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罗文成的别墅里

  罗文成的别墅里。

  一阵阵哀泣声正从罗文成的书房里传出,罗文成死了,神不知鬼不觉地死在了书房里。

  法医及时赶到罗文成的家,运走了罗文成的尸体。那些站在门外的保镖则显得无比沮丧,他们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的失职而导致主人丧命。

  和所有人一样,陆羽脸上也挂着极度悲伤的神色,这对他来说无疑是一次致命的打击,和蜡像的第一仗,他输了。

  法医将罗文成的尸体抬上车后,转身对跟在后面的罗夫人和罗天良说:“我们现在要将尸体带回去做检查,你先生的死很蹊跷,死因需要进一步查明,希望你们节哀顺变。”

  戴着口罩的法医说着一些职业上的习惯用语,但这丝毫不能为死者亲属减少哪怕一丝悲伤。

  车子开动的那一刹那,悲伤至极的罗夫人终于支撑不住,身子一歪向后栽倒。陆羽见状,立马上前一步将她扶住。

  “你滚开!”一个人突然冲过来,陆羽抬眼看时,脸上却吃了一拳。

  罗天良,他红着眼睛瞪着陆羽,如一只愤怒的野狼,手上则稳稳地将已经昏迷的母亲扶住。

  “都是你害的,是你害死了我父亲,知不知道?”罗天良冲陆羽大声地吼道。

  陆羽呆愣在那里,连脸颊上的疼痛感都忘了。他看着眼前极度悲伤的罗天良,想着他已经失去了父亲,陆羽心里的疼痛感盖过了一切。

  陆羽知道失去亲人的痛苦,因为他的父母也先后离他而去,他当时心中的悲伤一点也不比此刻的罗天良少。

  “你不是很能吗?你不是叫什么大神探吗?叫你抓的凶手,你来我家是做什么的?你和外面站着的这些保镖有什么区别?你一点用都没有,你惹了仇家,现在还害死了我的爸爸,你真他妈浑蛋!”罗天良还在失控地冲陆羽怒号。要不是扶着母亲,罗天良完全有可能再冲上来给陆羽几拳。

  陆羽只是将头扭向一边,他不想看眼前的场景,或者说是不想看到罗天良那充满怨恨的眼神。是的,他无法回避,蜡像是向自己下的战书,而罗文成只是蜡像用来打击自己的工具。现在蜡像做到了,他杀掉了罗文成,而且就在自己的眼皮底下夺走了罗文成的命。

  魏明沉默着,边强也默不做声,现在连陆羽的这两个挚友都不知道如何反驳了。

  “放心,我一定会抓到凶手!”陆羽用袖子擦了擦嘴角,淡淡地说。声音虽小,却蕴藏了无穷的决心。

  夜色像一床厚重的被褥紧紧地罩在大地上空,让人感到极度压抑。

  罗天良没有再说话,黯然地将母亲扶回了房间。

  陆羽愣在原地,他的思维又开始急速旋转起来。他开始仔细地回忆案发前后的情景,却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的地方。罗文成的尸体上并没有发现伤口,这说明他不是被利器所伤,那么他是怎样遇害身亡的呢?再联想到罗文成死时肢体呈扭曲状,陆羽不免猜测,难道是用毒?

  如果是下毒的话,又是怎么下毒的呢?要知道,罗文成是在一个完全封闭起来的房间里的,根本就没有人能进得去,更别说借机下毒了。是用毒气吗?但是为何房间里一点异味都没有?

  对了,之前自己正在和洛可通电话,等自己再回到房中时便发现罗文成已经进书房去了。那么在自己和洛可说话的这个时间段发生了什么事?

