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怔之际,只见两条大汉仰面大笑自里间而出,正是那逃脱的两个汉子。
“仙长好手段!高!多谢多谢!”那黑面汉子抱拳笑道。
“略施小计!不足挂齿!”那道士手捻须髯,得意的笑道,登时换了一副阴恶的嘴脸。
“哥!快救我!快点!”
那黑面汉子闻言,速忙在众警身上翻出手铐的钥匙,与那跛子解脱。我单臂一掣,那条椅腿便断了,运内力将手铐掣断。小小的一副镣铐可锁不住如今的我,若是想逃,早便走了。那四人见状,无不一惊,连那道士都面更变色。
“好内力!未请教阁下尊姓大名?”那道士抱拳当胸道。
“好说!在下天险峰绝命崖冤死寨寨主死不瞑目是也!幸会幸会!”我还礼笑道。
“……”“……”“……”“……”
“小施主好诙谐!既然不肯留名也无妨。”那道士说。
“大哥!这妖女吃了三弟!不能饶恕!剁了她!”
“唉!你三弟可不是我吃的!可不要乱讲!”我道。
“你放屁!就是你吃的!你个妖女!我都看见了!”那红面汉子怒道。
“好啊!那你说说我是如何吃的你兄弟?是红烧!是清蒸!还是切片油炸了?”
我这番话,气乐了其余那三人。
“你!”
“你什么?怎么不说了?不是说我吃了你兄弟吗?怎么不说了?说啊!”我强词夺理,得理不饶人的追问。
那红面汉子有些拙嘴笨舌不善言辞,恼羞不堪,原本一张红面变的更加红了。这真是猴子烤火越照越红,分不清是脸还是腚。那汉子见理论不过,掣斧便要与我玩命。
“且慢!”
那道士将其拦下,当下耳语了一番。红面汉子闻言恼的三尸乱爆,七窍生烟,但终还是作罢了……我不知那道士与他说了些什么,但显然是想化干戈为玉帛,这样最好,我只是个过路鬼,雨停便走了,不想无事生非,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只有我与那跛子没吃后面的茶,看来盏里的茶是做了手脚,还好我没喝,不然后果不堪设想。这四人原来相识,这座道观的出现也并不是偶然,看来这道士也不是什么善男信女。
那两个汉子将众警身上的装备通通卸掉,归集一处,装入麻袋,随后将他们逐一扛出屋去。我不知道他们会被如何处理,料想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但这已经不关我的事了,根本也没打算救他们。自古兵匪不两立,猫鼠不同檐,即便救了他们也不会领情于我,照样会被抓去伏法受诛。我可不是什么锄强扶弱的大侠,更不是救苦救难的菩萨,我只是个贼,一个挖坟掘墓的贼。外面的雨越下越大,丝毫没有停息的样子,我也只能留在道观借宿一晚,那道长也没拒绝,爽快应允了。
小道童给我打扫了一间客房,这道观不是什么名胜古迹,客房倒不少,但似乎很久都没住人了,不打扫一下确实不能住。折腾了小半夜,确实有些疲惫不堪,我是落枕入眠,一觉直至日上三竿。出门伸个懒腰,却发现廊下有一摊衣物和一片已干的血迹。
“傻了吧?还不谢谢我!”那绣鞋学着我的样子也伸了个懒腰。
“你又吃人了?”我厉声道。
“那两个笨蛋夜里要用迷香害你!若不是我你都给他们奸污八百次了!我救了你还这般吼我!你个没良心的骚皮子!”那绣鞋竟啼哭起来。
“好了好了!我错便是!你别哭了!别哭了!”
“那你错哪儿了?”那绣鞋抽泣的问我。
“我……我错在!我错在不该有眼无珠,错怪好鞋,让你蒙受活天冤枉。请原谅我的愚昧无知,为了弥补我的过错,今日我请客!想吃什么只管开口,给个机会吧!”话落,我便去搔她的痒。
“这还差不多,看你如此诚恳,我就暂时原谅你,不然我就离家出走!”那绣鞋道。
“大人大量!宰相肚里能翻船!佩服!走!?”
“那你请我吃什么?”那绣鞋忙问我。
“你想吃什么?”
“我想吃肥鹅!还有孔雀!”
“孔雀!有得卖吗?”我奇道。
“不知道!我不管!反正你说吃什么都成!”
