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尾声

  一周后。

  陆羽一觉醒来发现墙上的时钟显示的时间为下午五点十分。

  “奇怪了,我记得我睡的时候不是一点吗,难不成睡了四个钟头?”陆羽惊叹道。

  就在陆羽疑惑的时候,魏明开门走了进来,面带微笑地说道:“哟,头儿,你可醒啦!”

  “我睡了多久啊,怎么都五点多钟啦?头好痛,不知道是怎么搞的。”陆羽拍了拍昏沉沉的头问道。

  “是啊,因为你睡得很不踏实,老说梦话。”魏明接话道。

  “梦话,我说什么梦话?”陆羽一惊,问道。

  “好像是说对不起。”魏明抱住胳膊斜靠在门口说道,还神秘兮兮地冲陆羽问,“头儿,你对不起谁啊?”

  陆羽摇了摇头,说:“没什么,是做梦时瞎说的吧!”

  其实这事陆羽心里清楚,两天前洛可以付他费用的名义邀请他出去共进晚餐。吃晚饭时,洛可还向他要了私人电话,等他回家后洛可打来电话,在电话那头说了很多让他脸红心跳的话。听得出来,洛可回家后又喝了不少酒,当时已是大醉,所以才有勇气向他大胆表白,这让电话这边的陆羽不知所措。陆羽记得洛可最后很直接地问他道:“陆羽探长,跟你在一起,我真的找到了久违的温暖,我,我可以做你女朋友吗?”

  片刻沉默后,陆羽回答了三个字:“不可以!”

  “为什么?”电话那边的洛可几乎是歇斯底里地吼了出来。这个回复显然很出乎她的意料。陆羽能理解她,因为自己之前的表现也许给了她足够多的错觉,让她以为自己其实是爱她的,女人的心思总是细腻而敏感的。

  可面对洛可的质疑,陆羽只能保持沉默,为什么?明明很有感觉却不能答应她。其中的原因只有他自己知道,这个原因不能说出来,不能让别人知道,所以他只好保持沉默。

  “你说啊!”洛可再次大声问道。

  “你自己知道的,我想我没必要说清楚吧!”陆羽故意让自己保持平静。

  洛可顿时沉默了,她的声音开始发颤,费了好大劲才吐出一句话:“你是嫌弃我的过去,嫌我配不上你?”

  陆羽当时的思绪乱极了,他没有回答。

  电话那边传来洛可因为愤怒而变得急促的呼吸声,虽然她已经努力控制了。

  “好,从此以后我再也不打扰你了,再见!”干脆地甩出这句话后,洛可重重地挂了电话。

  陆羽听着电话里的嘟嘟声,过了好久才回过神来,轻叹了一口气,放下电话。他感到心里一阵疼痛,于是摸出一包巧克力豆,撕开包装,急急地扔了两颗进嘴里,再抚了抚心口才感觉好多了。

  陆羽一生下来便患有心脏衰竭症,医生诊断说他的寿命不会超过二十五岁,而他现在已经二十一岁了,也就是说他最多还能留在美丽的人世间四年。

  一个没有未来的人是不能对任何人做出承诺的,更何况是爱情。

  想到这里,一种悲伤的情绪又涌上心头。

  “头儿,你怎么啦?”魏明看着怔怔发呆的陆羽问道。

  “什么?”陆羽猛地回过神来,“没什么,我在想我刚才做了什么梦。”

  这时,一阵饭香飘了进来。陆羽顿时觉得饥饿难耐。

  “你小子今天还想起在家里做饭啊?”陆羽吐了口气,看着魏明说。

  魏明一听这话,神秘兮兮地摇了摇头。

  “头儿,今天来了位贵宾啊。”魏明说着说着就笑了起来,只是笑容中透着一股坏劲。

  “谁啊?”陆羽纳闷了,贵宾是什么意思?

  “难不成是你请来的朋友?”陆羽猜道。

  魏明摇了摇头,说:“跟你实说吧,是你上次的雇主,大美女洛可。”

  “什么?”陆羽不由得一惊。

  “嗯,她来了好一阵子了,见你在睡觉就叫我别打扰你。这会儿正在厨房里忙活呢!”魏明的脸上始终挂着一抹坏笑,他吹了声口哨,向外面瞟了一眼。

  陆羽皱着眉头起了床,走出卧室向外一看,见原本凌乱不堪的客厅此时竟焕然一新。

  当陆羽正对着客厅发呆时,洛可恰巧从厨房里面走出来,两人四目相对,竟一时无言。

  “你,起床啦?”洛可把视线移开,说道。

  陆羽点了点头,问:“你来这里做什么?”

  魏明在后面忍不住接口:“还能做什么,看你呗!”

  洛可抬起头来说:“嗯,我看时间也不早了,你一定饿了吧,我煲了汤,现在喝吧!”

  魏明一听这话立马说:“不好意思,我今天晚上有饭局,不打扰你们二位了,我先走了。”

  说完,机灵鬼魏明便出了门。陆羽在后面急促地喊他,他也只当是没听见。

  魏明走后,屋里顿时又安静下来,气氛有些尴尬。

  陆羽把手放在腿上不停地揉搓着,几次张嘴都不知道说什么。倒是洛可挤出一丝笑容缓解了一下气氛。

  “没想到我会来吧?”洛可说。

  陆羽点了点头,坐下来,用手使劲挠了挠蓬松的头发,问道:“难道那次我说得不够清楚吗?”