  就在这时,魏明过来拍了拍陆羽的肩膀,说:“头儿,别想太多,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尽快破案。”

  陆羽看了魏明一眼,轻叹了口气,点点头。

  也许,这是魏明第一次见到陆羽面露无奈的神色。

  “魏明,我和洛可通电话的时候,房间里发生了什么事?”陆羽问道。这时,边强也凑了上来。

  “没有什么事情,罗文成先是客气地跟我和边强说想回书房看看书,然后便让罗夫人好好招呼我们。”魏明说完还看了边强一眼,边强点点头表示肯定。

  “那么,罗文成回房之前有没有喝什么东西?”陆羽警觉地问道。

  “怎么,你怀疑他是中毒身亡?”魏明立马明白了陆羽的心思。

  陆羽说道:“这种可能性很大,你先回答我吧!”

  边强一拍大腿,说:“我想起来了,是喝了东西,罗文成进书房前提醒说别忘了给他熬参汤。”

  “参汤是谁给他熬的?”陆羽迅速皱起眉头。

  “是罗夫人,罗夫人亲自去熬的。当时我还奇怪呢,这种事应该是让用人去做的啊!”魏明纳闷道。

  “嗯,确定是罗夫人熬的参汤?”陆羽问道。

  “嗯,这个我可以作证,因为罗文成不只是养成了每晚都要去书房看书的习惯,而且看书时喝一碗罗夫人亲手熬的参汤也是他的一个习惯!”说完,边强皱了一下眉头又道,“只是这汤熬好后是罗天良端进去的。”

  “这样……”陆羽说完突然一抿嘴,迅速转身向书房跑去。

  罗文成的书房此时已经被封闭起来了,还有警察在取证。陆羽奔到门口,紧紧地盯着书桌上的那只汤碗。

  陆羽冲正在房中走动的警察说:“警官,请将那只装有参汤的碗拿去化验,好吗?”

  警察们都认得陆羽,一个清瘦的警察抬起头来看着陆羽说:“陆羽探长是吗,谢谢你的提醒,这只碗我们正准备拿去化验呢!”

  陆羽感激地点了点头,继续扫视这间书房。罗文成发生意外后,陆羽便留意观察过书房的布局,但是一无所获,这会儿更看不出有什么异常情况。

  这时,已有两名警察对那只汤碗进行初步化验了。陆羽一回头,才发现边强和魏明也已站在自己身后密切地注视着房间里警察的一举一动。

  “已经开始初步化验了,如果真是汤中有毒的话,应该很快会被验出来。”魏明在陆羽身后嘀咕道。

  过了一会儿,那两名警察抬起头来,看他们的脸色陆羽便明白了八九分。

  警察提着一根化验管在眼前晃了晃,然后转过头来冲陆羽说道:“据初步检测,这参汤里面的确掺有剧毒物质,但具体是什么毒药则需要进一步化验。”

  “果然如此!”陆羽、边强和魏明同时感叹道。

  “快,快去找罗天良!”边强愣了一下神后喊道。

  陆羽一蹙眉,马上掉头向罗天良的房间奔去。

  陆羽推开罗夫人卧室的房门,见罗天良正一脸哀伤地坐在昏迷的母亲身旁。他抬头看了陆羽一眼,却没有了刚才的火气。

  陆羽轻声说:“罗老板的死因已经查出来了。”

  “什么原因?”罗天良的精神为之一振。

  “中毒身亡,凶手将毒下到了那碗参汤里面!”陆羽说着,同时留意着罗天良表情的变化。

  “什么,汤里面有毒?”罗天良顿时惊得睁大了眼睛。

  “对,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那碗汤是你端进书房的吧?”魏明大声说道。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罗天良失神地道。

  “一定是有人陷害我,一定是有人想陷害我啊!”很快,罗天良就开始咆哮起来。

  陆羽看着罗天良那愤怒的表情,不由得动容,如果说那是刻意伪装出来的话,那也伪装得太像了。难道他就是蜡像吗?陆羽的直觉告诉他,这一猜想是错误的。

  如果真是罗天良在参汤里下了毒,那么在罗文成中毒身亡之后,罗天良最先要做的应该是毁掉证据才对,要么换掉那只碗,要么就让那只碗消失,可是他并没有这样做,蜡像不会笨到连基本的销毁罪证都不会吧?而且罗天良有什么理由害死自己的父亲呢?他们父子感情一直不错。若是为财的话更是大可不必,他是罗文成的独生子,再多的家产将来还不都是他的?

