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时候的伊织,总觉得小野寺变得很诡异,就是从跟那个大师在一起之后开始的。
大概半年之后,整个部队,来到了金砂村,就是后来伊织住下来的地方。
当时的金砂村不像现在,比起现在来,还要大上很多,有几千户村民,这支军队进村之后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屠杀。
那一场屠杀,很多年过去之后,伊织还是记忆如新,上万的百姓被集中到一起,用机枪扫射,不管是老人还是孩子,一个都没有留下。
这辈子,她是第一次看到什么叫血流成河,堆尸如山。
在她的印象里,小野寺是一个很善良的人,他从来没有举起过屠刀,也从来没有杀过一个人,可是那一天,他就站在那帮无辜的百姓前面,举起刺刀,下令开枪,那些机枪手扣动了扳机,无数的子弹射向了那些老百姓,而小野寺,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那一瞬间,她有些恍惚,看到的好像并不是自己的丈夫,而是一个魔鬼一样。
这一场屠杀过后,村子里有一些劳力被留了下来,大概也有个几百人,他们也是亲眼看着自己的亲人被杀害的,可是他们没有一点办法。
能活着,就已经是幸运了。
在小野寺的指挥之下,这帮劳动力开始挖河。
那个时候,在金砂村是没有金砂溪的,这条金砂溪,是那些劳动力,一锹一锹挖出来的,这个工程,整整持续了有半年的时间。
一条金砂溪就成形了。
跟所有的河道不一样,金砂溪是一个椭圆形的,至于要做什么,伊织当然是不清楚的。
本来以为,那些劳动力做完这些活之后,会被释放。
可是他们被集中关押在了一个地方。
伊织看到,每隔几天,就有一批人,大概几十个,被带到了她不能接近的一个房子里面,那间房子有大量的士兵包围着,任何人没有小野寺亲笔的证明是进不去的,但是味道她是能闻到的,从那里散发出来的血腥的味道,让伊织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吃不下饭。
那些老百姓被关进去之后,就再也没有出来过了。
而这个时候,小野寺回来得也是越来越晚了,每次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洗澡,伊织站在外面,能看到从小野寺的手上洗出来的那些血,还有他的身上,除不掉的腥臭味。
她感觉恶心,她没有办法跟小野寺一起生活下去了。
她也开始觉得,跟小野寺在一起,就是一场错误,她嫁给了一个野兽一样的人。
终于,在某个阴雨天,她收拾好了自己的东西,想要逃出军营去,其实她也不知道要去哪好,只想离开这里,离开这个鬼地方。
可是,她毕竟是一个女人啊。
仅仅逃出去没有几公里,就遇到了巡逻的士兵,最后,被那些士兵给带了回来,交给了小野寺。
当时,那个“大师”就站在小野寺的旁边,轻轻咳嗽了两声,小野寺的脸色就变白了。
他当时就对那个大师说,这个是她的妻子,不能对她那样。
大师并没有说话,只是又咳嗽了两声。
小野寺低着头,也许是心理挣扎了很久很久,终于,还是答应了。
伊织被带到了一个小房间里关了起来,那里阴暗潮湿,四周都是一片的哀嚎声,还有那些躺在地上起不来的那种沉重的喘息声,这一切的一切,对那个时候的伊织来说,就是一场噩梦,一场永远都没有办法清醒的噩梦。
半天之后,进来了两个士兵,把伊织带了出去。
最后,她被押进了那扇血腥味很浓很浓的房间里面。
因为蒙着眼睛,伊织什么都看不见,只是感觉自己的双手,被绑在了一张椅子上,然后一个人,靠近了她,应该是用鼻子,在她的身上闻了一下。
然后有一只让她恐惧的手,伸了出来,在她的腰部摸了一下。
她当时害怕极了,并没有叫出来,就好像在野外遇到了一只野兽一样,只要叫一声,那只凶猛的野兽就会扑过来一样。
“大师,放了她可以吗?这是我最爱的女人!”
这是小野寺的声音。
伊织心里一喜,刚要叫出口,一个很沉重的声音说道:“小野寺,请你不要触犯我的底线,你应该知道,在这支军队中,你是我的下属,你只是被派来协助我的,我已经给了最大的权力了,如果你这次再违逆我,你应该知道是什么结果。”
小野寺急了,说道:“我可以保证,伊织再也不会冒犯您了,您高抬贵手,放她一马吧。”
空气一下子沉默了下来,那个沉重的声音再次响起,说道:“可以,我可以放了她,但是你要自绝于我的面前,一命换一命,你自己选择。”
伊织急了。
她马上开口说道:“小野君,不要,真的不要,我可以去死……”
眼泪,浸透了眼罩,流了下来。
小野寺说道:“伊织,你不懂,他们要的,不是你的命!”
那个沉重的声音说道:“小野寺,你要想清楚,靥梦盒的秘密如果被我找到了,你一辈子,都会过上任何人都比不上的生活,女人,你要多少都有,你要这个世界上所有的女人都可以,你要好好考虑……”
伊织当时并不知道大师为什么要说这句话,直到她听到了一声枪响声。
然后噗通一声,一个身躯倒在了地上。
她疯狂地喊着小野寺的名字,可是再也没有人回答她了。
她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有人把她身上的绳子给解开了,她拿下了眼罩,这才看到,面前的小野寺已经躺在血泊中了,太阳穴有一个窟窿,右手上,拿着一把手枪。
他是自杀的,他是为了救伊织而自杀的。
这个时候,进来了两队士兵,要把她给拖出去,她的眼睛,这才看到了房间里面的样子。
左边的一半,有很多很多的牢笼,里面关押着那些曾经被拖进来的劳动力,他们的下半身都已经不是腿了,而是变成了鱼尾巴,很大很大的鱼尾巴,跟之前看到的那个鲛人是一模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