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偏正午,在与三师姐王仙婆一番长谈之后,我整个人似乎都失去了生气。此刻小院里还在商议抓鬼之事。估计是这一次闹出的动静太大了,村里人索性也不再逃避,决心除掉水鬼。
在众人一番商讨之下,都决定开渠放水,先将水潭放干,可最终却被王仙婆却一口否定。王仙婆解释说,水潭之下不但有水鬼,还有不少冤死者的魂魄,倘若一味的抽干水潭,恐怕对那些魂魄也会造成伤害。
毕竟,魂魄不比水鬼,一见光魂飞魄散了。而且那水鬼估计也有些时日了,就怕到时候就是抽干了水潭也找不着它。没办法,谈论进入了死角。
“水鬼喜阴,白天根本不会现身,即便是晚上也只会出现在水潭四周。刚才按照你们所说的情况来看,那水潭在十数年间已经吞噬了七个人的生命,也就是说那水鬼已经筹齐了七个生魂。如此算来,我们必须要赶在李公头七之前把他的魂魄救出来,不然恐将大难临头。”众人沉寂了片刻,王仙婆一脸愁容的说道。
“啊……,什么大难?”众人闻言,一个个顿时变得焦虑起来。
“我估计那水鬼是想利用‘七魂凝体’的方式,炼化七个冤魂的怨气凝炼以达到化形。只要等它吸收了足够的怨气之后,它就能凝化出虚体,摆脱水潭的束缚,横行千里!到了时候,恐怕会贻害一方!”见大伙儿议论纷纷,王仙婆一脸凝重的解释道。
“啊?那可怎么办?”
“王仙婆,你可得想象办法呀!”
一时间众人变得慌乱起来,开玩笑,水鬼到处横行,谁也逃不掉啊!
“大伙儿都先回去吧,急也没有用,让我安安静静的想一想。”王仙婆神情严肃的说道。
王仙婆下了‘逐客令’,众人也不好意思再多纠缠,悻悻而回。随后,王仙婆向大表舅叮嘱了几句,之间大表舅一阵点头哈腰,紧接着便带着王仙婆去了后院小木屋。
“装神弄鬼?”见此大伙儿也都是噤若寒蝉,唯独李清荷那小妮子一脸厌恶之态,出言不逊。
“清河,休要胡言乱语!”对于李清荷的无礼之举,二表舅随即呵斥。
虽然二表舅是人民教师,可也是四五十岁的人了,这人一上了年纪就惜命,也就希望有点念想,有份信仰。再说,这接二连三发生的事,也由不得二表舅不上心。小院里众人小声议论着,我对此却没多大兴趣,索性就坐在一旁不吱声。
在小院待了一会儿,见众人似乎聊得没完,实在无趣。于是,我借口不舒服,上楼去休息。从之前王仙婆的言语来看,她应该会在今晚就动手,我可不相信到时候她不会不叫上我。毕竟,在这儿我可是唯一有能力帮她的人。
果然,等到晚间,吃过晚饭,王仙婆突然开口要去抓鬼,而且让我陪她一起去。理由就是:我根骨奇佳,有刚正之气,一般鬼邪伤不了我。
如此,约莫到了九点左右,在爸妈的一番叮嘱之后,我便跟着王仙婆出了门。一出门我这才发现,真冷,还一片漆黑。俗话说:月黑风高杀人夜,我这心里不免犯起嘀咕,我们这出门时辰是不是选错了。
夜幕里,我和王仙婆一前一后摸索着来到村后土凹里的水潭外,王仙婆突然拉住了我。
“你待在这儿别多,把这个贴在身上,待会儿我把水鬼引出来和它纠缠住,你就趁机潜入水底找到那些被困的生魂。”王仙婆递给我一张灵符,是张遮掩气息的隐匿符,与此同时王仙婆一脸严肃的对我说道。
“师姐,这样行得通吗?”对此我却有些担忧。
