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跑到院子里一看,嗬!
满院的人,这让我实在有些吃惊!
他们一个个手里拿着铁镐、铁锹、绳索、土筐,在院子里吵吵嚷嚷。
咦!那不是三胖子吗?
这小子怎么也来了?
三胖子比我大三岁,平时我得经常在一起瞎扯淡,这个时候在我爷爷家遇到了,自然十分兴奋。
三胖子看到我,也十分兴奋地提溜着一捆绳索,笑嘻嘻地向我走来。
“我草!这不风水吗?你今天也跟着挖啥脑袋啊?哈哈……”
“你给我滚犊子,小爷我可不挖,胡咧咧啥!”
“你净跟我扯犊子!
昨晚你爷爷摸黑去的我家,跟我爷爷墨迹了半天,我爷爷才让我过来帮忙!
你得瑟啥呀!”
说到这里,他凑到我耳边,神秘地说道:
“唉,听说要挖什么千金小姐的脑袋,咋回事,你给哥们说说!”
听到“千金小姐”四个字,我心里一激灵,马上想到鬼媳妇儿,没好气地骂着三胖子:
“你扯什么闲蛋?我不知道!”
说完,我就转身离开。
三胖子看我突然暴怒,一时莫名其妙地看着我。
他流露出不屑的眼神,满不在乎地说道:
“有什么稀奇的,小爷我还不听了!
不就是一个死人脑袋吗?
你当小爷我愿意挖吗?
草,撒泡尿去!”
说罢,转身向茅房走去!
我呆呆地看着他,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走了!走了!
出发,到了地方,都听三大爷的!”
一个红脸汉子看着吵吵嚷嚷的人群,忍不住大声喊叫起来。
“还用你说,哥几个不知道咋地!”
“就是,瞎咋呼什么,就你明白咋地?”
人群中又是一阵吵嚷,而且还伴随着哈哈的笑声。
“都别扯犊子了,跟你们说过多少次了,这一道儿不能说话,都特么什么记性?
想作死谁也拦不住!”
爷爷的一声暴喝让整个院子霎时间鸦雀无声!
人们一个个灰头土脸地低着头,一句话也不敢说。
爷爷在这十里八村可不是白混的,听了爷爷的话,这些人一时间都闭嘴了。
此时,我抬眼间突然看到了站在一旁的大爷爷,他的眼睛里竟藏着一种忧心忡忡的神色。
想想昨天晚上,大爷爷给爷爷分配任务时的那种威严,再想想爷爷对大爷爷言听计从的那种服帖。
我又禁不住疑惑起来!
难道……难道大爷爷不是老疯子啊?
再想起大爷爷种种诡异的细节,我登时释然了!
是了,在别人眼中,大爷爷是一个疯疯癫癫的老头,可爷爷却一直把他奉若神明,这其中必有蹊跷啊!
众人已经开始行动起来,在爷爷的吆喝下,大家已经准备向枯井出发。
这时,却突然听到一声大叫!
“先别走!”
这突兀的叫声把大伙吓了一跳,我也吓得不轻。
“谁啊?想吓死人啊?”
人群里立刻爆发出一阵怒吼。
“王老头儿,你个老犊子,你想吓死人啊!”
一个五大三粗的彪形大汉朝大爷爷怒喝道。
原来是大爷爷喊的,我正疑惑不解。
却发现爷爷已经快步跑到了他的面前,脸色已经变得异常难看。
“大哥,咋地了,你……”
“老三,少了一个人……”
大爷爷用手一指,爷爷认真数了数,还真少了一个人!
“怎么回事?
三胖子这小瘪犊子去哪儿了?”
爷爷见找不到狗剩子,不由得大骂起来。
“爷爷,他……他撒尿去了……”
看到爷爷生气的样子,我不由得害怕起来,连忙走到爷爷面前,颤声说道。
“这小瘪犊子,真是懒人上磨屎尿多,没出息的玩意儿,大家伙等会儿吧!”
可是足足等了十五分钟,三胖子还是没有回来。
大家伙都等得急了,爷爷也不耐烦了。
“风水,你去茅房看看,这小瘪犊子是不是掉茅坑里了?”
人群中爆发出一阵笑声,我颠颠地向那茅房跑去。
可是,当我满脸惊惶地跑回到爷爷面前时,众人的笑脸仿佛瞬间凝固了。
“咋地了风水?”
爷爷看着我的模样,忍不住变色问道。
“爷爷……三胖子……没在茅房……”
这一下子可炸了锅,人群中又是一阵吵嚷。
爷爷的脸色霎时无比阴沉,他回头看了看一脸寒霜的大爷爷,转过身来,对我厉声喝道:
“你胡咧咧什么,你不是说他上茅房了吗?
他怎么可能不在?”
“可……可茅房里没这小子啊……”
“好了,三大爷,别墨迹了,三胖子不在,就让他滚犊子,再找个人不就行了!”
“放屁!都这个时候了,你让我上哪儿找人去!”
“三大爷,你别生气啊,大大爷家的狗剩子不就行了吗?”
说这话的人,好像故意在挑事儿。
爷爷沉思了一阵,转过头来看着大爷爷。
没想到大爷爷却摇了摇头,竟表示了反对。
“哎,王老大,你大孙子狗剩子不就是有点弱智吗,力气又不缺,让他凑个数又怎么了?”
“就是,你当大家伙愿意来啊?还不是你们老王家做了缺德事……”
一个满嘴喷着酒气的人大声喊叫着。
那个人还想继续说下去,可是在姥爷凌厉的目光威逼之下,霎时间没了声音。
我认得他,他是村西头的张二狗,一个老光棍!
“不行……狗剩子……绝对不行!”
大爷爷沉默了好久,突然说出了这句简短的话。
“怎么不行,你心疼自己的孙子,不想让他出力,只想瞧使唤人吗?”
“你……你说什么?”
大爷爷气得脸都白了,他用手指着张二狗,颤抖地说着。
“爷爷……嘿嘿……什么事?俺来了!”
众人循声望去,狗剩哥竟然出现在了门口!
原来,他听到院子里嘈杂的声音,想出来看看是怎么回事。
大爷爷先是有些吃惊,可随后,不由得暴怒起来:
“小犊子,你站在门槛上干什么?给我滚下来!”
众人一阵哄笑,狗剩哥红着脸从门槛上跳了下来!
“王老大,你今天要是护犊子,哥几个就不去了!”
张二狗嘴里的酒气又霎时间喷了出来,看样子这家伙今天要胡搅蛮缠了。
他旁边的几个大汉听到张二狗说的话,竟也站在一边,眼睛里射出冷冷的鄙夷的目光,那样子摆明了要看我们家的笑话。
大爷爷气得满脸涨得通红,爷爷却对他暗暗摇了摇头:
“好了!二狗你也别胡咧咧了,就算上狗剩一个!时候不早了,咱走吧!”
大爷爷惊愕地看着爷爷,脸上满是震惊。
爷爷却无奈地摇了摇头,快步向院门口里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