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身影,从黑暗的祠堂中走了出来,那个人我太熟悉了,就是我的母亲。
此时的母亲眼神的呆滞的,脸色也是乌青的,身体有些僵硬,看起来动作很不协调,好像僵尸一样。
不用说,母亲的三魂七魄已经被挟持了,她可以在至尊的胁迫下,做出任何事情来。
在母亲的身后小腿的附近,站着一个很小很小的婴儿,看起来完全没有成形,那样子,实在是太恐怖了。
婴儿身上的血迹已经干了,他就扒着母亲的腿,把母亲的腿作为屏障,站在后面,不给我们一点偷袭的机会。
“你想要什么,告诉我,我满足你就是了。”
我看着那个小小的婴儿,问道。
又是一个重叠的声音说道:“我说过,我要你死,你想救你的母亲,那你先做一件事,就是杀了你身边的那个女人,她是个叛徒,作为我的门徒,居然投靠你,我要她先死。”
至尊说的她,毫无疑问,就是阿珂了。
我看了看旁边的阿珂,又看了看眼前的母亲,这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女人,无论哪一个,我都不能让她们受到伤害。
“你们这些蝼蚁,不是最讲感情嘛,我倒想知道,你们所谓的亲情和爱情,到底哪一个更重要,所谓的感情,都是你们道貌岸然的借口,我要你亲手结束你们的感情,哈哈哈……”
那个声音,真的很怪异,两个声音叠加在一起的感觉,有种恐怖片的既视感。
就在我没有办法做出判断的时候,阿珂突然往前走了一步,对着那个婴孩说道:“是不是我死了,你就放了他的母亲,对吗?”
至尊说道:“我可以保证,只要你死了,他的母亲一定不会出事。”
“好,这是你说的,希望你说话算话。”
说完之后,她的手掌一翻,突然出现了一把匕首,握在了手上,我一看,心里一急,想要上去夺下来,没想到阿珂往旁边走了一步,把匕首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眼泪汪汪地看着我。
“阿珂,不要!”
我轻声说道。
阿珂的眼泪,一下子就流了下来,说道:“子时,在梦境里的时候,我最爱的那个人是你,可惜,我只是至尊的工具而已,可是那份感情是真实的,一点都不掺假,跟你在一起的时间,是我最美的时光,即便是后来梦境醒了之后,我还是希望能遇到你,希望做回那个只是妖怪的阿珂。”
“我既然做不了你的阿珂,就做你的姬皇,我要保护你!”
最后一句话,她是斩钉截铁说的,眼神里面都是决绝,看来,她已经做好了决定。
那个恐怖的声音说道:“很感人啊,可惜啊,你们终究是没有办法在一起的,丁子时,你看到了吗?即便你破了我的梦境,我依旧是那个掌控你命运的人,你是不可能会赢的,永远都不可能……”
话还没有说完,原本握在阿珂手机的那把匕首,跟箭一般被射了出去,刺在了那个婴孩的眉心之上。
细密的血,从那匕首插进去的地方,缓缓流了下来,那个婴孩的目光一下子呆住了,嘴巴微微张开,看不到牙齿,里面红通通的,好像含了血一般。
“你……”
这是那个婴孩说的最后一句话,她有太多太多的不甘了。
或许她做梦也不会想到,阿珂是借这样的机会,摸出了武器,然后一点一点地寻找角度,寻找机会,只为了射出那么一匕首来。
至尊这样被封印强行出来的魂魄,找不到没有灵魂的躯体,就没有办法生存下去了。
现在匕首打中了她的脑袋,七魄就散了,三魂自然也受到了损伤。
“丁子时,阿珂,你们……”
后面应该还有一句话,可惜已经说不出口了。
那个小小的婴孩跌倒在了地上,然后身体就马上开始发青发紫了。
周围阴冷的气氛,也是瞬间消失了。
母亲因为被邪物附身,肯定是昏迷了过去,我们两个,把母亲弄回了家里,好好休息了半天之后才算缓了过来。
这件事情之后,我们九阳村,再也没有乱七八糟的事情发生,当然,关于那个封龙尺的下落,再也没有人知道了,就算它哪一次真的再次出现了,它也只能是一个古董了,不能再是别的东西了。
阿珂以我女朋友的身份,在我们家住了好几天,三四天之后,村里的所有事情,算是处理完了。
该死的死了,该葬的,也葬了。
母亲的身体,也恢复了正常。
在一家人的饭桌上,父亲再一次提起了我工作的事情,在他看来,他还是不希望走上渡阴人这条路,毕竟普通的人,对于这种人还是害怕的。
我告诉父亲,渡阴人只是一种职业,人这一生,迎来送往,对于任何一个人来说,生命都只有一次。
人在出生的时候,我们会搞一个庆祝仪式,欢迎一个人生命的开始,离开的时候,我们还会搞一个仪式,欢送一个人的离开。
一个孩子的降生,我们会哭会笑,一个人离开,我们一样会哭会笑。
就好像生命的开始一样,生命的结束,一样是值得炫耀的,值得被好好伺候的。
殡葬观念是一种迷信,但是说到底,还是一种传统,是一种对逝者的尊敬,也许,这个世界上无论到什么时候,都不会少了渡阴人这个职业,总要有人,扛起这份职业。
那天傍晚,我跟阿珂坐在后山的山头上,看着夕阳西下,问道:“你决定了吗?余生就陪着我一起这样走下去!”
阿珂看着远处的夕阳,红色光,打在她的脸上,那一幕,真的很美。
“你还记得梦境里,贱骨头跟你说的那句陪着你走完十年的话吗?”
我点点头,说道:“当然记得,一棺看尽身前事,两手拂尘渡阴人。”
阿珂突然看着我,眼神里面,都是温柔。
她的手放在了我的手面上,轻声说道:“以后,你的双手,用来拭去棺材上的灰尘,而我手,用来牵着你的手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