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在油灯下仔细端详着这块玉,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赶紧把它又递到了大爷爷的手里。
“大哥,你给看看,这是……”
爷爷还想继续说下去,却没想到被大爷爷生生地打断。
“老三啊,这块玉既然是朝阳洞的仙家给风水的,总归没有坏处,就让风水自己带着吧!”
说完,大爷爷就把这块玉又递到了我的手中。
我慌忙将这块玉放在我的怀里,生怕它丢了。
一夜无话,第二天日上三竿,我才被奶奶从被窝里叫了起来。
“风水,快起来吧!
唉……奶奶给你做了你爱吃的疙瘩汤,快趁热吃吧!”
说完,一碗热气腾腾的疙瘩汤就被奶奶放在了炕桌上。
我本来睡眼朦胧,根本不情愿被奶奶叫醒,可是猛然间看到了那碗疙瘩汤,立刻从被窝里蹦了起来。
刚要狼吞虎咽地端起碗来可劲造,却发现奶奶正在一旁神色凝重地叹着粗气。
“奶奶,你这是咋了?
怎么唉声叹气的?”
我将筷子抓在了手里,随时准备消灭这碗疙瘩汤,因为我实在抵挡不住这疙瘩汤对我的诱惑。
“风水啊!
你爷爷和你大爷爷一早就出门了,他们老哥俩想张罗咱们王家村的青壮小子,一起去找袁素心的头。
可是……可是……这么多家,没有……没有一个人愿意帮他们……这……这可咋办啊?”
奶奶说完,又开始抹起了眼泪。
我一听,火就上来了。
我忍不住跳起来大声骂着:
“这帮瘪犊子玩意儿,现在这个时候还想当特么的怂货,看小爷我不找他们的!”
听到这个消息,我先是生气,最后火冒三丈。
因为在我眼里,爷爷和大爷爷是整个王家村的大恩人。
这些忘恩负义的人做的也太特么的过分了,这不是落井下石吗?
我把筷子撂在了一边,捡过炕上的衣服就要跳下炕去找那些瘪犊子。
“你去哪儿?
赶紧给我消停待着!”
爷爷这时和大爷爷从外面走了进来,看着他们失落的表情,我已经知道奶奶说的一切都是真的。
“爷爷,这帮犊子,我找他们去!”
我气得又是一阵大骂,没想到爷爷却突然平静了下来。
“风水啊,算了,既然他们不帮咱们爷们,咱们就自己干!”
爷爷看了看大爷爷,有些无奈地说道。
“啥?
自己干?
爷爷,这可咋干啊?
就咱爷几个,这不是扯淡呢吗?”
“风水,你别再说了,我和你爷爷自有安排,你撒愣吃饭,完事咱们就开始干活。”
大爷爷接过了话茬,显得竟然有些把握。
我实在不知道我是如何把那碗疙瘩汤喝进了肚子里,只记得我心里把那些青壮小子的祖宗十八代都挨个问候了一遍。
吃完了疙瘩汤,已经是中午了,我跟在爷爷和大爷爷身后,向那座土坟的方向走去。
离土坟的距离越来越近了,我的心里砰砰直跳,眼前又浮现起那一幕幕惊恐的经历。
察觉出我的胆怯,爷爷冷冷地骂道:
“小犊子,你快点,搁后面墨迹啥呢?”
“爷……爷爷,狗剩哥咋不来啊?
我一个人太害怕了,你们咋不让他过来陪我?”
“别扯犊子了,你狗剩哥现在正搁炕上躺着呢!
他现在连地都下不了,你还指望他陪你?”
大爷爷看着我,想到了自己的大孙子,心里一阵难过。
我吐了吐舌头,心想:
“这也真特么的邪门,小爷可不想这些烂事了!”
我突然想到朝阳洞老先生给我的那块玉,对,关键时刻可以保命啊!
想到这里,我赶紧掏出怀里的那块玉,将它死死地攥在手心里。
就这样,我们两老一少就在这密林里漫无目的地走着。
又过了一阵,迎面突然出现了一个大水潭!
一股阴冷的气息在原本炎热的天气里扑面而来。
我两腿有些轻微地发抖,更为诡异的是,我手心里的那块玉竟然瞬间变得冰凉刺骨!
这种冰凉刺骨的感觉让我十分难受,不知道当时的我是怎么想的,我随手将狐形玉又重新放到了怀里。
说也奇怪,这狐形玉竟然在放入我怀中的一刹那又恢复了先前的那种温热。
我瞬间舒服了许多,这才注视着面前这片水潭。
这是一片还算宽阔的水潭,潭水的东南面,有一排高大的槐树。
没错,是一排槐树!
我瞬间想到了那个乱坟圈子,想到了那个冤魂袁妈妈!
我的身上突然又冒出了一丝寒意,可没想到的是,我却忍不住向前走了几步!
虽然已到中午,可水潭还是散发着一股逼人的寒气。
我感到阵阵阴冷,竟鬼使神差地向水潭里望去!
潭水乌黑乌黑的,啥也看不清楚。
这到底是什么鬼潭?
我一时玩心大起!
走到水潭边,捡起一块石头,扔了进去。
随着“扑通”一声响,只见那石头笔直地落入潭中,可由于潭水浑浊,石头落入水潭之后就啥也看不见了。
“爷爷,这里啥前儿……有这个大水潭啊?
我以前……咋没见过啊?”
我说这几句话时,明显感到牙齿在打颤,那股寒意竟然愈发强烈起来。
此时的爷爷面如死灰,两片青紫的嘴唇不由自主地哆嗦起来,他的眼神空洞地盯着这片阴冷的水潭,半晌说不出一句话。
我一时十分惊讶,大张了嘴巴,看着爷爷这诡异的模样!
“老三,老三……你……你咋地了?”
大爷爷看到爷爷六神无主的样子,也吃惊不小,他走上前去,伸出右手,在爷爷的天灵盖轻轻拍了一下。
“啊!”
爷爷这才从刚才诡异的表情里挣脱出来!
“大哥……刚……刚才……我看到……”
从爷爷惊恐的表情里,我猜测着,爷爷刚才一定是看到了一些极度恐怖的景象。
否则,以爷爷这种倔强的性格,怎么可能在我面前有那样的表现?
可是,当爷爷的目光,与我的眼神接触的那一瞬间,爷爷好像察觉出我内心的疑惑,立刻就不再说话了。
“风水,这个水潭之前就有,只是你不知道……”
大爷爷显然是想打消我的疑虑,可是,却没有想到,这样一来更激发了我的好奇心。
“之前就有?
那我咋不知道,我从来都没到这里玩过啊!”
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非要问个水落石出。
“小犊子,告诉你之前有就是之前有!你瞎问个什么劲儿?”
爷爷此时接过话茬,显然很不耐烦。
我一吐舌头,便再也不敢问了。
爷爷和大爷爷突然对视一眼,紧接着大爷爷走到我面前:
“风水啊,你把那块玉拿出来!
咱们好探探路!”
大爷爷虽然带着笑意,可是表情里却分明渗出一股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