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公鸡的一声啼叫,一切正常如往昔。镜子中的金瑞泽只是怔怔的看着镜中的自己,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
“金先生,怎么起的这么早?”佟婉冰打着哈欠,去开大门。
“没……没什么,睡不着就起来了。”他并没有把自己看到的一切告诉佟婉冰,如果就这么茂茂然告诉她,不知道她会不会把自己当做神经病赶出去!
“金先生,你的精神可不太好,会不会起太早的关系?”
“可能吧,睡得不太好,做了个噩梦。”一听噩梦一词,总让佟婉冰料想到那杯加了料的牛奶……
想到这儿,她不禁打了个哆嗦。
“呃……既然睡得不太好,那就赶紧补个觉吧,离开饭的时间还早呢,等开饭了我打房间电话给你?”佟婉冰试探着。
“好!”经佟婉冰这么一说,果真有了困意,上下眼皮直打架,也不知道属不属于条件反射。
回到房间的金瑞泽,身心俱疲的上了床,浑身上下的骨头都像酥了一般,沉沉的,再一次进入了梦乡。梦里,那个男人再次的出现了,他依旧像从前那般纸醉金迷,只是多了份沉重,一向寻欢作乐的他,也懂得了凭窗而望,窗外的阳光温柔的撒在每一处阴暗的角落,让眼睛能观望的地方,一片温馨。但……他的容身之所却是如此的冰冷阴暗,更加阴暗的还有他的心。
那个因为终究没能见他一面而含恨而终的女人,始终印在他的心头,久久挥散不去。他,出身于帝王之家,从小便知道只有坐上皇帝的位置,才能得到想要得到的一切。那个闪闪发光的位置,是百年来多少人觊觎和争夺的目标,而如今,距他只有一步之遥,他怎么也不会放弃!于是他假装谦卑,弑父杀兄监禁幼弟,只为他皇帝的位置坐的稳当。
他稳稳的坐在了这个高高在上的位置,没有内忧,没有外患,没有人觊觎,他本认为荣华富贵唾手可得,金钱美女随手拈来,没有他得不到的,只有想不到的。
他当初认为皇权可以让他得到一切他想要的,而如今,他发现他错了,皇权可以得到一切,也可以摧毁一切,那个美丽的女人,为了能够让他看她最后一眼,宁可牺牲自己的性命,这种勇敢,不会是殿里跳舞的那些莺莺燕燕所能比拟的。她们,永远不会为他这么做。而唯一能为他这么做的女人,却早已香消玉殒了。从一个美若天仙般的女子变成一具冰冷的尸体,一切的一切都源于他。即便他再后悔,再自责,都于事无补。
他为那女子风光大葬,赐封侯夫人。也许在他的生命里,不会再出现此等女子了,他想。
伤心欲绝的他令廷辅下狱,赐自尽。
一阵电话铃声,打断了正在做梦的金瑞泽。他接过电话,是佟婉冰打来的。他起身看看桌子上的闹钟,揉了揉太阳穴,起了床。
楼下的碗筷早已摆好,等待着他的到来。
“金先生,是不是生病了?脸色差的厉害!”孟真竟还一脸的关切。
“没什么,只是从昨晚到现在一直都没有睡好,不知道为什么一直不停的做噩梦!”金瑞泽揉了揉干涩的眼睛。
“做噩梦?会不会是这几天太操劳了,又或者是这几天做了什么与梦中事情相似的事,才会从梦境中反射出来。”佟婉冰绝对佩服孟真五体投地,本就与她有关,却能装的像没事儿人一样,置身事外。
“可能吧。”金瑞泽的脸色有些尴尬,可能真的是纸醉金迷的事做的太多了也不一定。而且他来了这么久,也没看见他出去办什么业务,就是一味的待在房里,而且像他这种级别的男人,C城有的是星级酒店,怎么也不可能来住这种乡村野店,恐怕是出来躲情债的吧!
“叮铃——”
“你好,欢迎光临忘川客栈!”佟婉冰刚把盛满饭的饭碗递给金瑞泽,匆匆忙忙的迎了出去。
一个女人独自进了客栈,望着满屋子拉的红红绿绿的,不禁哑然失笑,“这是什么啊?咦?上面还有诗词呢!”她拽下一张,细细的看着,“初入承明日,深深报未央。长门七八载,无复见君王。寒春入骨清,独卧愁空房。跚履步庭下,幽怀空感伤。平日所爱惜,自待却非常。色美反成弃,命薄何可量。君恩实疏远,妾意徒彷徨。家岂无骨肉,偏亲老北堂。此身无羽翼,何计出高墙。性命诚所重,弃割亦可伤。悬帛朱栋上,肚肠如沸汤。引颈又自惜,有若丝牵肠。毅然就死地,从此归冥乡。哇!这不是隋炀帝侯夫人自缢前写的吗?”佟婉冰心里怨声载道,这首怎么这么长啊?
