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之中有一个老妇,虽然已经头发花白,皱纹满脸,但我还是认出了她,胡仙儿。
此时胡仙儿正坐在一张躺椅上看着蓝天发呆,不知道她是不是在想念我,一见到她这幅样子我就想哭。
缓缓走进大门,我的脚步声貌似并没有影响到我的妻子,等到我走到了躺椅之前,胡仙儿才发现我,然后她的眼睛便瞪的老大。
是的,她认出了我,哪怕我已经老的不成样子,但她还是知道我回来了。
没有想象中的悲喜,胡仙儿只是看我一眼就把头扭到了一边,我知道她在记恨我,我这一走便是将近四十年,换成是谁谁都得这样。
“童儿也五十多了,他也有孙子了吧?”
我很清楚,现在我说再多道歉的话也没有用,所以我只能拿童儿当话题。
“他在屋子里。”
半响之后,胡仙儿终于开口了,我点了点头,进了屋子,但我并没有看到童儿,而是看到了他的灵位。
“这……这怎么可能?”
当我看到童儿灵位的那一刻我的脑袋里一片空白,我怎么也想不到童儿竟然已经不在了。
“童儿,童儿……”
我没有想到我的儿子居然先我而去,我掩面痛哭,这时一阵脚步声想起,胡仙儿来到了我的身边。
“你看看灵位上的日期。”
她淡淡的说了一句,我将双手从脸上拿开,看向灵位的右下方。
而当我看清楚日期的时候我顿时如遭雷击,浑身都颤抖了起来,灵位上的日期正是我离开的那天,也就是说我走的当天童儿便死了。
“谷青,我们母女到底欠你什么,你要这么折磨我们。你一心想着求仙问道,但你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害死了。
就在你走的时候,童儿去追你,掉进了河中淹死了。谷青,你知道吗,你就是个败类,连狗都不如的败类,你害死了我的童儿,你还给我。”
在这一刻胡仙儿彻底爆发了,她拼命的撕扯着我,两只手不断的打在我的身上。
眼泪顺着我的眼角流下,我万万没想到我的离开造成了童儿的死亡。
胡仙儿说的一点都没错,是我害死了我的儿子,如果不是我执意要寻仙问道的话,那他就不会夭折。
悔恨和内疚充斥了我的脑海,我知道该怎么面对胡仙儿,我也没脸面对她。
哭闹了好久胡仙儿才停止,她堆坐在床上,脸色十分苍白。
“仙儿,是我错了,是我错了,你能原谅我吗?”
看着仙儿,我泪流满面,而胡仙儿则是冷笑连连,说道:“谷青,我一直都没有死,就是想在有生之年等你回来对你说一句话,我不会原谅你,永远都不会,哪怕是生生世世,我都不会原谅你。”
说着胡仙儿便站起身,朝着屋子外走去,我则是无力的跪倒在地,嚎啕大哭。
“噗通……”
外面传来了水声,我意识到了什么,急忙跑了出去。
胡仙儿跳井了,她这么多年一直都存着自杀的念头,就是为了等我回来,告诉我她恨我,然后才死。
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仙道,我不仅害死了自己的儿子,也害死了自己的妻子。
妻儿都已经没了,我活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意思。想到这里我满心悲凉,看着井中还在翻滚的水花,说道:
“仙儿,我知道是我对不起你们母子,我连和你一起死都不配,但我知道错了,真的知道错了,虽然我醒悟的晚了,但我还是想和你在一起。”
言毕,我也跳入了井中,当井水没过我头顶的时候,我猛地醒了过来,发现自己还在白衣女子的房间内。
“负心人,原来是你这个负心人。”
此刻白衣女子脸上挂满了泪水,她死死的盯着我,而我则是惊讶的问道:“你……你是胡仙儿?”
“没错,我是胡仙儿,我没想到你居然是那个负心人。你负了我也就罢了,居然还害死了我们的儿子,谷青,我要你的命。”
话音未落,胡仙儿已经冲到了我的面前,她的双手死死的掐住我的脖子,我感觉自己已经无法呼吸了。
“放开,或许你并不是那个胡仙儿。”
我努力的挣扎着,可根本就无法挣脱胡仙儿的双手,胡仙儿则是冷笑了一声,说:“谷青,你的背上是不是有三颗痣长成了三角形?”
的确,我的后背上确实是有三颗痣长成了三角形,不过这事儿除了我之外就只有我爸妈知道了。
看着愤怒的胡仙儿,我心说难道前世的标志可以带到今生吗?