我这样说并不是担心我自己,而是担心王仙婆。毕竟,她可是七旬老人,一个人单枪匹马的能搞定一个恶鬼?就怕到时候会偷鸡不成蚀把米呀。
“没问题,就按照我说的做!水鬼再厉害也只能在水里逞能,到了岸上,那可由不得它作祟!”她却浑然不在意,说完径直走到水潭边。
见此,我只好作罢,静气凝神的蛰伏在一旁,看着王仙婆一个人在水潭边转悠。她这么做其实就是想引起水潭中水鬼的注意。看着黑漆漆水潭,我连大气都不敢出,静静地注视着四周的变化。
哎,说来也怪,今天算起来也是腊月十五,原本应该是明月高悬的夜空,此刻乌凄凄一片,哪有月亮的影子?而且还异常的寒冷,这会儿我忍不住一阵哆嗦。
王仙婆蹒跚着在水潭边摇晃着,好半天都不见有什么情况,而我却猫在一旁不敢吱声。在这月黑天冷的晚上,蹲了一会儿,我鼻子都感到一阵酸痛。正当我百无聊奈之际,水潭终于有了变化。
原本平静的水面慢慢的泛起一阵涟漪,一个物体缓缓从水潭中央冒出来,慢慢地,物体显露出来,竟是那女鬼探出的头。披头散发,眼眶漆黑,双眼之处黑漆漆一片空洞,情面黑唇,好像正打量着徘徊在水潭上王仙婆。
王仙婆貌似并没有发现水潭中的异样,依旧不慌不忙的在水潭四周转悠,而水潭中的鬼头也跟着王仙婆在水中转动。情形看起来实在吓人,看着毫无察觉的王仙婆,我手心里狠狠的捏了一把汗。
我静静的观察着水潭中的变化,而水潭中的鬼头也一直凝视着岸边王仙婆的举动。就这样,我监视着水鬼,水鬼留意着王仙婆,王仙婆围着水潭不慌不忙的转悠,如此近过了半个小时。我一个身强力壮的大青年蹲了这么一会儿就觉得腰酸腿痛脖子僵,真不知道那一直在寒冷中转悠的王仙婆是什么感受。
而这时水潭中的水鬼也终于有了举动,身形缓缓的向上升起,头部,上身,腿,渐渐的整个露出了身形。干瘪狰狞的面容实在是看着恶心,再加上身上腐败破损成带状的衣物,出场的情景还真是震撼恐怖。
水鬼静静的悬浮在水潭之上,身形伴随着王仙婆的移动而自行转动,那双黑洞洞的双眼一直凝视着王仙婆的一举一动。天那么冷,有那么黑,看着眼前这恐怖的一幕,我几乎无法呼吸。
水鬼有开始动了,身形缓缓朝着岸边的王仙婆飞去,身上破损的衣物在风中摇摆,一双干瘪得只剩骨架一样的双臂缓缓举起。双爪之上露出漆黑锋利的指甲,在微风中散发着丝丝腐臭。
水潭边上的王仙婆此刻也有了反应,若无其事的后退了几步,与水潭之间拉开了一点距离。水鬼已经飞临其身,漂浮在她四周盘旋,正在找机会下手。见此情,我憋着不敢出气,心里砰砰的乱跳。
“啪!”
水鬼终于下手了,双爪朝着王仙婆脖子抓去。奈何,王仙婆早有准备,在水鬼下手的一瞬间,王仙婆双手随即扣住了水鬼的双臂。当此时,王仙婆抓住水鬼一个爆摔,狠狠的将它摔在地上。
“快!”与此同时,王仙婆朝着我的方向大喝道。
见状,我随即猛吸一口气,蒙头扎进水里。有了上次的经历,我也算是‘轻车熟路’很快就潜到水潭底的石缝处。说实话,我也不清楚那水鬼到底会把那些生魂藏在哪里?这水潭底下也就这么大,几乎是一览无余,根本没什么奇异之处。
“难不成在石缝底下?”在水潭底巡视了一周,没有丝毫发现,豁然间看见那石缝中冒出的水泡,我才顿时想到。
一念至此,也不多想,我扎头潜入石缝之中。石缝一米多宽,两边长着许多水藻,我顺着石壁往下潜,潜入六七米就难以潜行了。因为石缝变得越来越窄,无法再深潜下去了。
“嗯?那是?”