当她读起这首长的不能再长的诗词时,引得金瑞泽抬头观望,霎时心头一惊,此女面若桃花,肌肤胜雪,一副似曾相识的模样,举手投足间竟有些许的熟悉。
那女子给大家鞠了个躬,全场愕然,“你们好,我叫林萧,是南山村东边山里的幸福小学的老师,前几天大雨,把学校的几间土房冲坏了……”那女孩一副腼腆的模样,支支吾吾,“我想问问,有没有好心人能捐些钱,让孩子们好早一点进入课堂。我,带孩子们谢谢你们了!”那女子有一个深鞠躬。
搞的大家谁都拉不下那个脸不拿钱,就连佟婉冰还捐了二百块钱呢。
看着一张张的票子放进自己的手里,女子激动的快要落了泪。眼泪在眼圈儿里打着转转,一副可人的娇弱模样,“谢……谢谢大家了!”
“你们学校需要多少资金建房?”金瑞泽放下手中的碗筷问到。
“一万块!我们只要搭建个简易的土房子,能够容得下孩子们就行!”
“能带我去看看你们的校址吗?”看出了金瑞泽对这个学校很有兴趣。
“可以,不过,离这里很远的!”
“那你是怎么来的?”
“走来的!走了两天!”怪不得她的身上和鞋上感觉蒙了一层的土。
金瑞泽铁了心要帮这位林萧老师,吃完饭就退了房,打算和林萧一起去幸福小学校看一看。
山区的孩子过得很苦,他们为了上学要走很多里的路,有的孩子甚至没有一双好鞋,而有的孩子,只把好鞋留着上学的时候穿,更不要提什么铅笔橡皮削笔刀,这些对于他们来讲完全是奢侈的,一根铅笔从完整的一根用到小的不能再小的时候都舍不得扔掉,橡皮是林萧用微薄的工资给他们买来的,用小刀削成手指甲那么大的一小块儿,分给他们每人一个。对如此珍稀的东西,孩子们通常是不舍的用的。
就是这么艰苦的环境下,他们依旧坚持着学习,他们的父母在生活条件如此恶劣的情况下,依旧把他们的孩子送往这个只有几平米的学校念书。
而如今这个几平米的学校都不存在了,几个月前的一场大雨引发山洪,导致这个小学校被冲夸,连根木头都没有剩下。为了让孩子们学到知识,走出大山,不再做文盲,光靠林萧那点微薄的收入是远远不够的。此时的她只想让孩子再回到学校的课堂上,她必须想办法,不顾面子的去求人,为山区的孩子们献一份爱心。
金瑞泽随同林萧来到这个偏僻的山区小学校,果真是一片狼藉,在所谓的学校旧址上,放着几个小板凳,和一块破旧不堪的黑板。偶尔有几个孩子拿着自家的铝制饭盒,带着自家的粗茶淡饭。有些孩子甚至连破旧的饭盒都用不上,用破布包带的馒头一样的干粮,连口水都没有。
“学生现在就在这里学习?”
“嗯,现在正在午休。”
“午休?床呢?”金瑞泽一手插兜,点起一支烟。
“呃……我们暂时没有这个条件!”
“这个学校几个老师?”
“就我一个,我不在的时候校长替班,那个就是校长。”顺着她手的方向,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坐在废墟上打着盹儿。
林萧跑了过去,摇醒了老人,指了指金瑞泽的方向。
老人步履蹒跚的走了过来,脸上深深的褶皱写满了岁月的痕迹。“金先生,听说您愿意帮助我们?真是太谢谢你了!”老泪纵横,让人看了不禁心酸,本应是颐养天年的年纪,如今却要为这种事情操碎了心。
“我打算投资五十万。”轻描淡写的一句话,让老人和林萧既惊恐又开心。
在过去几年的日子里,金瑞泽果然说到做到,把原有的废墟推掉,盖了占地几百平的两层教学楼,为孩子添置桌椅,学习用品,还有午休用的床铺,为孩子们聘请了几位老师,教授他们课程。又开设了食堂,免费供他们食宿,设了开水房,孩子们再也不用为喝水发愁了。所有的一切,都是金瑞泽为孩子们创造的,现在的他感觉自己活的是如此的有意义,比纸醉金迷的败家钱财,有意义的多。
而林萧一直在他的身旁敬仰着他,鼓励着他,跟随着他。也许,这样的日子会持续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