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见颜朔的表情有些严肃,还以为他要朝我说什么,没想到他会跟我说:“我跟你说实话,想有钱也不是什么难事,我家之前也很穷,只是后来忽然发了而已。”
“你不是在开玩笑吧?”我不信地道,“你们家?!颜家?!别逗我了,你往上数八辈子,看看能跟‘穷’这个字挂上钩不能?”
颜朔见我不信他,便道:“是真的,这事就记载在我家族谱的扉页,之前祭祖的时候我看到过,我等下跟你说你就知道了,我也没有必要骗你是不是?”
我一听,貌似有机会接触到上流社会的豪门秘辛呐!
一时也忘了伤春悲秋了,不由惊讶地缠着他给我讲颜家的发家史:“怎么怎么,要不你给我讲讲嘛,反正闲的无聊。”
其实我直到现在,都还只是好奇,因为宋陵南一开始派给我的任务就是让我接触颜朔,类似于监视的那种。后来我遇到颜祺枫,宋陵南还跟我提过颜家,说颜家的发家史不清明,让我以后躲着他们家人走。
我就一直对这些事情挺好奇的,但是因为牵涉到别人家里的事情,便一直没好意思问,今天颜朔既然主动提起来,我当然不能放过这么好的机会,便缠着他给我仔细说说。
“好好好,我给你说,不过我得仔细回忆回忆。”颜朔神秘兮兮地转了转眼睛,想了一会儿,然后又清了清嗓子,这才朝我说道,“这个事情啊,还是得从……嗯,差不多一百年前吧,清政府刚亡国那会儿,也就是我太爷爷那辈开始说。”
颜朔说着,又掰着手指默念了一遍,然后朝我道:“我看看他得是我往上数几辈子的祖宗啊,我爸,我爷,我祖爷……”
“哎呀,别卖关子了,我刚就这么一比方,你这孩子这么较真,还真仔细数?”我有些无语地打断了他的计算,拽着他的袖子,两眼放光地看他,“赶紧的啊,就这样直接说就行!”
颜朔见我不再沉浸在失落里,估计也觉得自己办了件舍己救人的好事,便将把有关他祖先的发家史一五一十地跟我说了:
“其实,别看我们家现在风光无两的,其实我家祖上也是世代贫民,往上数十辈子都没见谁有过大出息,比我现在不知道困苦多少倍。不过,好在我的太爷爷颜守业有点本事,一人之力便促使了我们颜家朝夕间鱼跃龙门,繁荣至今。”
颜朔回想起族谱扉页的内容,煞有介事地说道:“而我的太爷爷颜守业之所以能飞黄腾达,正是因为他早年的一番际遇。”
“太爷爷幼年的时候,家中也是一贫如洗,兄弟又多,几乎很少有吃饱的时候。等他大些,兄弟都各自成家了,好容易能聚两口吃的吧,结果还染上了大烟瘾!自顾不暇的兄弟们不愿管他,爹妈也被他气死了,烟瘾又时常出来折磨他,真是连活下去都成了问题。”
颜朔完全站在了一个说书人的角度,朝我说道:“太爷爷眼看着把自己的人生作成了一坨屎,还是稀的糊不上墙的那种,心里一抑郁就干脆打算到一个山头寻死。”
“寻死?”我有点不理解地道,“一个大男人,干什么不能养活自己,要去寻死?你确定是这样的一个人让你们颜家发了家?不是在逗我?!”
颜朔有点不满我的打断,便斜了我一眼,说道:“我知道你不信,当初我看到这段的时候我也不信,还以为是夸张的,后来我问我的爷爷,他告诉我,此事是我太爷爷亲手所写的自传,断不会夸张。”
“呃……好好好,我错了,我不打断,你继续说。”我想了想,竟然更为好奇了,便央他继续说,“要是遇到什么专业词汇,你就给我解释一下啊。”
颜朔无奈地点头应下,然后朝我道:“要搁现在看,他这纯粹是精神病的表现,可在当时确实再正常不过的现象。”
“因为那时候兵荒马乱的,你想啊,人吃人都是常有的事情,他这种底层出身的人,别说工作养活自己了,死了能留个全尸就不错了。”颜朔朝我解释道,“所以我太爷爷心里也有数,知道自己翻身的机会简直比他的存在感还渺茫,就算他不自我了断,早晚也是要被别人折腾死了涮肉吃。
”
说到这,颜朔又摇了摇头,惋惜地道:“然而,常年吸大烟已经掏空了他的身子,加上好几天没吃饭,腿都软了,根本走不了两里地,于是随便找了个山头,预备从这山上跳下来摔死。可爬了两步实在走不动了,便打算将就着先体验体验……”
“可就在他站在山脚准备往下跳的时候,忽然瞧见旁边草丛里伏了一团火红火红的东西!”
颜朔还要继续说,让我给打断了:“什么东西啊?!他是白天去的吗?你不要跟我讲鬼故事啊,我很怕的。”
“我正要跟你解释呢,一口气就让你给打断了!你到底听不听?”
