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寰在TS待到天黑，夜幕降临。直到手机上发来消息，是周远泟发来的地址。她的瞳孔微微放大：这家店，她和张名陆去过几次，甚至说得上熟悉。
同时又说明，约到这么正式的地方，那她和周远泟之间更多是利益牵扯。
匆匆补妆出门的周寰没联想到那个地方既然能被张名陆选中来约会，自然有它的原因。
高端，私密，还有浪漫。
行色匆匆的周寰很快就被还在TS的高管看到，他们往日自然是忙得不见人影，如今都坐在办公室等着周寰走投无路。如果安文谦还在公司说不定还能帮她一把，可如今的安文谦早早回了自家公司，还被外派到国外。
没有了张名陆这棵大树，周寰能翻出什么浪花。
更何况，其中有一人和无缘科技那边的秘书有些联系，杨姐可是早早知道，几位掌权人都出国度假去了。堵上无缘科技名声的事可不是一个小高管就能决定的事情。
杨姐看着周寰形色匆匆，也从办公室出来，打开微Q打算和秘书聊聊天，处好关系有利无害。秘书的工作几乎算是围着总裁，想来那个秘书现在也没什么事，要不去约个饭？那个秘书长得不错，那要不去吃日本菜？
发出消息，她等着人回，正好一个下属过来汇报，她刚刚打开文件，手机有声音传来。
“不行。今天老板回来了。”那秘书回道。
她把下属的文件扔回去，让她重做，往日里很会拍马屁的下属也不敢多嘴。看见她的脸色也不敢再多嘴。
她匆匆问：“不是休假了吗？”
秘书过了一会才道：“周总应该有重要的事，直接乘私人飞机回来了。我现在还在机场善后呢。”
手机上没再发过来消息，想来也是在忙。可她的脑子里却不停的出现那些消息：回来了，重要的事......
没在问下去，哪怕是巧合，她现在也无法相信周寰和那位无缘科技最有话语权的一位掌权人周远泟有联系。
周远泟，周寰。她有些恍然大悟，难不成是什么亲戚？还是近亲的那种？
想到周寰步步高升，难道不仅有张名陆的护航，还有周远泟的暗中相助？可周寰在TS四年多可是什么消息都没透露，藏得也是够深。
哪怕是这样，杨姐看她也不顺眼，内心觉得她太小家子气，何必呢？有周远泟这样的靠山不说出来，好像谁会占她便宜？
不过内心还在嫉妒，在当今这个社会，高等资源又极其私有，谁能保持冷静？
和杨姐有同样想法的男秘书也是这么想的，想着那个高档餐厅也是名流喜欢去约会的地方。他还以为周总要追哪个美人来着这才定了下来，谁知道确定名单的时候才知道是一位周小姐。这是亲戚吧，能让周总结束度假回来的人，看起来是和他关系很不错的关系。
可惜没法在线吃瓜，周远泟回来自然有很多事情，无缘科技旗下有一公司正在融资，周远泟突然回国，怕有影响，他还得好好处理。
早早离开机场的周远泟自己开着车赴约，说来好笑，周远泟曾经无数次经过这里，却没有去过一次。他太忙了，也因为，他曾经在这里看到那两人一前一后进去，甚至暧昧非常。
明明什么亲密的动作都没有，可那种没人插的进去的氛围，让人会心一笑。
周远泟记得自己当时也笑了，是苦笑。他忽然就知道和她的差距。
时间决定了他们相遇太晚；金钱又决定了他们难跨鸿沟。
那如今呢？周远泟下车将车交给泊车的人。时间又让他们相遇，他们又站在同一条水平线上。
他第一次从透明门前审视自己，身上的西装是他的助理专门定制......
他想用最好的样子出现在她面前。
“周先生，周小姐已经到了，这边请。”有人带着他走过去。
周远泟顺着方向看去，那里已经坐了一位佳人，长发及腰，卷起来的弧度都令人着迷。
周寰早早地到了，那个时候还不到七点，她没有看到人，竟然有种意料之中的感觉。她都变了这么多，还有什么资格要求别人真诚像原来一样？
隐约听到一些声音，她转头看去，跟在侍者旁边的是熟悉又陌生的人。
熟悉是那张脸五官没有任何区别，陌生是当初厚重的刘海被主人小心地梳了上去，五官深刻，凌厉的气质又让他有一种生人勿近的距离感。
周寰站了起来，她看到周远泟落在她脸上停留，明明往日早已熟悉别人对她长相关注，可在他的眼神那么专注，她竟然有些难堪。
曾经相遇时，美好的像校园故事。
现在相逢时，残酷的像狗血剧情。
曾经的她算得上随意轻松；如今的她战战兢兢；
曾经的他算得上乐观向上；如今的他理智冷清。
他们都变了，这是他们的自己的选择。
周远泟走了过去，见到周寰站起来，他越过侍者按住他的肩膀：“坐吧。”触手是寒凉的衣物，他冲侍者道：“可以帮忙拿一杯热水吗？”
坐下的周寰看着这一幕，似乎似曾相识，她和张名陆第一次吃饭的时候也是这样，他帮她要了一杯热水。她拿起旁边的冰水想要冷静一下。
“别。”周远泟轻易地从她手里拿过水杯：“等一下喝点热的。”周寰没看他点点头。
侍者很快过来，帮周寰上了一杯热水，推荐今天的菜品，周远泟看着对面人无动于衷的模样，等侍者说完话直接道：“随意上一些就好。”
侍者点点头，问了一些忌口，两个人都摇摇头，侍者记好才离开。
周寰捧着那一杯热水，轻轻喝了一口。对面那人看着她躲避的模样：“怎么了学姐？怎么不敢看我？”
热水烫到了她，她低声道：“没有。”她抬起头，看着他，才发现他不知道什么时候身体前倾了一些，这是一个极具压迫性的姿势。
似乎看透了她的疑问，周远泟又坐回去：“学姐声音太小了。我，听不清。”
这是一句调侃的话，周寰礼貌地想要勾起嘴唇，正要讲话，前菜已经到了。
“先吃点东西吧。”周远泟看看菜品，在向周寰解释：“我今天上午从Q国回来，还没吃东西。”他向周寰盘子里放了些菜：“有什么事的话，等会再讲。”
周寰点点头，吃起盘子里的菜，脑海中出现关于周远泟的八卦，她们圈子里有一次聊到周远泟说他极其严苛，谈生意向来公事公办，认为任何事情耽误工作都不可原谅。
而现在的他对她说：“先吃东西。”周寰想到他刚刚说从Q国回来，六七个小时的飞行，怪不得他现在才到。
周远泟吃饭很快，哪怕他再怎么慢，也很快；周寰晚上几乎不吃饭，几乎只把菜夹到盘子里，却不怎么动，见周远泟停下，她也顺势而为。
喝了一口变温的水，她听到自己开口：“今天我找你是有事情...”
