差,但是嘴很甜,杜晗心太软,明知道李昂也对邱颖有好感,还拿李昂当哥们,我们几个都跟杜晗提过,让他离李昂远一点,但是杜晗就是不听,他总觉得人跟人认识一场不容易,一辈子很短,能处就处,不能处也没必要成了仇人。但是李昂背地里偷偷追邱颖的事我们都知道,就杜晗不相信,你说李昂人有多次,哥们的女朋友也碰。”
张有钢和小田小郑都挺愕然,想起刚刚问询过李昂,李昂还对卢峰抢走了邱颖表示深恶痛绝,觉得那样做很不地道,还狠狠贬斥了卢峰的人品,却原来他自己也做过那样的事,三人才明白为什么李昂那么痛恨卢峰了,原来那都是深深的嫉妒,自己没把邱颖撬过来,卢峰却成功了,作为一名撬朋友女友的渣男自然会心生怨恨,将自己塑造成捍卫道德正义的卫士形象,而对当初的竞争对手进行刻薄的批判。
人性真是个玄妙的东西,自然而然的会将自己黑暗肮脏的一面深深隐藏,而将自己最美好的一面通过语言和某些刻意或自发的行动表现出来,为的是让别人对自己产生好的印象,进而提高自己的形象和口碑,达到精神上和人脉上的双丰收。
即使最坦荡的人,也是不会将自己性格里的黑暗面轻易在别人面前抖落出来的,那些心机比较深的人之所以被认为心机深,是因为他们总是极其刻意的去掩饰去表演,但是总会因为表演水平不佳而被识破,因此被人认为心机深而自己却还不知道,因为没人会对一个心机深的人直言不讳,除非他不惧怕被心机深的人当做抬高自己的一块垫脚石,被诋毁得体无完肤。
正是因为每个人都多少有些这样的本性,因此对于警察侦破来说制造的困难也非常多,因为不客观,因此影响判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