  洛可没有回答,转身进厨房去了。又过了好一阵子,她端出一碗热气腾腾的汤放在餐桌上,然后冲陆羽说道:“嗯,我熬了乌鸡汤,过来喝一点吧!”

  陆羽靠在沙发上没有动身的意思,只是看着洛可。此时他心中矛盾极了,他很想狠下心来赶走洛可,可是却发现自己做不到。

  “不用喝了,我不饿。”陆羽故意换上一副冰冷的表情回绝道。

  洛可脸上闪过一丝尴尬,然后小声问道:“怎么会不饿呢?是不喜欢喝汤吗?”

  陆羽没有回答,甚至没抬头看她一眼。

  “如果不喜欢喝汤,那我再做点别的给你?”

  洛可的好意再次遭到了冷遇,陆羽并无理睬的意思。

  “是不喜欢喝我熬的汤吧!”洛可说这句话时眸子里的光明显暗淡了下去。

  “我来只是想跟你说两句话,说完我就走。”洛可咬了咬嘴唇,在餐桌旁坐了下来。

  天色渐渐暗了,房间里的光线也暗了下来。洛可的表情很僵硬,有点憔悴。陆羽想象得到,她被拒绝后一定很难过。

  “经过法院的审查,我继承了伯父的一笔财产,阿妮也继承了一份,算下来也是一笔巨款了。”洛可说道。

  “恭喜你。”陆羽现在每说一句话都小心翼翼。

  洛可继续说:“嗯,有了这笔钱阿妮就要出国学习了。”

  说到阿妮,屋里的氛围顿时又变得紧张起来。

  “看了吴婆留下的视频监控录像,我知道我错怪了你,阿妮也跟我讲清楚了,她让我好好珍惜你。”洛可说完,轻轻叹了口气。

  而陆羽则一直低垂着头,安静地听着,没有发表任何意见。

  “我知道你为什么拒绝我,我不怪你,坦白说你是个很优秀的男人,我的确配不上你。但是我会努力,让自己有爱你的资格!”洛可一字一板地说着,语气中透出一种直达人心的力量。

  “还有,那次你送我回家遇到的那个男生,他叫凌完峰,但是你别误会,我和他只是普通同学关系。他喜欢我相信你也看出来了,但那只是他单方面的事情,我对他并没什么好感。”洛可说完,长长地松了口气,站起身,“好了,该说的我也说完了,我先走了。接下来学校有个假期,我趁机报个旅行团,我会借这次旅行好好休息调整一下的,然后就开始我的新生活。”

  洛可用力甩了甩手,大步向门外走去。陆羽仍然呆坐在沙发上没有动。洛可出了门口,突然回过头来对陆羽说:“我不大会做饭,这是我第一次煲汤,你饿了就加热了喝一点吧!”

  陆羽听了这话,心里一阵感动,但脸上仍然保持着平静与冷漠,直到洛可的脚步声消失在了长长的楼道尽头,他才站起身来。

  他来到窗口,静静地看着下面的街道,直到洛可出现,并目送她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下的人流中后,他才转过身来,背靠在墙上,闭上了眼睛。此刻,他心里无疑是痛苦的,他知道洛可也一样,但是他找不到说服自己和洛可恋爱的理由。他只知道他现在有很多事要做,在有限的生命里他不能再浪费时间在感情上,更不能为了自己的一时幸福就让别人一世痛苦,尤其是洛可这样的女孩子,她需要的是一个可以照顾她一辈子的男人。

  睁开眼睛,陆羽看见放在桌上还微微冒着热气的汤,于是走了过去,拿起了碗和勺子。喝了两口,他就不由得皱起了眉头。老实说,这汤做得真差劲,火候、味道都没有掌握好,看来洛可的确不大会做饭。尽管如此,陆羽还是一口接一口地喝着,因为他能从中感觉到洛可花费的心思。

  就在陆羽喝完这碗汤,准备再添一点的时候,他的电话响了。陆羽习惯性地说道:“喂,你好,X侦探社。”

  电话那边先是一阵沉默,过了一会儿却传来阴沉的笑声,笑声像一阵突然刮起的阴风直灌进陆羽的耳朵里,让他打了个冷战。

  “呵呵,恭喜你,陆大探长,又破获了一起大案。嗯,你在我心中的分量又加了几分。这样一来,你很快就有资格和我交手了。”电话那边传来一个怪异的声音。

  “你是谁?有本事就现身,别玩神秘!”陆羽大声呵斥道。

  “我是谁,不久的将来你就会知道了,呵呵。”又是一阵怪笑声后,电话被挂断了。

  看着手中的电话,陆羽余怒未消地大骂一句:“神经病!”

  但骂完后他却呆住了,因为他想起之前也接过这个人的电话,显然这个人不是开玩笑,他说的应该都是真的。他究竟是谁呢,他反复地纠缠着自己又是为什么呢?

  陆羽长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别想那么多了,如果真的有人想为难我,就让他来好了,反正我是不会怕的。”

  爱好挑战的陆羽这一刻甚至开始隐隐期待这个神秘人能够早点现身,那样自己就可以好好地教训他了。他居然夸口说陆羽现在还不够资格和他交手,这在陆羽听来真是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