“学姐...”两个人几乎是同时开口，周远泟为这一点点默契笑了，示意她继续。
“我知道无缘科技向来只做数据，不做其他。”周寰接着道：“无缘科技起步早，如今算金招牌，业内也很认可。”满是诚恳的语气，几乎和周远泟平时听到的差不多，可听到她说出来，他的嘴角早已高高翘起。
“哪怕处在最混乱的金融圈也独善其身。”看到周远泟肌肉放松下来，嘴角也含笑，她乘胜追击：“可这样的场景不会持续。”
周远泟嘴角的笑停住，他看向周寰：“怎么？”他下意识要反问对方，难道你有什么高见？又想到对面是周寰，他尽量放轻声音：“你有什么看法？”
周寰没有在意他话中奇怪的反转，沉浸在自己的思路里：“倒不如先下手为强。”她看着周远泟，眼中有光：“凭借强大的市场，让其他资本退避三舍。”
“我知道无缘科技一直隐于人后，为的就是保证独立性。可旗下公司的多次融资谁说不会触碰到无缘科技的底线？”她眼里是笃定：“那个时候，无缘科技不会有现在的底气，也不会有现在的支持，它会被吞噬。”
周远泟面色逐渐变回他最常有的样子：面无表情。
他看着周寰，眼睛里是审视。
这样的眼神才是周寰熟悉的，商人的抉择。
周寰说得不错，无缘科技旗下有几家公司的确获得了大量融资，尽管他们已经很努力，可无法避免控股减少，话语权也变小。挂在无缘科技旗下就坏的是他们的名声。
甚至，周寰不知道的是，无缘科技早就受到过几次商业狙击，几次都是靠着政FU的帮助过关。
之前有政FU，那以后呢？大数据不是专利，无缘科技能够几乎占据整个市场是因为他们抢占先机，那以后呢？不会没有人崛起的。一家独大怎么比得上百花齐放让政FU放心？
这是一个确定的答案。周远泟和几个合伙人的确在努力，可为了保证无缘科技的独立性，他们就像名字一样拒绝合作。
周寰的确说对了，以后呢。
以前的周寰对这些的确不懂，她离开职场太早了。这些她根本接触不到，金融圈在外人看来皆是一头雾水。
周远泟在思考，周寰看了出来。这些事情肯定有人说过，但目的不像她这么单纯，她只是想把一个人捞出来，不会损害无缘科技的任何利益。但其他人想要的太多，周远泟自然戒备重重。
“这一次GN的事情，我想无缘科技可以一展实力。”
“让圈子里的人知道，无缘科技动不得。”
她的眼里是笃定，对周远泟答应这件事的确定。周远泟一手打造的无缘科技，他肯定不想它被染指，在市场的打压下分崩离析。
“很不错。”周远泟看向她，眼中温情消失：“可为什么要去找TS呢？更何况GN这次的事情触犯了底线。”
“就是因为事情很大才能展现无缘科技的实力。”周寰也像周远泟最初那样身体前倾：“我只想把一个人从这件事情摘出来，而其他，我都不要。”
无缘科技一旦出手肯定会搅乱两个圈子，趁乱摸大鱼不是不可能。
可周寰都不要，她看着周远泟希望看到满意的表情。
可周远泟的脸色并不好看，原来筹谋这么多，只是为了那个人。
他看着周寰，看到她脸上的自信和焦虑点头：“听起来不错。”看着她笑，他接着道：“这件事我需要进行高层会议。”
可谁不知道周远泟才是无缘科技的最大掌权人呢？周寰已经慢慢放松下来。
话说完，她觉得自己就没有待在这的必要了，起身离开，周远泟看着她的车远去，直接就在手机上打给秦城说了无缘科技的事情。
周远泟清清楚楚听到他说：“我不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