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说,这口水井已经传了好几代人。我从记事起,还从来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
现在捞出了人头骨,无论如何都不能再继续使用了,进入厨房,将这件事告诉水莲,她也吓得脸色发白。我想起前些天被仍在井里的婴尸,这件事多半和那神秘东西有关。
将锅里的水舀出来,我和水莲来到村子里,打探其他人家情况。一问许多人都还不知情,都说今天还没打水,连忙到井旁边去查看。
刚打上来的井水多少都会有泥沙,所以每家每户都会有大水缸,头一天晚上将水缸打满沉淀着,第二天用一天,难怪他们不知。
我家是因为水莲洗澡把水用完了,所以我才在井中现打,否则肯定要等到晚上才能发现。这些东西,一定是昨天晚上出现在井中的。
打了几桶水上来一看,许多人家的水井中简直比粪坑还脏,残肢断骸,腐烂的尸体……
这样一对比,我家还算好的。挨家挨户地检查过去,无一例外,检查到的井水全部都遭到了破坏。
肯定是那东西又出手了!
现在村里每个人都佩戴者雷煞符,它无从下手,就开始在水井中动手脚。也幸亏它没有用毒药,否则后果无法想象。但这次是脏东西,下次说不定就是毒药了。
水对大家至关重要,真是用心歹毒!
河里的水是更加没办法食用的,只需要在上游扔几具尸体,就能污染整条河流。村民的恐慌再度达到一个新的高度。
“这可怎么办呀!没有水我们以后怎么活下去……”
“也不知我们村造了什么孽呀……”
许多承受力低一点的妇女已经开始嚎啕大哭,绝望的情绪在大家心头萦绕。
“我家的井水还没遭到污染!”
“我家的水可以分给大家喝!”
突然人群中响起一个高亢的男声,是夏有强。
转头看去,他老婆正在掐他的腰,一脸埋怨。刚才检查到最后,还有几家等不及大部队挨家挨户检查,就自己先回去查看了。大家出来都说是已经被污染了,并没有说没有被污染的。
现在才记起,夏有强一直没说话。
“哎呀!你干什么,现在是村里的困难期,我们应该帮助大家一起度过难关,等到林子将那鬼孽除去了,就没事了。”
夏有强一把推开她老婆的手,他老婆脸色一下涨红起来,拉着脸走出了人群。可能是他老婆怕大家都去吃她家的水,会让她们自己没水吃。女人家心眼小,有这样的想法也是人之常情,好在夏有强足够深明大义。
大家本来绝望的眼神又泛出希望的光,激动地看着夏有强。
“大家别跟她一个女人家计较啊,我家的水井很大,应该能对付一阵子,然后我们全村人一起,再打新的水井。吃水的事情应该可以解决的。“他家以前是地主,家里养着几十号人,都在那水井中吃水,这些事情我听奶奶讲过。在他家良好的“传承”下,夏有强是我们村的第一个大学生。
我知道,夏有强肯定是往他家的水井上也贴雷煞符了。一问,果然如此。
他自从见过红衣女尸的真容后,就变得特别胆小,疑神疑鬼。那天给大家发完雷煞符,他那袋子里面还剩十几张,被他全部提回去了,没想到还真派上了用场。
当时我怎么没想到,给每家每户的水井上也贴上雷煞符呢!
“没事没事,强子你放心,再怎么样,还是你家管够用。剩下的我们大伙分着吃,只要能解决吃饭问题,脸洗不洗的都无所谓。”
这下有水吃了,大家纷纷高兴起来,都跟夏有强套近乎,攀交情。夏有强也许下承诺,一定会和大家同甘共苦。
我松了一口气。现在最重要的,就是重新打几口水井,否则夏有强一家的水井也支撑不了多久。
“糟了,什么东西把牛拖走了!”
突然,薛三娃从外面跑了进来,边跑边叫。薛大富脸色刷的一下就变了,连忙向外跑去。
薛三娃是薛大富的三弟,叫什么名字我不知道,只听说从小智力有问题。现在三十多岁,还没娶媳妇,一直在给薛大富放牛。村里人都说,薛三娃这辈可能也就这样了。
放牛是个消耗时间的活,需要整天有人跟着,否则一不小心把别人家的庄稼吃了,又少不了纠纷,当赔匠。一般人都觉得放牛划不来,耐不住那个寂寞,也只有薛三娃这样的半傻子才适合放牛。
到了现在,薛大富家已经是村里唯一放牛的人家了,谁家要耕地都要跟他借,很是挣了一些人情。薛大富对待这个头牛就像对待亲儿子一样,每天薛三娃把牛赶回来,都要给弄一碗玉米面吃,这大黄牛也长得很壮实,背上的膘怕有一巴掌厚。
现在听薛三娃说谁把牛偷走了,当时就彻底发狂了。
就算卖钱,那头大黄牛,至少也值五千块钱以上。
薛三娃和薛大富在前面跑,大家在后面追,这头牛如果出个什么意外,以后全村人耕地都成问题。
现在虽然有烧柴油的旋耕机,但那东西太危险,邻村以前买过一台,后来听说把一个人的肠子都掏出来了,就再也没人敢用,还是觉得牛好使。
到了河边,眼前我的一幕把现场所有人都惊呆了。
原来并不是牛被人偷走了,而是它自己背朝下,腿朝上,倒着在地上滑行。我一眼就看出,是什么东西脱着牛尾巴在地上跑!只是大家都看不见“它”而已。
“水莲,你看见了什么吗?”
对于鬼孽,她的眼睛比我的好使。
“我只能看清楚一点影子……”
大家都看出这个画面有点骇人,联想到最近几天发生的事,肯定是那东西这几天没吃到脑髓,饿疯了,所以大白天的就出来吃牛。
平时发起狂来,能把一人够抱的树根都掀翻的大蛮牛,在那东西的拉扯下,竟然一点反抗之力都没有。只能蹄子乱蹬,哞哞直叫。
牛被拖着,越过田地,往山林而去。明明是上坡路,却像在溜冰一样毫不费力,可想而知,这东西的力量有多恐怖。
所过之地,留下一道血槽。
薛大富又是害怕,又是心疼,却没有任何办法,只能看着他心爱的大黄牛挣扎着消失在树林里。
我的心头也是一片阴云,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住在哪里,我还一无所知,村民却已经饱受了许多折磨。
“林子……”水莲突然贴近了我,挽住我的胳膊,她的身体在微微颤抖,“水莲,你怎么了?”
她用极细小,却极为惊恐的声音说道:“我好像看到了姥姥的影子。”
“鬼老太?!”
她不是死了吗?水莲的话,一下子让我如坠冰窟,浑身寒到了极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