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一眼,我就不自觉地拧紧了眉,却硬是没敢说话,只扭头去看颜祺枫。
“什么玩意儿这是?”颜祺枫的状况跟我差不多,也十分不解地盯着那盒子看,嘴角都有点抽搐,“这什么意思,池易口中至关重要的宝贝是一本日记?秦宛如是——这谁的日记?”
我自然也不知道这位“秦宛如是”是什么人,见颜祺枫将那有些败破的本子拿了出去,我便继续去看。
却见那盒子真的不大,日记本就已经占了半壁江山,颜祺枫将其拿出去之后,盒子就空了,不由露出底下一张银色的卡片,还有一摞装在信封里的汇款单,想必是池易说的瑞士银行的账户。
而就在这些旁边的一小片空处,卡着一方玉石制成的印章。
我对玉不太了解,只觉得雕工和色泽都十分好看,印章也不大,整体也才六七厘米高,三四厘米宽的样子,印首雕的像是麒麟,威风凛凛地端坐着,目视前方。
但此时正卡在里面,不方便观看,我便问颜祺枫说:“池易说的该不会是这个吧,这里面也就这没印章能看的过去了。”
“不过,刚才是什么散发出来的香味?怎么盒子一打开就没了。”
我有些疑惑地说着,见颜祺枫总也不答话,便转头去看他在干什么,却见他抱着那本扉页写着“秦宛如是”四个字的日记看的入迷了一般,眼都不眨。
“上面写的什么?”我见他逐渐露出震惊的表情,便忍不住去问他道,“你到底看见了什么?跟我说说啊。”
颜祺枫却并没有受到我的干扰,抬高了手臂挡了我一下,让我先别打岔,等他看完了再跟我说。我见他一副发现新大陆的表情,自然不敢打扰,便百无聊赖地转着视线去看别处。
就在我转开视线的时候,余光突然瞥见西南角的角落里好像有个黑影,我心里一慌,再定睛去看那黑影却又没了。仔细分辨了一会儿,四处也寻找不到,我便只得以为是我看错了。
我百无聊赖地等了好一会儿,颜祺枫还在看那本日记,但是翻页的速度明显快了,像是看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信息一样,整个人有些异样的紧绷。
我不敢去打扰他,便睁眼朝他看去,见他并没有什么怪异的特征,这才放下心来,打了个呵欠想要去研究那没印章。就是这个时候,颜祺枫忽然放下了日记本,接连说了几个“卧槽”。
“不是,到底怎么了,您好歹吱个声啊,一点动静没有我以为你撞邪了。”我有些慌张地道,“到底什么事儿,那日记谁的?”
颜祺枫将日记理好,小心地搁到一边,十分严肃地看着我,说道:“这事你必须得管。”
“什么事儿我就必须得管,说话可得负责任啊,我告诉你可不准道德绑架。”我有些戒备地道,“具体怎么回事,赶紧一口气给我说明白了。”
接下来颜祺枫就真的将那本日记的内容跟我说了,而听了内容的我则瞬间理解了颜祺枫刚才的反应,因为这事真的太惊悚而离奇了!
那本日记,竟然是那个被池爻困在酒店的地缚灵写的!更让我震惊的是,她的名字叫秦宛,而且竟然是池爻的生母!
“所以这本日记是她生前写的?”我感觉自己被什么无形的东西掐住了喉咙,有些迟疑地问道,“上面,上面都写了些什么?”
颜祺枫见我这样,却是一笑,故意说道:“你错了,不止是她生前,最新的一篇是在五天前。”
“不,不可能!这不是胡闹呢吗?我不信我要看看,你的意思是说她的鬼魂每天都爬你们家店招牌上写日记不成?”我整个人都不好了,“关键她一直都被困在那个酒店,是只地缚灵啊!”
