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太阳挂在中天了,王鞭杆很失望地叹了一口长气。
在雁滩码头周围仔细搜寻了整整一个上午,也没有见到赵全有的鬼影子。
这让他感到非常沮丧的同时,不由得滋生出一肚子的烦闷气。
冬日的阳光下,雁滩码头上的船只来来去去,一些水鸟在半空中自由的飞翔。
一派忙忙碌碌的热闹气氛。
坐在树荫下,看着眼前的这一副景象,心中的怨恨不由自主地更加浓烈了。
好你个短命鬼赵全有,那么叮嘱了你半天,可到头来,还是由着自己的性子乱跑。
你以为兰州城是野麻滩,有你娃娃好受的。
这样暗暗咒骂了一会儿,还是不见赵全有的影子,便决定独自划船回家,不再管他了。
该死的娃娃球朝天,是死是活,由他去吧。
因为是顺流而下,船速很快,太阳刚刚偏西的时候,就冲出了乌金峡。
黄河水面一下子开阔平缓了许多。
两岸的村落在树林的遮掩下时隐时现,听不见一声鸡鸣狗叫,显得很清净。
一边悠悠的划船,一边回头看着河水汹涌的幽深峡谷。
再回想起昨天来兰州时遇到的情景,王鞭杆情难自禁地暗自叫了一声“好险”。
幸亏自己当机立断迅速脱离了险境。
不然,后果很难想象。
就在他感到一阵轻松之际,却听左岸上传来一阵大叫声。
“王鞭杆,快停船。”
叫喊声很响亮很清晰地飘进了王鞭杆的耳朵里。
他举目一看,见一个汉子正站在黄河左岸的一块岩石上冲他挥手。
再定睛仔细一看,才认出是那个收古董的南方人娄宏。
当下,心里微微吃了一惊。
他咋跑到乌金峡来了?
娄宏经常在王记车马大店住宿,一来二去,就跟王鞭杆曾宗源等人混熟了。
这时,娄宏又挥手大喊大叫了起来。
王鞭杆稍稍一犹豫,就将船慢慢停靠在岸边。
娄宏很敏捷地跳上船,说:“你带我回野麻滩。”
“娄老板,你在这里做啥?”
“还不是收古董?”
王鞭杆划着船行走在平缓的黄河中央,笑着说:“这一带的古董很多。”
娄宏叹了一口气。
说:“古董多是多,但真正值钱的不多。”
两人一路说着话,很快就来到一处树木很浓密的开阔地方。
这里就是马家庄。
一个跟野麻滩一样古老的村落。
王鞭杆小时候跟爷爷曾经来过这里几次。
忽然想起了他给赵全有讲过的那个有关“血麒麟”的传说,心中不觉哑然一笑。
这个带有神秘色彩的故事是他从小听爷爷讲的。
时至今日,已经过去很多年了。
“娄老板,这就是我以前给你说过的马家庄。”
自从跟王鞭杆等人混熟后,娄宏就经常有意识地打听搜集哪里有古董的信息。
当即,便伸长脖子很有兴趣地观望了起来。
王鞭杆继续说:“马家是这里的大户,人多势大。”
“等我那一天有时间了再来马家庄。”
话音还未落地,就觉得小船摇晃了起来。
他不由自主地“哎呀”一声。
旋即,一头跌倒在船舱里,疾声问:“王鞭杆你捣什么鬼?”
这时,小船摇得越来越厉害了,左右晃来晃去,几乎要翻船了。
王鞭杆说:“我也不清楚。”
说着话,气沉丹田,赶紧稳住了重心。
他极力撑起船桨,想把小船划离这片看似平静的水域。
可是,小船不但一点儿不听他的指挥,反而快速地向岸边飘移过去。
不好,水下有人。
王鞭杆意识到了危险,举起船桨,用力狠狠地在水里胡乱搅动。
他想打击潜在水下的人。
然而,不论他如何动作,一点作用也没有。
时间不长,小船就被人推到了岸边。
随即,树林里冲出几个持枪的汉子,将他和娄宏紧紧围了起来。
一个为首的精瘦黑汉子命令道:
“两手抱住头,蹲在地上。”
面对黑洞洞的枪口,两人相互对视了一眼,就很听话地乖乖地抱头蹲了下来。
那黑汉子又用羡慕的语气说:“大哥,我没有想到,你水里的功夫这般高明。”
水里的汉子走上岸,摸了一把脸上的水珠,笑嘻嘻地反问了一声。
“是吗?”
又瞥了一眼抱头蹲在地上的王鞭杆,说:“玉彪,这小子用船桨差点打破我的头。”
说完,禁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
玉彪也笑着说:“咱们马家人的头很硬,是铁头。”
说说笑笑的工夫里。
几个人把王鞭杆娄宏的眼睛用厚厚的黑布蒙了起来,又紧紧捆绑住他们的双手,连推带搡地押进了树林。
此时此刻。
王鞭杆高一脚低一脚地跌跌撞撞地行走在崎岖不平的林间小道,心中很是窝火。
奶奶的,从小到大经历了不知多少大风大浪,今天居然遭人暗算了。
这伙姓马的真他娘的不是些好球东西。
他又一次想起了那个有关“血麒麟”的传说中的那个叫马敬河的老爷子。
这伙水贼莫不是马老爷子的后人?
这样一路胡思乱想着,就被押进了树林尽头的一座大院里。
有人扯掉了蒙在眼睛上的黑布。
王鞭杆睁开眼睛的一瞬间,不觉被惊吓了一大跳。
偌大宽敞的堂屋里。
正中的太师椅上端坐着一个手里端着水烟年纪和吕厚仲差不多的很精神的老汉。
两边站着五六个相貌凶恶虎视眈眈的彪形大汉。
屋子里弥漫着一股浓重的肃杀气。
少许,老汉抽了一口水烟,又吐了出来。
冷声问道:“汉子,你们是从哪里来的?”
王鞭杆没有好声气地硬邦邦地吐出了三个字。
“野麻滩。”
“嗬,脾气还挺大的。”
这时,那个被马玉彪称为大哥的汉子说话了。
“爹,这小子一看就不是个好球东西。”
继而,转过脸用恶狠狠的目光紧盯着王鞭杆,威胁了一句。
“如果敢耍花招,小心今天就是你小子的头周年祭日。”
老汉脸上顿时浮现出了一丝鄙夷的冷笑。
随即,制止道:“玉龙,别吓唬他。”
又用嘲讽的语气说:“我跟野麻滩的人打了多年交道,他们都是这样的驴脾气。”
这时,王鞭杆已经从说话里听清楚了他们之间的关系。
玉龙是老大,玉彪是老三。
两人中间还可能有一个叫玉虎的兄弟。
这龙虎彪三人都是这个马老汉的儿子。
这样一想,先前紧张的心情瞬即更加紧张了许多,后背上竟渗出了一层冷汗。
屋子里的气氛越发的凝重了。
过了一会儿,马老汉用和蔼的语气问道:
“你说你是从野麻滩来的,那为啥从西往东顺流下来了?”
王鞭杆暗自一惊。
好厉害的老杂毛,竟抓住了老子的话把子。
他脖子一扬,说:“人是野麻滩人,刚从兰州下来。”
“原来如此。”
马老汉微微笑了起来,又转头问娄宏道:“你们是一伙的?”
娄宏点了点头。
他不敢说话,唯恐一张嘴就露出南方口音。
“爹,他没有说实话。”
马玉彪插话说:“这小子在乌金峡一带转悠了好多天,是个南方人。”
娄宏瞬间明白了。
原来自己早就被马玉彪暗中盯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