颜朔训了我一句,也不跟我解释了,颇有些不耐烦地说道:“他当时自然跟你一样,也是好奇心作祟,登时便忘了自己是来干嘛的了,踉跄着挪步到那团东西旁边,打眼去看,却发现那是一只被兽夹伤了的红毛狐狸。”
“那红毛狐狸长得实在漂亮,毛色油亮,鲜红似火,而那一双眼睛,却是清透的幽蓝,跟两块蓝宝石似的,含着两泡水,泪汪汪地瞧着他。”
颜朔说着,伸手比划了一下,好像眼前真有一只萌的让人受不了的红毛狐狸似的。
“那时候的太爷爷常年被人轻贱,何曾被这样可怜又充满期待的眼神看过?登时保护欲爆棚,瞬间又想到颠沛流离不得志的人生,不免地悲从中来,心生怜悯,便仔细地掰了兽夹,将那红狐狸放了。”颜朔说着,看了我一眼,强调道,“为这,还被那捉狐狸的猎户捉住暴打了一顿!”
见我没打断,颜朔便又接着说道:“我太爷爷那会儿连自杀的力气都没了,自然反抗不过,便硬生生扛了这顿揍,到头了还遗憾那猎户为什么不再狠狠心把他打死,还要自己再费自杀的一番力气。”
“不过,被打之后他还是怂了怕了,到底没死成,袅悄地回了四壁漏风的茅草屋里,又盘算着,还是应该死在家里。”颜朔道,“太爷爷这么想着,便又睡着了,而这一睡竟然做了个美梦,梦里头有一只通体火红的狐狸,狭长的眼睛悠悠地瞧着他,泪光闪闪的,对他又扣又拜。”
颜朔说着,警告地看了我一眼,示意我别打断他,然后自顾自地朝我道:“太爷爷起先不明所以,问它作甚,那狐狸却开口说话了,它说:‘承蒙恩公大义相助,小狐才躲过一劫,故而前来报恩!’原来那狐狸正是太爷爷在山上救下的那一只!”
“接着它又告诉我太爷爷,说它至今已经修行了近千年,此番被救,十分感激,愿意当我太爷爷的保家仙,一面修行一面报恩。”
颜朔说着,朝我解释了一下保家仙的意思,然后又接着道:“能得狐仙庇佑,太爷爷大喜过望,自然同意。两头各自应下之后,结了契约,狐狸就在太爷爷的茅草屋里安了身。”
“不过,在这之后,太爷爷便倚仗着有家仙养活,愈发不学无术起来。只求狐狸每日为他弄出一些钱粮烟土,了却余生。狐狸此行只为报恩,便也言听计从。”
说到这里,颜朔也不甚赞同地摇了摇头,但毕竟颜守业使他的祖宗,哪怕他这事做的不好,他也不能说什么。
“如此过了三年,狐狸对太爷爷当时的人品已有了解,对他这样的个性更是日渐反感,自觉这三年对他的照料已足够抵了当日救命的恩情,便提出要离开。”颜朔说道,“但太爷爷这三年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惯了,如何肯放狐狸走?便提出要狐狸教他一门营生,最好能保日后衣食无忧。”
我听到这,便有些等不及了,焦急地问道:“怎么着怎么着?那狐狸真的走了?不是因为有了那狐狸的帮助你们家才发家的吗?要不是因为这个那是怎么回事?因为狐狸交给太爷爷的那门手艺?到底是什么手艺,和你们家现在经营的事业有关系吗?不对啊,你们家不是开连锁……”
“你再嘚嘚我可就不说了!”颜朔听见我屡次打断,颇为不忿地道,“你能不能不要着急,我肯定会和你说的啊,问问问,这点耐心都没有吗?”
我让他说的跟三孙子似的,自知理亏,也不敢说话,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示意他继续说。
“那狐狸的确是走了,因为它早已看透了我太爷爷的恶劣德行,本要翻脸,但它天劫将近,万不能动用法术,更不能伤人,须积德行善才是,便随便地教了他几招走穴看风水的本事,事后又给他留了本《三清寻穴志》,让他好自为之。”
我本要惊呼,但见颜朔的脸色,只得将转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两手捂着嘴,没敢搭话。
“太爷爷费了老劲儿,学会了那些本事和书里的内容,可当时的人穷得连饭都吃不起了,谁肯花钱找人看风水?”
颜朔说到这,也拧起了眉:“太爷爷找营生的时候碰了好几回壁,也没有狐狸给他变钱财出来了,不多时就又过回了以前挨饿受冻的日子。”
“后来让烟瘾逼的无可奈何了,便决定铤而走险,用那《三清寻穴志》中的墓葬之法寻处风水绝佳的隐秘墓地——开始盗墓!”
颜朔说着,食指在腿边的石阶上点了两下,强调地说道:“说来也巧,我太爷爷头一次用这本事,竟然就误打误撞进了个大斗!”
“卧槽不是吧?你说你们家祖上出过风水师,说的就是你太爷爷?”听到这,我再也忍不住了,激动地朝他问道:“太牛逼了,盗墓啊!第一次盗墓就寻到大斗,多大的斗?”
颜朔听我问了这个问题,看着我,颇有些严肃地说道:“可以说——完全是这个墓成就了我们颜家!”
“这,这么夸张?”我让他这表情背后的故事吸引住了,十分好奇地瞪着颜朔,迟疑地问道,“难不成,你太爷爷盗的第一手,是,是秦始皇陵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