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雪晴这个问题让郭超猝不及防,整个人都僵在了座位上,目光下意识的又看了看付雪晴旁边那份法制晚报,伸手拿起已经凉透的咖啡杯。
付雪晴似乎看懂了他的心思,把报纸推到他面前,看似无意的碰了一下碟子,摆在碟子里的银勺掉在了桌上。
“我刚才说的报纸里并没有,属于我们的内部消息。”她随口说着,眼睛却在暗中观察郭超的反应。
此刻,躲在假树后面的欧阳姗姗忍不住道,“这个女警察在干什么呀,都问到关键的地方了,怎么给对方看报纸呀,说话也跑题了,这也太不专业了。怪不得还得请记者帮忙?,这水平的警察,还不如让我当呢。”
“你懂什么,她那是在故意试探对方,”吴凡说,“凶手患有强迫症。凡是有强迫症的人在日常行为中经常会表现出一些毫无意义的刻意行为和冲动。越是紧张的时候,这种行为就越难以掩饰。付雪晴来与他见面之前,特意和我探讨如何测试对方是否患有强迫症。我恰好知道一个最简单的办法……”
“什么办法?”
“就是在向对方精神施压的情况下,突然闯入对方的心理安全区。强迫症的本质是焦虑障碍引起的,焦虑的人对心理安全区域尤其敏感。而干尸案的凶手对物品的摆放有着极强的强迫观念,他在藏尸体的时候,花费很多时间把尸体放置在床箱的正中央才肯罢休。你没注意到,郭超每当紧张的时候,就喜欢喝咖啡来缓解压力吗。所以,付雪晴才找机会故意闯进他的心理安全区,碰乱他的的碟子和银勺,普通人或许不会太在意,但对于一个强迫症患者来说,那就像把他推到悬崖边一样恐惧,必须把勺子和碟子按照原样不差分毫的摆好,他才会重新获得安全感。”
“原来如此啊,真神奇。”欧阳姗姗惊奇的望着吴凡,“没看出来,你懂得还真多。我开始还觉得你呆头呆脑的当我daddy有点儿委屈我。现在么,初试合格。”
吴凡一脑门黑线。是你自己死切白赖缠着我好不好,怎么感觉好像我非要给你当爹似的。我28岁要真生一个15岁的大丫头,那我得多不是个东西?
只见郭超放下咖啡杯,似乎想伸手去拿桌上的银勺,可是手刚刚抬起就又放下了。
他努力牵动嘴角,想做出不以为然的笑容,却让他的表情看起来更假。“赌博嘛,自然是有赢有输。那些钱都是来回滚的,其实我真正拿出的钱只有两万块。”
付雪晴的目光扫过桌上的银勺,落在郭超的眼睛上,“那只是一种可能,但还有另外一种可能。”
“哪种可能?”
“你真的拿出了20多万去赌博,但是全输光了。”
“那我从哪里能弄来那么多钱呢。”
“是啊,这就是问题所在,或许……”付雪晴停顿了一下,从桌上拿起那个小巧的银勺放在郭超的咖啡杯里轻轻搅动,仿佛在搅动他的心绪,“或许,你认识的某个人有那些钱,于是你偷偷租了一套房子,连自己的女朋友都没有告诉,你找了个机会,把那个人引到自己家……”
“我把他杀了,抢走了他的钱。”郭超带着假笑,把付雪晴的推理说完。
付雪晴目光灼灼的盯着他,几乎要穿透他的内心。
郭超缓缓道:“付警官,你问了我这么多问题,我能不能问你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假如真的是我杀了那个人,我为什么要把尸体藏在床下呢,你想过没有?”
“也许,你当时并没有考虑那么多,只想把尸体藏起来,尽快拿钱逃走。”
郭超面带愠怒,一字一字道:“如果真是我杀的人,我肯定会先想办法把尸体运走,扔在谁也找不到的地方。”
他说完起身离座,说一声“失陪了”,不再理睬付雪晴,转身离开咖啡厅。
付雪晴坐在那里一动没动。
躲在假树后面的欧阳姗姗一直屏住呼吸全神贯注的听着,生怕漏掉了一个字,猛然看见郭超转身走了,惊讶的瞪圆了眼睛好悬憋昏过去。“这都什么呀,什么呀,为了等个高cao差点儿没窒息了我,就看到这个结果,就这么眼睁睁的把罪犯放走了,这个女警察也太逊了。”
“你小声点。”吴凡提醒她,“你知道什么,抓人是要讲证据的。就算付雪晴把这个人抓住带回去。没有证据一样要把人放了。别看你智商170,跟我们大人比差得远呢,谦虚点儿吧。”
欧阳姗姗绷着小脸儿,瞪一双大眼睛瞅吴凡,“怎的,你还不服气?”
“不是,daddy。”欧阳姗姗忽然忍俊不禁,“你那张脸太搞笑了。”
“有什么可笑的?”吴凡摸了摸脸蛋子上横七竖八的抓痕,愤愤不已。“还不都是你害的。”
“我没干什么呀,是你女朋友心眼太小了。”
“你一口一个daddy的,搁谁谁受得了?人家一个黄花大闺女,突然要变成一个15岁女孩的后妈了,谁能不急呀?”
“我不已经都为你解释了吗。”
“你说以后对人家像对亲妈一样,这叫解释?害的我现在都无家可归了。”
欧阳姗姗忽然一伸舌头。
“你还做鬼脸?!”
欧阳姗姗指指了假树外面,吴凡扭脸一看,?付雪晴已经离开了座位,正朝他们这个方向走来。
他急忙拉过欧阳姗姗坐好,拿起桌上的大杯可乐装模作样的喝,一边小声提醒,“装的自然一点儿,别瞅她啊,那女人精得很……”
欧阳姗姗学着吴凡的样子,也叼着吸管假装喝饮料,目不斜视的瞅着吴凡的大墨镜,还有满脸爪印。
她努力绷着,绷着,突然笑场,一口可乐全喷在吴凡脸上。
这下不只付雪晴,周围人全都齐刷刷的瞅他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