一脸冰冷的看着我,胡仙儿说道:“前世的印记会带到今生,如果你身上有三颗成三角形的痣,那么你就是那个负心人,而我就是那个胡仙儿。”
脖子上的力道又变大了,我又无法呼吸了,看着胡仙儿狰狞的脸,我心说原来她是我前世的妻子。
上一世我为了追求仙道害了我的妻儿,这一世我应该把这笔债还了。
想到这里,原本挣扎的我放弃了,泪水从我的眼角流出,我看着眼前的胡仙儿,缓缓闭上了眼睛。
脑海里回荡着上一世的事情,我心说为什么自己上辈子是个混蛋,对自己的妻儿竟然那么不负责任。
呼吸越来越困难,但却我没有睁开眼睛,我这条命是欠胡仙儿的,理应还给她。
这时我的脖子忽然一松,我又能正常呼吸了,不明所以的睁开眼睛,我看向胡仙儿。
此时胡仙儿的脸颊挂满了泪水,她看着我的眼神里虽然有恨,但还有浓浓的不舍。
“胡仙儿,动手吧,我愧对你,所以就用这条命来作为补偿,你拿去吧。”
我已经存了必死之心,所以此刻的我无比的冷静。
“想就这样死了?那也太便宜你了,谷青,我要慢慢的折磨你,折磨你一辈子,直到你满头白发,连路都走不动。
所以我现在不会杀你,我会想尽一切办法折磨你,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你后半辈子就在我这里过吧。”
胡仙儿的笑容很冷,我则是轻轻点了点头,说:“的确,我就这么死了是不够偿还你和孩子的,既然是我铸成的大错,那不管你如何对我都是应该的。”
活了二十多年,我从来都没有想现在这个愧疚过,不管胡仙儿怎么对我我都能接受,而且绝不会反抗。
“好。”
说了句好,胡仙儿离开了,站在一生石之前,我仰天长叹。
不知道过了多久,胡仙儿回来了,她手中拿着一条鞭子,那鞭子雪白无暇,也不知道是用什么做的。
“这是魂鞭,专打灵魂。”
说完胡仙儿便将魂鞭抽在了我的身上,身体没有疼痛的感觉,可我的灵魂却是一颤,随后剧烈的疼痛便在我的灵魂上蔓延开来。
脸上的表情变得扭曲,但我却忍着没有发出声音,这时第二鞭又抽到了我的身上,灵魂所承受的痛楚比上一鞭子更疼了,但我依旧没有发出声音。
魂鞭不断在我的身上抽打,虽然疼痛越来越厉害,但我只是咬紧牙关,一声不吭。
也不知道被打了多久,忽然门外传来了声音。
“大娘娘,老母派特使来了。”
那个声音刚落,胡仙儿的房间门就被推开了,一个尖嘴猴腮的家伙走了进来。
“哟,这是在干什么?虐待人?呵呵,胡娘娘还真是有兴致。不过这个人你不能再虐待了,因为老母要见他,胡娘娘,把人交给我吧。”
尖嘴猴腮的这个家伙也是妖,他貌似是不会掩饰妖气,很容易就能感觉的到。
“老母见他干什么?”
将鞭子收起,胡仙儿一脸狐疑的看着那个家伙,而对方只是冷冷一笑,说:“胡娘娘,老母想要干什么还用不着你管,你只要把人交给我就是了。”
尖嘴猴腮很猖狂,胡仙儿想了想,说道:“这人跟我有血海深仇,我还想要多折磨他一阵子呢,不过既然老母要见他那我送去便是,就不劳你大驾了。”
胡仙儿貌似并不鸟这个尖嘴猴腮的家伙,尖嘴猴腮想要说什么,但见胡仙儿的面色不善,他便打了个哈哈:
“胡娘娘亲自送去当然好,那就走吧,老母在等着呢。”
说完他便出了胡仙儿的屋子,胡仙儿则是走到她的床前,然后在一处墙壁上轻轻一拍,床后竟然出现了一个暗道。
“阴母肯定是看上你的五阴之身了,你从这里离开,出去之后一直朝南走就能下山,记着要快点跑。”
这个时候胡仙儿竟然放我走,很明显她并不想我死,即便是上辈子我做出了对不起她的事情,但我们毕竟曾是夫妻,她的心里还有我的位置。
“我走了你怎么办?”
没有动,我看着胡仙儿,胡仙儿则是摇了摇头,说:“这事情用不着你操心,我自然有解决的办法。”
朝暗道一指,胡仙儿示意我赶快离开,而我则是摇了摇头,说道:“我不会走,我已经害了你一次,不想再还你第二次。”
我说的是真心话,那个什么老母肯定不是什么好鸟,从那个尖嘴猴腮的家伙身上就是看的出来,若是我走了恐怕胡仙儿就危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