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恰巧就在此时桑榆哭天抹泪的来求祝清风让他施展法术让周卡对自己回心转意,祝清风表示无能为力,他刚刚安慰了自己的徒弟,紧接着又来了个为爱所困的小姑娘,他慨叹现在的世道怎么如此多破碎的感情,人的感情难道也随着时代的多元发展而变得不那么专一了?
于是他对桑榆进行了一番安慰,让她早早回家,自己不会什么法术,更不能帮她解决她感情的问题,爱情是双方的事情,缺一不可,否则即使得到了,那最终也只能是苦涩,没有任何一段没有爱情的生活是幸福的。
桑榆听完祝清风的话心里还很纳闷,似乎眼前的老者对爱情这档子事颇有感触,她不知道祝清风年轻时候同样有过一次单恋,最终以痛苦收场,幸亏祝清风心胸宽广想得开,最终看淡了世间种种情愫飘渺从此隐居山林再无沾染风花雪月之事,其实从这个角度讲,祝清风其实已经成了爱情最大的受害者。
桑榆失望而出,抬头遇见了二师兄,二师兄听见了桑榆和师父的谈话,他就心生一计,告诉桑榆有人能帮她找回男人的心,他可以告诉她那个人的地址,但是她得到帮助后必须回来见自己,给他讲讲对方是如何做的。二师兄这么做就是想得到那种巫术的使用方法,他很想将这种术用在唐菲自己身上。
但是桑榆找到了巫女唐菲,也打动了她,她也答应帮助她一下,可就在她将裹着巫虫的药丸递给桑榆服用的时候,把桑榆误认为秦玲跟踪而至恰巧看到一切的田铁以为巫女要害人,立时威胁巫女放人,将一柄削尖的木棍刺进唐菲身后的木墙。
当时他不知道眼前的巫女就是自己的母亲,心里认定她就是那种装神弄鬼妖言惑众的神婆之流,而且要让人生吞看起来超级恶心的虫子,怎么想都不可能是好人。但是唐菲只扫了一眼屋外的田铁在昏暗光线下的面容和身材,心就开始砰砰乱跳,那面容的线条她太熟悉太了解,年轻时候的日思夜想,脑海里晃动的都是那副面容,甚至连严厉发怒的样子也是如出一辙。她顿时明白那个人必定是田农从她那里抢走的自己的亲生儿子田铁。
她激动地浑身微颤,但同时也仿佛失去了一切力气站起来,她多想冲到门口去拥抱一下自己的骨肉,分别了二十年的骨肉,可是最终并没有任何事情发生,风声灌满了木屋,煤油灯摇摇欲坠,她的心随着灯光忽明忽暗晃动的心事飘摇。
就在那功夫,田铁带着桑榆走远,她闭上双眼向天祈祷,她本来准备去找二师兄的,她忽然觉得二师兄才是她这辈子该依赖的人,这么多年她终于被二师兄打动了,刚刚她对二师兄程秀的绝情的话说出口后就有些后悔,望着程秀离开的落寞背影,她心底似乎被什么搅动了一下,泛起了些许感情的沉渣,她没想到自己还能有那种被感动被爱的感觉,她觉得自己该去找二师兄。
而桑榆的到来,在她问话间也发现是二师兄指引过来的,于是她决定帮完桑榆就去找二师兄吧,两个人天南海北的转上一圈,也差不多该入土了,于是她很不舍的将那本母亲留下的秘籍交给了桑榆,虽然桑榆不一定会研究明白,虽然书中记载着自己多年的经验,还在里面写下了许多注解。
桑榆是自己最后一位帮助的人,如果巫师这一行到自己手里消亡,那就让那本书寻到有缘人吧,桑榆不正是那位有缘人么。
只可惜桑榆还引了个田铁过来,如果二师兄知道真相一定会追悔莫及,他万万不会介绍桑榆去找唐菲。可是世间的事情就是如此凑巧夸张,两个人的缘分就只在一丝一毫间擦肩而过。唐菲悄悄跟随田铁,她想找到田农,如果田农还活着的话。
跟踪田铁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但做巫师多年的唐菲也经常出入秋明山腹地寻找自己所需要的培育各种巫虫的药材和各类毒蛇毒蝎等毒物,因此身手自然不一般,只是田铁住在秋明山腹地之中的腹地,要穿过一处隐蔽险峻的峡谷,还要翻过一大片毒蛇坡,一般人是万万进不去的,但巫师唐菲还是紧随着他进入了秋明山腹地中的腹地。