“……”
其实,夜里廊下来人我察觉到了,之所以没醒来,也打算借机试探那绣鞋一遭,看她会不会救我。这人有善恶美丑,木分花梨紫檀,妖自然也有好坏善恶,若她心存恶念,我自当不会留她在身边,免得养虎为患,害人害己。
我也没与那道长招呼,都没走正门,翻墙便走了。这道观乃处是非之地,不宜久留,若不是大雨截路,我都不会在此借宿。听观里的道童说这座山叫蝎子山,山如其名,蝎子山毒蝎颇多,若是不小心被那毒物蛰到,那可是要命的。
索香兰跟老歪他们还是一直都联系不上,再留在这里也没什么意义,也不知道他们在搞什么,兴许还没回来。不老峰座落于天山,自这里到天山的路程可不近,若是能搭飞机自然轻松的多,我现在有些犹豫不定,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必要去趟天山,还是索性直接回女儿城算了。主要是眼下的身份比较糟糕,若是长途跋涉,必定会引来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出了蝎子山后我便打算离开湖南,靠搭顺风车跟黑车往天山赶着,慢是慢了些,但我也什么急事,能到便行。这老话讲的好,艺高人胆大,这话一点不假。其实这两种出行方式都挺危险的,我觉得若不是迫不得已,还是尽量别选择这种出行方式。若不是有武艺在身,我也不敢铤而走险这般鲁莽灭裂。江湖是险恶的,风吹浪打在所难免不足为奇,没有那么多的善男信女,江湖只有卑鄙小人,谦虚谨慎才能长命,风平浪静那是温室,不是江湖。
我的这条江湖路似乎还没走到尽头,这趟旅途注定不会一帆风顺,迂回曲折是必定的。血雨腥风才是江湖路,难道不是吗?
离开蝎子山后又行出去一日,中途转车两次,最后被一辆货车载到一处车站。那货车司机与我说这里可以搭到车去重庆,但见四周漆黑一片,荒无人烟,除了一间24小时便利店之外根本寻不到任何车辆经过。我看了一眼手表,已经是晚上9点多了,能搭到车都见鬼了,还是先填饱肚子寻过夜之所。
只要有钱走到哪儿都不会饿肚子,我在路对面的便利店泡了碗面,又买了些水和吃食,足足装了一大纸袋。长夜孤灯,唯有我坐在这郊外破旧的长木椅上候车吃着泡面,倒有几分凄凉。若是实在等不到车,我就去便利店凑合一宿,不知道不买东西让不让我进……一碗面刚吃完,忽听阵阵引擎轰鸣声自一侧传来,好像驶来一辆车,但奇怪的是,那车大半夜的竟没有开灯,我速忙招手示意。只见一辆破旧不堪的巴士缓缓停在面前,面前的这辆巴士如同刚从战场驶来,惨不忍睹,若不是目睹这巴士驶到面前,真不敢相信这车还能开。未待开口唤门,那破旧的车门忽地开了,车内漆黑一片,也没开灯?,不知道的还以为无人驾驶呢……我抱着一袋吃食,也没多思,当下便上了巴士。
“谢了!师傅!”
那司机头上压着顶破旧的草帽,视不见五官相貌,看身材块头应该是个男人。司机也没与我答言,摆了摆手,驶车去了。车上的乘客还真不少,大部分都熟睡了,我寻了个空位,便坐了下去。从这里到下一个市区得三四个小时?,这一时半刻我还真睡不着,便取出一包薯片吃着打发时间。
邻座是个女人,大概是睡的太投入了,竟把我当起了枕头,令人哭笑不得。我用单指将她的头轻轻的推了回去,两片薯片才送到嘴里,那女人的头又靠了过来。我不耐烦的只好又将那女人的头推回去,但这两片薯片刚咽下去,那女人的头竟然又靠了过去……我有些恼火,手上的力道自然会大了些,登时将那女人的头又推了回去。不虞那女人的人头居然给我推掉了,登时滚落坠地不见了,只剩个无头身子坐在原处。见状,不由得我忽地一惊,面无人色看着那无头身躯,有些不知所措。
只见那无头女人的脖腔内,蠕动翻涌不息,灌满了蛆虫,好不恶心。见那无头女人俯身探手在脚下摸索一番,便将那颗掉落的人头拾起,重新放在脖腔之上。
“你为什么推我?”那女人冲我邪魅一笑。
“大姐!你头装反了!”
我一掌将那女人的头又打掉了,待起身扫视一番,偌大的车厢内竟空无一人,连那司机都不见了,但巴士竟还再行驶中。低头再看去,邻座的那无头女人竟也消失不见了。他妈的!这是搭上鬼车了!我当下破窗而出,待身子站稳,只见漆黑一片的路上空无一物,那巴士登时不知去向,无影无踪,竟消失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