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年后,那一幕,我还是记得很清楚。
我们后来把阿珂埋葬了。
没有墓碑,原本我想找一块石头,刻上爱妻阿珂之墓的,我心里一直在想,阿珂一定是我唯一的妻子,后来,我并没有那么做。
给她自由吧。
或许,这会更好一点,十生十世,没有一世是幸福的,对她来说,这或许真的是一种解脱。
那一天过后,我明白了一个道理,即便我是半神,即便樊娇是渡阴人,也即便肥仔是茅山道士,我们都有看到灵魂的能力,但是那一天,我们都以为能看到阿珂的灵魂,实际上,真的没有。
那说明阿珂的灵魂,并没有逗留。
那也说明,阿珂没有遗憾。
没有遗憾地离开,那是对我最大的安慰了。
之前的那个屋子,丁安他们都进去看了,就是一个普通的木屋,我们也搞不懂之前的那团黑色的烟雾到底是什么东西,力量强大到连阿珂都没有躲过去。
木屋没有危险了,我们在木屋里面休息了一个晚上。
对我来说,那是人生中最灰暗的一个晚上了。
我一直没有睡着,耳边一直回想着阿珂跟我在一起的日子,尤其是在无名山大战之后的那两年,我们在一起的时光,其实真的很快乐的。
直到早上天快亮的时候,一个灰色的身影冲了进来,一把利剑,放在了我的脖子上。
眼前站着的,是一个仙风道骨的老人,穿着一件看起来已经很旧很旧的灰色道袍,他有着白色的头发,白色的胡子,连眉毛都全部是白色的了。
眼前的这个人,我猜的没错的话,应该是逆尘了。
肥仔的师叔。
一想到是逆尘,我一秒钟都没有坐住,我从椅子上坐了起来,拎起桌子边上的一张椅子,就朝着他砸了过去。
尽管他的剑,一直在我的脖子上。
他很利索地躲了过去,剑锋在我的脖子上,划出了一道不大不小的伤痕,当时我并不知道,已经有鲜血汩汩流出来了。
就在逆尘手里的剑,要朝着我刺过来的时候,一声住手,让逆尘的动作停了下来。
肥仔出现在了门口,对着逆尘喊道:“炼与世间不平事,绝与八荒弄邪人,敢逆天下大不韪,了却凡尘是与非。”
我们都不知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但是逆尘停了下来。
他手里的剑,对准了肥仔,打量了一下肥仔,问道:“你是什么人?”
肥仔说道:“绝尘上师座下弟子,吕栋兵。”
逆尘的眼里,还是有很多的警惕,他想了想,问道:“你有什么证据?”
吕栋兵从胸口拿下来了一个木头雕刻出来的东西,长得很奇怪,看不出来像什么,递到了逆尘的面前。
逆尘一看,手里的剑放了下来,突然,有些伤神一般,坐在了椅子上,喃喃问道:“师兄……已经走了?”
肥仔点点头,嗯了一声,说道:“师父让我来找你,一定要我在天兆之日之前赶过来。”
逆尘没有接他的话,手里拿着那个小小的木头,不停地看着,看起来,真的很伤感。
我哪里管得了那么多,冲到了肥仔的面前,咻一下,从他的背上,拔出了铁剑,然后朝着逆尘发疯一样刺了过去。
逆尘根本没动,我一剑刺过去,他的身体居然连着椅子一起平移了过去。
我又朝着他劈砍了下去,他一动没动,居然又躲开了。
丁安一看情况不对,马上就把我抱住了。
我喊道:“安子,你特么给我躲开,我要给阿珂报仇!”
这个时候,逆尘突然抬起头来,眼睛冷冷地看着我,说道:“别逼我出手,我以为你们是十二长老的人,才对你出手的。”
然后,他的眼睛,看着门外面那棵树下的坟冢,悠悠说道:“那个就是你们的同伴对吗?又不是我杀的,你找我报什么仇?”
十二长老?
什么东西?我们没有听过这个名字。
我不是不讲理的人,那个黑烟是从这间屋子里出去的,所以我一直以为,这是逆尘布置下来的机关,不小心杀死了阿珂,所以我才要找他报复的。
现在逆尘这么说,我是相信的,以他的能力,根本没有必要不承认。
“十二长老是谁?”
我放下了手里的铁剑,问道。
逆尘把那块小木头,放进了自己的胸口,站了起来,说道:“我闭关三天,没想到他居然用我的房子布置了机关,你们不应该来。”
说完,他走到了门口,对外面指了一下,说道:“请你们马上原路返回吧,我不想给自己惹麻烦。”
“师叔……”
肥仔喊了一句。
逆尘说道:“你不用叫我师叔,当年是二师兄亲自把我跟大师兄逐出茅山的,所以我早就不是茅山的人了,请你们不要打搅我清修。”
逐出茅山?
肥仔也愣住了,他想说什么,可是逆尘根本没有给他机会,把门边一个旅行包,扔了出去,刚要扔第二个,我说道:“可是邪殿的人,已经过来了。”
逆尘的动作停了一下,然后用抓起了第二个包,也扔了出去,说道:“邪殿跟我没有关系,茅山跟我,也没有关系,小子,不要以为你身体里面有神识就是无敌的,十二长老来了,你连他们的一根手指头都斗不过,我奉劝你,赶紧回去吧。”
他一眼就看出了我的身份。
他知道我的身体里面有神识。
只是没有想到,我们是抱着很大的希望过来的,一过来就被拒绝了。
本来以为逆尘是我们的救世主,现在看来,他不过是一介凡人,根本没有惹麻烦的打算。
就是一个胆小怕事的小人。
我开始收拾屋子里的东西,然后背上了我的包,对着他们说道:“还愣着干嘛,赶紧走啊,主人根本不欢迎我们。”
樊娇和丁安,也是欲言又止,最后只能叹口气摇摇头然后也收拾好了东西。
只有肥仔,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不过,我们都要离开了,他也跟着我们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