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手里只有一把斧头,薄处长和马所长放松了不少。不过,却觉得这个人很奇怪。
手电光直刺,还有两把手枪指着他,他居然满不在乎,扭着脖子只顾着看身后,就好像后面有比警察更让他感兴趣的东西似的。
“张星鹏!你被捕了!别在垂死挣扎了!”薄处长大声警告。
马所长跟着帮腔,“对,我的枪正瞄准你呢,你要是敢反抗,马上就崩了你!”
没想到张星鹏根本不为所动,依然坐在那里,往后面张望。
两个人火气也上来了,还从来没见过这么横的主儿,居然不把他俩当盘菜。
他们拿枪壮胆,大步走过去,可是突然之间,两个人不约而同的发出两声惊呼,纷纷往后退。马所长绊了一个跟头,把手电都摔掉了。
吴凡这时候走过来,从地上捡起手电,一步步走向张星鹏。
他虽然还挂着一条受伤的胳膊,却比谁都冷静。
“他……他……”马所长惊魂未定,想说话还说不清楚。
“他死了是吧。”吴凡语气中略带调侃,“你们都没怎么见过死人吧?”
其实想想也难怪,今天来的这些人大多是交警,顶多是看见一些车祸肇事。还有两个镇派出所民警,办过最大的案子也就是撬门压锁,哪像吴凡认识的那些刑警整天跟各种横死的人打交道。
薄处长自觉丢脸,辩解道:“你不知道……这家伙可挺邪门的……”
他说话的时候,吴凡已经走到了张星鹏面前。
他用手电照着张星鹏的尸体,这家伙外表看上去没受什么伤,坐在那里的样子还真像活着一样。就是他的坐姿很古怪,始终保持着抻脖子往后看的模样。
吴凡绕到张星鹏身后,手电光沿着他的身体移到了他脸上。
一张极度扭曲的脸孔冷不防出现在眼中。
张星鹏的双眼瞪得出奇大,布满血丝的眼球几乎要怒出眼眶。鼻孔向上翻起,似乎在努力吸气。尤其的是那张咧开的大嘴luo露着两排牙齿,仿佛要扑上来咬人。
咫尺之外突然闪现出如此恐怖至极的一张脸,胆子小得能给活活吓死。
吴凡着实给吓了一跳,不由得倒退两步,随即才意识到这副恐怖的表情已经凝固了。
薄处长有点儿幸灾乐祸,“怎么样……我就说这家伙邪门儿吧。”
吴凡没吭声,与其说是被吓到了,不如说是被惊到了。
万一面前这具尸体真是预测死亡的兔子,他这一死岂非把所有秘密都带进了地下。吴凡千里迢迢跑到顺德不是又无功而返了。
他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又把手电照向那张恐怖的脸。张星鹏那双死不瞑目的眼珠显得尤为突出,似乎一直在死死盯着他。
吴凡对视着那双眼珠,忽然侧过身,把手电光移向身后。
结果只看见了一堵灰砖墙。
除了光秃秃的砖墙什么都没有。
那张星鹏的表情怎么会如此夸张,他死不瞑目究竟在看什么?
吴凡又用手电绕着张星鹏的尸体仔细查看了一遍,当他看见放在张星鹏腿上的那把斧头时,神情微微一滞。
张星鹏右手始终攥着斧柄,尽管已经死了,仍然能清晰的看见凸出的骨节,甚至绷紧的肌肉,似乎随时准备着挥起斧头进行攻击。
吴凡随后在张星鹏脚边看见了一把手电筒。
他弯腰捡起手电筒,开关是打开的,已经没电了。拨动一下开关,里面的小灯泡微微闪烁,还残余着一些电量。
他若有所思的望着那点儿即将熄灭的光亮,陷入了沉默中。
薄处长仗着胆子走过来,没话找话,“这个死者看上去应该就是张星鹏吧?”其实他刚才还没来得及仔细看,只模模糊糊记得一张无比吓人的脸。
“是他。跟照片上是同一个人。”吴凡说。
“真是没想到,这个人的家里还藏着这么大一个地下室,这家伙竟然还死在了地下室里?他是怎么死的?”
“不知道。”吴凡说。
薄处长这时忽然想起来自己好歹也算个警察,怎么向一个记者询问起案子来了。
他清清嗓子,严肃的说道:“要我看,也只能是他杀。他临死前手里还拎着一把斧头,明显是要和什么人搏斗。结果被那个人给杀了。也许是他和什么人结了仇?”
吴凡说:“如果是搏斗被杀,他身上应该伤痕累累,至少也应该能找到明显的致命伤。但是我仔细看过,他身上衣服完好,头和脖子也都完好无损,别说是受伤,连一点儿血迹都没有。”
“是,是吗,没有伤?!”薄处长一下不知该说什么。
马所长这时候也凑了过来,站在两人身后瞅瞅张星鹏的尸体,“恕我直言薄处长,我在这个镇子干了快二十年呢,这儿的民风挺淳朴,不说路不拾遗,可也从来没听说谁和谁结怨大打出手的。也就是偶尔有一些邻里小纠纷,做做思想做工就通了。至多也就是遇到流窜作案的小偷跑到这里撬门压锁,偷条狗什么的。再说了,张星鹏这个人平时蔫了吧唧的,也没惹过什么祸,还至于有人恨到想杀他吧……”
薄处长不太高兴,反问一句,“既然老所长不相信他是被杀,那你觉得他是怎么死的?”
“我倒觉得他十有八九是自杀。薄处长不是跟我说过,这个人开车肇事撞死了人才逃回来的吗。他肯定整天提心吊胆,要不然也不能躲在地窖里,最后一时想不开吃药自杀了。身上自然就看不见伤了。你说是不是吴记者?”
“他不过是一个记者,你问他有什么用?”薄处长怼了他一句,“要我说,既然死了人,还是交给法医来检查吧。咱们谁说了也不算。”
“这个案子不是那么简单。”吴凡忽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