就在我举步维艰的时候,脚下石缝中的水藻豁然向两边散开,露出了卡在石缝中的一个物体,一具女尸,而且还为腐烂。只不过从尸体上的腐烂的衣物来看,尸体已经在水中浸泡了很长时间。
我伸手尽力探进石缝之中,抓住了女尸的脚踝,一把将女尸提了起来。随即双腿一蹬,借力向上游去。
“哗…呼…”
我拖着浮出了水面,贪婪的呼吸着新鲜空气。
“臭小子,快点,再不上来,我可就吃不消了!”一见我探出头,岸上的王仙婆咬着牙关大喊道。
这是我才发现,原来王仙婆正从后面两手抓着水鬼双臂,用脚把水鬼踩在地上。只不过,由于王仙婆此时体力不支,被踩在地上的水鬼正试图扭过身来。见状,我也不敢怠慢,拖着女尸上了岸。
“生魂没找到,只找到了这具女尸!”把女尸扔在地上,连忙上前帮忙制住试图反抗的水鬼。
“嗷…哇…呃……”一见女尸,王仙婆还没来得及回应,而地上的水鬼却变得异常的激动,奋力挣扎,嘴里还发出低沉的嘶吼。
“嗯?快,钟南,先制服这水鬼,你拖上来的女尸很可能是这水鬼的躯壳,生魂估计就被困在里面,我们先收拾了水鬼,再想办法救出那些生魂。”见水鬼反应如此激烈,王仙婆顿时明悟,一边奋力的抓住水鬼,一边气喘吁吁的安排道。
闻言,我也不含糊,随即双手结印,一道阴阳鱼符咒浮现在双掌之间,顺势朝着匍匐在地上水鬼扣下。阴阳鱼符咒一闪即没,打入了水鬼体内,水鬼随即发出凄惨的嘶吼,与此同时,它体内的积怨之气顿时往外泄。
“啊…哇…呜……”
水鬼的身形在惨叫中慢慢变得扭曲,王仙婆在第一时间也松开了手,满头大汗的退到了一旁。
“快些结果了它,免得听这鬼哭声。”看着地上痛哭惨叫的水鬼,王仙婆有些不忍,喘息着对我说道。
“嗯,好,疾!”闻言,我稍有迟疑,随即结印,右手剑指在水鬼身上一点,一道紫色剑芒贯体穿出,水鬼身上的精元随即朝我指尖涌来。而水鬼也以极快的速度干瘪下去,最后化作灰烬。
“钟南,你干什么?你可知此举对于修道之人来说是大忌!”而一旁的王仙婆见状,一脸惊愕的大喝道。
“呃?师姐,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吧?顶多,我往后不再施展罢了,呵呵!”我没想到我的举动会被王仙婆责骂,吐了吐舌头,笑着妥协道。
“哼!”闻言,王仙婆余怒未消,愤愤的怒哼一声。
“咕…咕…咕……”而就在这时,平静的四周突然响起一阵奇异的怪声。
我和王仙婆同时屏住呼吸,留意四周,眼光都不约而同的看向了被我扔在一边的女尸身上。我们发现,此刻那女尸小腹缓缓鼓起,怪声也正是从里面传出。
“不好,难道……”看着女尸越来越隆起的小腹,王仙婆顿时面色大变。
“嘭!呜…呀…呜…呀…”
王仙婆刚想有所举动,可就在这时女尸小腹突然炸开,从里面滚出一个圆溜溜的东西。那东西落地一滚,瞬间发生了变化,只见原本圆鼓鼓的一个肉球顿时变成了一个刚出生的小孩。只不过,这小孩儿却与普通小孩儿不同,双眼漆黑,白脸黑唇,浑身苍白如纸,指甲却漆黑如墨。
最令人恐惧的是它正用嗜人一般的目光恶狠狠的瞪着我,嘴里还伴着哀鸣,情形实在可怕。而正当我与王仙婆被惊人的一幕震撼之时,那小孩儿竟然迎风飞了起来,嗜血的瞪了我一眼之后,消失在茫茫夜色里。
“鬼胎!”对此我们久久不能言语,好半天,一旁的王仙婆这才艰难的吐出两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