凄迷的月光下,大槐树发出一阵嗦嗦嗦的响动。
那口黑棺材犹如一块巨石,纹丝不动,隐隐散发出一股腐朽死亡的浓烈气息。
王明泰距离黑棺材越来越近了。
他瞪大眼睛,觉得口干舌燥,心跳的越来越厉害,几乎要蹦出嗓子眼。
咬紧牙关气沉丹田,极力控制着紧张的情绪,脚步也越来越缓慢。
同时,暗暗告诫自己,一定要小心。
当距离黑棺材只有两三步的时候,王明泰站定身形,仔细查看了起来。
这口黑棺材的体积比普通的棺材要庞大很多。
外形古朴笨拙,就像那棵经历了千百年风霜雨雪的老槐树。
突然,棺材里又传来了年轻女子的呼救声。
“救救我,快救救我。”
这呼救声穿透树林,随风飘荡在寂静辽阔的夜空中,盘旋回绕,久久不散。
王明泰捡起一块石头,鼓足力气,狠狠地扔了过去。
石头砸在黑棺材上,紧随着嘭的一声爆响,就落在了地上。
他小心翼翼地走到黑棺材前,想掀起棺材盖。
可是,用尽浑身力气,咬紧牙关努力了几次,最后还是失败了。
棺材盖就像焊接在了棺材上。
王明泰想转身逃跑,想以最快的速度逃离这个神秘莫测的地方。
不料,双脚刚刚离开地面的一瞬间,一双强有力的大手紧紧抓住了他的踝骨。
又猛地往后一拉,将其重重地拉倒了。
他还没有站起身子,就见棺材盖飞了起来。
在空中急速旋转着,带着凌厉的寒风声,向他劈头盖脸狠狠地撞击而来。
王明泰急中生智,低头俯身,就地十八滚,才躲过这呼啸而来的极其沉重的致命一击。
他刚刚站起身子,那棺材盖又呼啸着盘旋着迎面飞了过来。
仓促之间,急忙纵身跃起,重重地落在棺材盖上面。
这棺材盖好像有一股看不见的凶猛力道支撑着,在空中剧烈旋转了起来。
眨眼之间,就旋转到黑棺材上方,倏地翻转,想要将他活生生地倒扣进棺材里面。
此刻,王明泰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冷气流,从上往下生拉硬拽,要把他强力吸进黑洞洞的棺材里。
就在他极力挣扎的时候,棺材里响起了一阵尖锐凄厉的哭喊声。
继而,又变成哈哈哈的狂笑声,声声如锋利的尖刀,刀刀毫不留情地剜割着他的心。
尽管疼的几乎要昏厥过去,但他的头脑非常清楚。
完了完了,彻底完了。
别说救人了,就是自己的小命也保不住了。
一股强烈的前所未有的绝望情绪如同钢钩铁爪一般,紧紧攥住王明泰的心,令他几乎要昏厥过去。
“起!”。
蓦地,就在快要落入黑棺材的刹那间,耳边突然响起了一声惊天动地的暴喝。
紧接着,一道红光冲天而起,将他下沉的躯体紧紧托住,迅速升空,脱离了黑棺材。
而后,又将他轻轻放在地面上。
刚刚站稳身形,就见那道红光将深邃辽远的夜空照的五彩缤纷绚烂多姿,煞是漂亮好看。
紧接着,一道纤细的黑影从黑棺材里一跃而出,犹如凌空飞燕,窜进树林深处,瞬即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这时,月光更加惨淡凄迷。
过了很长时间,王明泰才醒悟过来,心中情难自禁地涌起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迎着寒风,拍了拍自己的额头,苦笑着自言自语了一句。
“真他奶奶的活见鬼了。”。
双脚踏在坚实的土地上,他贪婪地大口大口呼吸新鲜冰凉的空气。
一会儿,先前内心深处的那股恐惧慌乱就立马完全消散了。
望着月光下幽深莫测的草木岩石,王明泰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
那就是赶紧返回王记车马大店。
这个时候,东方泛白,天色麻麻亮,能够隐隐约约分辨清楚远处的树木了。
黄河岸边静悄悄的。
只有黄河水在这个初冬的清晨很平静地向东流去。
那些满目沧桑的村落,不论大小,都静静地笼罩在即将渐渐褪去的朦胧夜色中。
野麻滩地处黄河西岸的一处高台上。
自古以来,这里就是南来北往的非常热闹繁华的很古老的码头。
依山傍水地势开阔草木丰盛,非常适合人类居住。
据老先人祖祖辈辈口头传说,野麻滩还是汉唐古丝绸之路的必经之地。
从那些时不时出土的锈迹斑斑的各色文物上推测,这句传言是真的。
王记车马大店位于野麻滩最东头的一处空旷地上。
经过几代人上百年的辛苦努力,时至今日,已经成了黄河东西两岸最大的人货聚散地。
王明泰拖着疲乏的脚步,刚刚走到村头,就见大树后突然闪出一条人影。
吃惊之余,仔细一看,原来是吕厚仲。
他心中禁不住暗暗嘀咕了一句。
这个老家伙天还没有大亮就出来了。
对王明泰来说,昨晚半夜三更发生的事情,就像做了一场恐怖的噩梦。
梦醒之后,足以令人心神恍惚心存余悸很长时间。
看清楚来人后,他很主动地打了一个招呼。
“吕老伯,你老出来活动了?”。
吕厚仲搓了搓手,笑着说:“明泰呀,人一老就睡不着觉了。”。
吕家世世代代居住在野麻滩,是黄河东西两岸名副其实的第一大户望族。
就是放在整个西靖县,也算得上是赫赫有名的人家,历代人丁兴旺财大气粗。
王明泰说:“我爹活着的时候,也跟吕老伯你一样,天不亮就起床来黄河边呼吸新鲜空气。”。
他父亲王维忠,王记车马大店的老掌柜,一个在王家历史上承前启后的重要人物,是去年四月份去世的。
吕厚仲伸伸胳膊,轻轻叹了一口气,不无遗憾地说了一句。
“你爹走了有一年多时间了。”
尽管两人明争暗斗了几十年,却是野麻滩一对最能够谈得来的老朋友。
王维忠这么很突然的一走,让吕厚仲顿时觉得心里空荡荡的,仿佛失去了奋斗的目标。
这种心绪就像一个剑术达到了天下第一的剑客,一下子没有了可以匹敌较量的对手,茫然环顾四方,难免觉得很空虚无聊。
吕厚仲确实有点怀念王维忠这个昔日的老对手老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