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么个节骨眼儿上,我咋能想起这么个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
我只记得,爷爷那时给我讲述这件往事的时候,脸上肌肉都抽搐了,我真不知道爷爷的心里是害怕还是愤怒,甚至觉得他嘴里说的什么苗疆蛊术有那么厉害吗?
我脸上有一丝不屑的神色,爷爷看着我,却眼神落寞地摇了摇头。
今天,就在此时此刻,我终于见识到这苗疆蛊术的厉害,原来的我太无知了,现在看来,我能不能过了这一关,还很难说。
先前那种万虫噬咬的感觉又来了,我感觉我的每一寸皮肤都要撕裂开了,我拼命用手抓扯着我的衣服,不一会儿的功夫,衣服已经变成了一条条的了。
浑身上下,布满了血红的抓痕,我实在受不了了,大声地哀嚎着,那藏在体内的虫子此时竟好像在啃食我的心肝,我恨不得用手把它给掏出来。
张柔的笑声又响了起来:
“咯咯咯……咯咯咯……
怎么样,王大师,我们苗疆的蛊术,到底滋味儿怎么样啊?
我这条蛊虫可是专门为你准备的,它可是我们苗疆的毒虫之王,你的面子可真不小啊!
咯咯咯……咯咯咯……”
专门为我准备的?
难道张柔是处心积虑地来害我吗?
我心里疑窦丛生,想想自己稀里糊涂就趟了浑水真是活该。
我听爷爷那时给我讲过,这苗疆蛊术是一门古老的邪术,明朝李时珍的《本草纲目》里有记载,炼制蛊术中的蛊虫,是相当麻烦的。
制蛊的人选取一百只毒虫,放在一起,让它们互相啃食,最后剩下那条最毒的,就是蛊虫。把蛊虫下到人的体内,会令中蛊的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如果不是下蛊的人给他解蛊,中蛊之人就只能等死了。
“你放了风水吧,你要多少钱我都给你,要多少都行!”
小磊子看见我这么痛苦,立刻跪爬在张柔的面前,向她苦苦哀求起来。
“你说什么都没用,今天他必须得死!”
“我知道你对我有气,可是风水是无辜的,你能不能饶了他?”
“哼……他是无辜的?
他是罪有应得,你们老吴家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全都得死!
等我收拾了王风水,就要了你们爷俩的命!
你们一个都别想跑!”
小磊子彻底绝望了,他冲到我面前,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我一听张柔这话是话里有话啊!
可是全身剧烈的疼痛让我实在受不了了,根本就说不出话来。
不过,我自己也知道,如果再不反击,我这条小命就得交待了,我牙一咬,决定给张柔点儿颜色看看。
是真的自从师父死了之后,我身边缺少一个帮腔的二神,现在我每次请仙都得身兼两职,实在是很辛苦。
我强忍疼痛,张嘴唱了起来:
“日落西山黑了天,家家户户把门关,喜鹊老鸦奔大树,家雀鳖股奔房檐,大路短了星河亮,小屋断了行路难,十家到有九户锁,还剩一家门没关,烧香打鼓我请神仙哎哎嗨呀.....
芝麻开花节节高,谷子开花压弯腰,茄字开花头朝下,苞米开花一嘟噜毛,我看老仙儿嘤嘤吵吵好像来到了?
老仙家呀,你要来了我知道,不要吵来不要闹,威风有啊杀气多,威风杀气少带着,屋子小噶拉多,磕者碰着了不得,碰到君子还好办,碰到小人配口舌,他说咱那没有道行哎嗨呀,二番起鼓哎,为什么啊,二番起鼓请神佛,通天教主上边坐,金花教主陪伴着,一请胡啊,二请黄,三请蛇蟒四请狸狼,五请豆蔻六请阎王,咱们来到大堂有事商量哎嗨呀!
鼓要打鞭子听,首先请请胡家兵,胡老太爷子上边坐,胡老太奶陪伴着,胡老爷子快发令,把胡家大兵调齐整,胡天霸胡天青,胡天黑呦胡天红,胡老噶大名叫胡二愣怔哎嗨呀!
胡家大兵请完毕,然后请请黄家兵,黄老太爷子上边坐,黄老太奶陪伴着,黄老爷子快发令,把黄家大兵调齐整,黄天霸,黄天青,黄天黑黑黄天红大报马,二灵通,快嘴撩哥学舌精,个个山头把信通,咱们来到大营有时期哎嗨呀!
老仙家啊,出古洞啊离深山,抓把黄沙把洞门蒙,阴天架云走,晴天旋风旋,架云走旋风旋,来去不用一带烟,说明老仙你的道行全了啊嗨嗨呦……”
我在张柔面前连嘚瑟带跳的,可把她气得够呛。
“出马仙?
又是出马仙?老娘今天就陪你好好斗上一斗!”
我浑身剧烈抖动起来,我知道,海城老爷子的孙子胡玉刚来了。
我心里那个泄气啊,寻思海龙老爷子咋没来啊,本来对付张柔我都胆儿突的,现在更特么没底了。
我一声大喊,朝张柔就扑了过去,张柔冷笑一声,嘴里念念有词,我瞬间感觉体内的虫子正在疯狂地进攻我的心肝脾肺肾。
我草特么的,这也太特么疼了。
我当时就倒在地上再也起不来了,小刚子走了,彻底地走了,这小子可真不够意思,整了这么大阵势,就这么灰溜溜地走了?
剩我一个人,这不是让我等死吗?
“你们东北的出马仙,就这么点儿本事吗?
咯咯咯……简直是丢人现眼!”
听了张柔这句讽刺的话,我真是太特么丢脸了。
我的脸红到了耳根,保姆张妈这时还在一边肆意嘲笑着我,这特么窝火,我气急了,那虫子应该已经噬咬到我的脸了,我脸上火辣辣的疼,我再也忍受不了了,掏出随身带着的小刀,狠狠地划向我的右脸。
鲜血登时就迸溅出来了,周围人的身上,都溅上了我的血。
张柔大概也没想到,我竟然下手这么狠,她停顿了两秒,突然快步向我走来。
我趁着她还没有走到我的面前,伸出右手,从右脸的伤口里使劲儿地划拉着,鲜血溅得更多了,张柔这时正好来到我的面前,那迸溅的鲜血一滴没剩,全都喷洒在她的脸上。
我最终还是把那只蛊虫给掏了出来,我用尽力气,狠狠地捏着它,最后把它捏得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