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处长皱了皱眉,“哪里不简单,你是指张星鹏死的样子?”
“那是其中一点。如果用犯罪重建的办法把我们来张星鹏家所看见的一切不可思议的疑点重新归纳在一起,我们就能看到一个不同寻常的案子。”
“……”
“……”
薄处长和马所长不知道该如何接话,越发感觉这个吴记者难以琢磨。
吴凡整理一下思路,解释道:“我们一进门的时候就发现门窗反锁,所有窗户都挡着窗帘。进屋后,卧室床上还铺着被褥,放着枕头,这种种迹象明显就是一个夜晚睡觉的情形,但是却发生了某种意外。可以想象张星鹏半夜三更突然起床,并没有离开房间,而是打开通往暗道的箱子钻进了地下室。由于灯坏了,他只能用手电照亮。他搬来一把椅子,面朝暗道门坐下,手里还拿着一把斧头。看起来,他当时是被什么吓到了,才躲在这里,想要自卫……”
“看来吴记者不也认为是有仇家,咱俩的想法差不多。”薄处长不以为然说。
“是不是仇家我不知道,那是杀人动机的问题。但是张星鹏的死亡过程里有很多不可思议的地方。首先是杀人手段。他当时已经意识到了危险,在全神贯注的情况下,凶手又是如何让他毫无反抗的被杀呢?其次,一个女人为什么能把他吓得躲在地下室里呢?”
“你说凶手是女人?”薄处长疑道。“你怎么知道?”
“你还记得卧室窗户上那两个血手印吧,我们还特意绕到屋外去看过。那两个掌印是从窗外印上的,掌印的大小和形状很像一个女人,当然也可能是孩子。手印的高度显示这个人的身材并不高。我当时比量了一下,这个人的身高最多也只有160。”
“你觉得这个人与张星鹏的死有关?”
“犯罪重建就是把遗留在案发现场各种零散的线索通过前因后果串联在一起,组成一个最符合常理的推断。所以,我猜,张星鹏突然从床上起来躲进地下室,最有可能的一种假设就是深耕半夜的时候,他在睡梦中突然惊醒,发现有个人趴在窗外往屋里看,他惊恐之余才躲进了地下室,并找来斧头准备自卫,最后死在了这里。他现在的表情就是临死的表情,就好像是被什么吓到一样……”
薄处长和马所长听得目瞪口呆,虽然对吴凡还不很相信,但不得不承认,他的推测是目前来说是最符合逻辑的一种。
马所长想了想,忽然说:“不过吴记者,你的推测里有一点解释不通。”
“哪一点?”
“不管是女人还是小孩,就算她深更半夜趴在窗外很吓人,也不至于把张星鹏吓得躲进地下室吧。好歹张星鹏也是一个大老爷们儿,都准备拿着斧头拼命了,还会怕女人和小孩?按照常理,他完全应该冲上去把那个人赶走吧。”
“你说的确实是个疑点,”吴凡承认,“但疑点原本也不只这一处。就拿这个凶手本身来说,姑且不管他是男是女还是一个小孩,这个人本身就是一个谜。”
“什么谜?!”马所长听不懂他的意思。
让吴凡这一提醒,薄处长猛然想起了什么,脸色倏一下变得惨白,“那……那个人根本没有脚印。”
“没脚印!?”
“后院是菜园,走过去肯定会留下脚印的。可是这个扒窗户的人完全没留下一点儿脚印。”
马所长脑门也冒汗了。
吴凡说:“我不知道张星鹏当时究竟看到了什么,但可以肯定的是他一定吓坏了,甚至都没想过要去反抗,更没有逃出屋子的勇气。他就像一个惊慌失措的鸵鸟,只想着把自己藏起来,才躲进了地下室。”
“可是说来说去,还是没有说明白凶手到底是谁啊,总不能是……”后半截话让马所长硬是咽回去了。
在黑灯瞎火的地下室里,面对着一具狰狞的尸体,任何犯忌讳的话说出来都可能是一种恶兆。
吴凡说:“现在没有别的办法了,叫些人下来先检查一下案发现场。看看还能不能找出其他明显的作案线索。实在不行,就只能找上一级的刑警队了。对了,让他们在脚上套上塑料袋或者绑几根绳子,避免脚印破坏现场。”
其实吴凡心里清楚,交警队和镇派出所根本没有能力处理这个案子,按常理应该直接上报县市级刑警队,或者是等待付雪晴过来。但他留了一个心眼,希望赶在刑警队之前进行调查,做到心里有数。毕竟这涉及到预测死亡的兔子,不管他是不是张星鹏,他都要查下去。
薄处长和马所长现在完全蒙头转向了,也没多想就听从了吴凡的建议。
薄处长又叫下来三个交警,按照吴凡说的,所有人都在鞋上做了记号。
吴凡把这三个人以及最先下来的赵警官召集在一起,给每个人做了不同分工,有人负责检测地下室范围,有人负责检查地面,还有人负责检查墙壁,发现一切可疑的东西都要报告。在伸手不见五指的环境中,这是吴凡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
很快,各种信息一一汇报上来。
吴凡最先弄清楚了这个地下室的格局,大约有四五十平米,由一个长方形的大房间和一个方形的小房间构成,两个房间成直角相连。张星鹏尸体所在的地方在大房间的尽头,暗门入口在另一端。尸体的头扭向右后方,那只有拐角砖墙。而尸体的左侧则对着那个小房间。
赵警官检查到小房间的时候,发现顶棚有一扇铁栅栏门。
吴凡和薄处长、马所长走过去瞧了瞧,铁门距离地面足有四五米高,连个梯子都没有,想徒手爬上去根本不可能。
薄处长怀疑凶手有没有可能从是上面下来,从背后偷袭了张星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