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是谁?因何救我?”我问他。
此人一笑:“我是谁不重要,吃饱了么?”
“嗯!饱了!”我点头应道。
“饱了就跟我走吧!”他道。
“去哪儿?”我问。
“到了你就知道了!”他道。
“我不去!我要回去寻我朋友!”我起身欲走。
他一把抓住我的手腕,那只手枯黑的手甚是有力,如镣铐般锁在肉上。
“这可由不得你了!现在就得跟我走!”他当下将火灭了,携我离去。
我没做无谓的反抗,此人无心伤我,否则适才那一下便可扭断我的手腕。他能在这一望无垠的秦岭中,以掘洞的方式寻到我,想必也绝非等闲之辈。看来眼下也只能跟他走了,就别敬酒不吃吃罚酒,牵找不走打着倒退,等出岭到了闹市,想甩掉他,还不是弹指吹灰般容易。不过这人究竟是谁?我好像不认识他,到底要带我去哪儿呢?
便这样歇歇停停,我们行出去一日有余。我只道要露宿荒岭间,却见那林间炊烟袅袅,灯烛莹莹,确是一处人家。
“金宅!没想到这荒岭绝迹之地居然还有人居住。”我说道。
“路都是人走出来的,只要有人便断不了路。”他笑着叩打门环。
面前这座宅第可有些年头了,虽说陈旧,但气势犹存,不失为一处深宅大院。不过现在很少有人住这种房子,多半都是祖上留下来的,好像我们家的那座宅子一样。
等了5分钟左右,但见宅门微开,自内挑灯走出一人。此人发须见白,双目深邃有神,锦缎裹身,确是个花甲的老者。
“你们找谁?”老者提灯打量我们一番。
“老爷子,天晚了路过此地,方不方便借宿一晚?”他道。
老者没说话,又看了他几眼,此人尖嘴猴腮的面相,如何看都不像好人。但见身旁带着个孩童,也没多言,当下应允了。老者头前引路,我们随后,便进了金宅。这座宅第很大,目测至少得有三进院子,老者引路至厅房,弄了茶水点心与我们二人。
“老爷子!这么大的宅子就您一人住么?您这般年纪为何住如此僻舍?”他问道。
老者叹道:“没办法,又不舍荒置,只得我这孤老头子守宅护院,倒也落个清静。”
“是啊,这么大的一座宅子,要是荒废掉确实可惜了。”他喝着茶水道。
“你们先歇着,我去准备饭菜。”老者话落,出了房去。
“叨扰了!”他起身道,便这么一回身的工夫,一盘点心被我吃了个精光底朝天。
“嘿!瞧你人不大食量倒不小,待会儿还吃么?”他惊道。
“又没吃你家的!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可是你死乞白赖非要带着我!不高兴就放我走啊!我可没拿枪逼你!”我道。
这番话气的他两撇小胡子乍起多高,点指道:“好好好!小妮子有种!我不跟你一般见识。”
“过奖过奖!”我回礼道。
待饭菜做罢,我们风卷残云吃了一顿,虽是几道家常小菜,但做的相当得味。吃的我沟满壕平,横着肚子便出去了。老者将我们安顿在西厢房,说夜里不要四处乱走,这岭间不比外面,野兽横行,常入宅伤人,无事就早点歇息。叮嘱了几句,老者便去了。连日的惊险皆化作疲倦一股脑儿的全部袭来,我倒头已是鼾声如雷。
——————更深夜静,万籁俱寂。这一觉也不知睡了多久,隐隐约约间忽听房外有人唤门,我睡意朦胧下床踏鞋而去,门分左右,但见廊下跪泣一人。此人通身素白,青丝披散,泣如雨下,却是个女子。
“你是何人?因何在此哭泣?”我奇道。
“小女子姓柳,单名渔,钱塘人氏。深夜至此有事相托,搅扰了小姐莫怪。”她应道。
“你先起来!别跪着了!”我进前扶她,顿感着手处寒彻透骨,登时冷颤一惊,收手奇道:“你!你身上咋这般寒凉?”
“小姐受惊了。”但见她垂面而立,面若晚秋霜,唇赛黄表纸,活似个死人。
“你……你有什么事么?”我嗫嚅的问道。
“数月前,我路径此地,被那恶人奸污杀害,投掷院中水井内,望小姐好心肠救我一朝!”她话落,又跪泣在地。
我赶忙将她重新搀起,问道:“你是被谁害死的?”话音未落,但见这女子化作一缕青烟,登时便烟消云散。我一惊而醒,原来是南柯一梦。我惊魂未定的坐在床上,抹去面上的冷汗,适才这梦好不吓人,就像真的一般,幸好是个梦。见外面的天还未有亮,我欲躺下重新睡去,这时,忽见枕边放着一撮青丝,下面压着张两指宽的字条,上面只写着四个字,“小姐救我!”看罢,我不由得忽地惊,但见房门竟是开着的。莫非适才的一切不是个梦?我拿着字条,登时惊在床上。
我迅速穿好衣鞋,提灯来至院中。这处跨院不是很大,穿过一片小花园,我便寻到一口水井。井口压着一块青石板,我将油灯放在地上,试着抬了两下。那石板活动了,不过得借助工具将它撬开,我当下提灯迅速返回房间,去寻工具。
我住的这个房间估计也是一直都闲置着,屋内堆放着许多杂物。这不奇怪,这么大的一个宅子,一个人住是有点浪费,别的不说,光是打扫清理就根本不是一个人的活。这一点我深有感触,小时候在家经常打扫卫生收拾院子,简直苦不堪言。这房间内的工具还真不少,挺全乎的,我拿了一捆麻绳,一根撬棍,当即重回那口水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