  究竟是另有隐情,还是真如罗天良所说,是有人在陷害他?

  “头儿,你在想什么?我们现在应该去跟警察讲明情况,带罗天良去公安局录口供才是。”魏明在陆羽身后提醒道。

  陆羽撕开一包巧克力豆,慢慢地嚼着。

  “我不怕录口供,是谁这么可恶,害死我父亲还想陷害我?”罗天良再次大声地吼道。

  他的吼声也惊醒了罗夫人,她微微地睁开眼睛,环视了一下四周,有气无力地说道:“发生什么事了?”罗夫人挣扎着想下床。

  “妈,你想上哪儿?”罗天良紧张地问道。

  “去看你爸,我要去看他。”罗夫人说着,脚已经伸到床下去找鞋子了。

  “妈,明天再去吧,现在法医正在给爸做检查呢!”罗天良强压住自己激动的情绪,轻声说道。

  “其实也不用查了,你父亲是怎么死的你们应该比谁都清楚吧?”魏明突然冷冷地说道。

  “你……”罗天良的怒火再一次冲上胸膛,但是却又不知如何反驳。

  陆羽换上平静的口吻对罗天良道:“大家都不要做无谓的辩驳。罗老板是因为喝了有毒的参汤而中毒身亡,这是不争的事实。而这碗参汤是罗夫人亲手熬制,然后由你端进去的,这也是众人亲眼所见。不管怎么说,你们都逃脱不了嫌疑!如果真是被人陷害,我相信警方自会还你们清白。”

  就在这时,门外走进来了两名警察,他们径直向罗天良走去。

  “你好,请问是罗天良先生吗?”一名警察面无表情地说道。

  “是的。”罗天良抬起头来,脸上并没有意外的表情,显然他也猜到了是什么事。

  “经过调查,罗文成先生喝的那碗参汤是你端进去的。”警察说。

  “是的,但是……”

  “你现在只需要回答是或者不是。”警察打断了罗天良的申辩。

  “是。”罗天良沮丧地点了点头。

  “我们对碗中残留的汤进行了初步检测,发现里面含有剧毒物质,因此罗文成先生的死被列为谋杀,而你已经被列为嫌疑人,希望你能跟我们去一趟公安局。”警察说完又上前两步来到罗夫人的身边,“还有,因为这碗汤是你熬的,所以也请你跟我们回公安局协助调查。”

  “什么,你们在说什么啊?”精神恍惚的罗夫人听完警察的话,心中一凉。

  罗天良嘴唇发颤,回头看了母亲一眼,说:“妈,没,没事,就是跟他们去一趟公安局。”

  “不,他们说你爸是被人毒死的,是蜡像干的,是那个叫蜡像的家伙下的毒。”罗夫人突然失声大叫起来。

  陆羽立马上前两步,轻声安慰道:“罗夫人,你冷静一点,这案子我们会查清楚的,我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

  罗夫人的泪水又决堤而出,她痛苦地摇着头不停地说道:“可恶的蜡像,我要你不得好死!”

  罗天良母子跟着警察走出了房门。罗天良小心地搀扶着母亲,而罗夫人则不停地喃喃自语,憔悴的面容惹人怜悯。

  陆羽不忍地别过头去,掏出一颗巧克力豆丢进嘴里,把思维再一次放到了这件案子上。

  这毒究竟是谁下的?整个过程中接触过这只汤碗的总共只有三个人,一个是受害者罗文成,另两个就是罗天良与罗夫人。如果陆羽的直觉是对的,蜡像并不在这三人之中,那么他又是用什么方法将毒下到汤碗里去的,而且还神不知鬼不觉?

  陆羽沿着这个思路继续思考。

  蜡像要将这个毒放到碗里,要么在参汤送给罗文成之前下毒,要么在罗文成回书房后借机下毒。但是罗文成进书房后,就没有人进得去了,蜡像自然也是无法进房的。

  这中间一定还有一个环节被人忽视掉了。陆羽的眼中射出一道犀利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