但进入后他依旧失去了田铁的影子,毕竟田铁的身手她还是差的远。她从来没到过这里,不觉感叹这里才是上天遗落人间的后花园,没有外面的各种污染,也没有沼泽毒气,除了动物凶猛,这里温度适宜,各类可食性植物遍地,真是处绝佳的隐居之所,怪不得自己十几年也找不到田农,原来他竟隐居在这里。
想到田农,她心里翻江倒海但就是品不出任何味道,时间真是个好家伙,可以让如伤口撒盐般的伤痛变得坚硬无比百毒不侵。
最终经过自己艰难的寻找,她终于找到了田铁位于悬崖边的木屋,走进去里面并没有人,她观察屋内证实有两个人生活的痕迹,她的心砰砰跳的厉害,过往已经尘封的岁月纷至沓来势不可挡。她悄悄回去,给了一笔费用让附近村里的人拆掉木屋,然后他收拾东西再次进山,她这样做是觉得这里再不是她下辈子该生活的地方,要么找到田农,要么就去找二师兄,反正木屋已经再不会回来。
她进入秋明山腹地,恰巧遇见田铁外出,等田铁走远后,她犹豫再三走进了木屋,在田农转身的那一刻,时间仿佛停止,夕阳在窗上静静的流转,沧海桑田物是人非,被岁月和心灵打磨的精疲力尽的两人此时都已变了模样。
唐菲的眼泪慢慢的滑落,望着有道深深疤痕的田农的脸哽咽着说不出一句话,田农嘴唇哆嗦着,半天才颤抖着不可思议的说:“唐菲,是你么?你还活着?”
唐菲扑倒在地将二十年来的委屈嚎啕而出,田农蹲在地上扶着唐菲的肩膀说出了他这二十来年最想说的一句话:“对不起,唐菲。”
木屋就像一座时间的摇篮,让两人在过去和现实之间来回穿梭,回忆的东西往往都是自己执着想记住的,那些没想记住的早已经沉到了心湖之底,田农还依旧想念着苏瑾,但苏瑾在他记忆里已经渐渐模糊,他连她的照片都没带出来一张。
对于田农的恨和爱,唐菲的记忆有一道分水岭,由爱转恨,由恨转淡,但此时现在她对田农已经没有任何恨意,有的却是对当初自己所作所为的深深愧疚。
最后两人相顾无言,田农长叹一声,叹出了前半辈子所有的仇恨痛苦愤怒委屈和歉疚,他沙哑着嗓子问:“你,还好么?”
唐菲擦干眼泪,点点头低声说:“我还好。你的病怎样了?”
田农伸出颤抖的手说:“你看我的手,都已经哆嗦成这样了。”
唐菲抓着田农的手叹口气说:“都怪我,害你这样。”
田农无奈的笑笑说:“都过去了,不提了,不提了。”
“你是怎么活到现在的,本来……本来你早该死了的。”唐菲为田农还能活如此之久感到奇怪。
田农指指桌子下面的白酒瓶子和大小不一的酒坛子说:“靠它们,头疼了我就使劲喝酒,还有我按照镇上郎中的方子找药材煮了吃,另外山里什么药材珍奇我就吃什么,这些年我吃进去的珍奇药材恐怕价值不菲。
唐菲不可思议的摇摇头:“真是命不该绝,这法子确实能压住巫虫。”
田农苦笑说:“我感觉我的身体也快不行了,有时候喝酒也无法减轻疼痛,人都快麻木了。”
唐菲说:“我来帮你除去巫虫吧。”
田农望着唐菲已年轻不再的容颜,虽然依旧是瘦削的脸庞,但岁月的痕迹已经爬上了眼角唇梢,只是脸色依旧那么苍白。他点头说:“好,我也不想再受那种痛苦了,要不是为了田铁那孩子,我早就……”
田农顿了顿问:“你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你见过田铁了?”
唐菲点点头说:“偶然看见阿铁,他跟你长得可真像,我跟踪他来的。”
“那你没有跟他相认?”田农很奇怪。
唐菲瑶瑶头说:“还没有,我……我不敢……”
“他是你的儿子。”
“可是我从来没尽过做母亲的责任。”
“那都是我造成的。”
“而且我觉得他对我的巫女行业非常不耻,所以我没敢……”
田农叹口气说:“这孩子性格倔强,都是我照顾不够。”
唐菲也叹口气说:“我先来给你治病。”
唐菲从随身的包内掏出几个瓶瓶罐罐,还有一包银针,找个瓷碗将瓶瓶罐罐里的东西倒入碗中,然后在一个瓶中扒拉出两颗黑色药丸,泛着一股腥气,田农将头扭过去,唐菲抿嘴一笑,她知道田农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这类扭曲的小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