话说到这个地步,我自然也就没再瞒着他,把我在酒店遇到秦宛并在医院将她消灭的事情一五一十都说了。
“切,我要是不吓你一下,还不知道有这样的事情呢。”颜祺枫说着,颇有些好笑地道,“看你那小破胆吧,什么都怕还学人捉鬼,啧啧啧,日记其实不是秦宛亲手写的,而是有人代笔。”
我平白无故又被他逗了,气的要去打他,颜祺枫就说是看我太紧张所以说个笑话逗我开心,然而这根本不是笑话,这TM是个鬼故事!
懒得和他胡闹,我便又正色地问他道:“一天到晚除了无聊你能不能正经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快点给我交代清楚!”
“好好好,跟你说还不行吗,沉不住气呢怎么?”颜祺枫几对了我一句,这才说道,“这日记早些时候是秦宛在,内容包括她怀了池爻住进池家台湾别馆的第一天,一直到因地震导致其中一位夫人丧生……”
颜祺枫说着,顿了顿,又道:“而这里面有个天大的秘密!”
“如果不是这本日记,恐怕外人如何都不会想到,池爻是池易,池易才应该是池爻!”
我让他绕的头晕,不耐烦地道:“你在说什么乱七八糟的?好好说话行吗?”
“你自己理解能力差还怪我没说好。”颜祺枫有些不耐烦地朝我解释道,“我的意思是,池易才是池夫人的孩子,而池爻,才是那个私生子!”
颜祺枫咳了咳,又是说道:“当年池夫人在地震中丧生,池总要把两个孩子接回内陆,秦宛当时瘫痪在床,看着两个并排躺着的孩子,心里动了不该动的念头!”
“因为两个孩子本就相差没有几个月,池夫人奶水不足,池易就生的弱小一些。她干脆就把池易跟池爻交换了过来,来了个偷梁换柱!之后她告诉池总说,她生的孩子是池家的嫡子,而把池夫人的儿子说成是自己生的。”
我这才明白颜祺枫的意思:“这也太过分了!她本来就是个破坏别人家庭的女人,池夫人大度容她生下孩子已经仁至义尽,她还要这样对待池夫人的骨肉?”
颜祺枫面色不虞地看着义愤填膺的我,脸上有些尴尬,我这才想起来他的母亲也同样是……顿觉失言,有些惊慌地捂着了嘴,颜祺枫却不介意地笑了笑。
“更恐怖的还在后面!”颜祺枫继续朝我道,“秦宛在池爻三岁多的时候就去世了,但是她放心不下儿子,一直陪在他身边,魂魄并未散去,不过一直不敢让池爻知道,直到一次池爻有危险,她才出来帮助池爻。”
我想了想,说道:“嗯,池爻那天也说了,说秦宛差不多是在他七八岁的时候开始缠着他的。”
“是的,她的出现一开始的确给了池爻短暂的母爱,但是池爻很快知道了她已经成了不容于世的邪祟,干脆就找人,把她封印在了酒店的水箱里。”
他说的这一段和我知道的差不多,但是我却不知道还有这样的前因后果。
片刻后,我又听颜祺枫说道:“这日记上倒也写了池易的车祸,的确不是池爻做的,而我真正要跟你说的,是这段里面出现了一个‘他’!”
“这个‘他’的力量显然十分强大,日记上说:‘他’在池爻的车上做了手脚,要取池爻的生魂,但是被秦宛知道,所以拦着不让池爻出去,意外让池易做了替死鬼。”
颜祺枫说着,又道,“也是这个‘他’把她从酒店放出去,让她去医院攻击你。而到这里,日记就没了。”
“之所没有后续的内容,是因为她已经被我在医院诛杀掉了。”我说着,沉吟道,“听你的复述,这个‘他’的活动是从池爻身上展开的?”
颜祺枫想了想,道:“没错,就是这样,或者我们可以推测,在迪拜的时候,把池爻魂魄招走的人,也是这个‘他’?”
“你,你真是这么认为的?”我有点迟疑地问道,“那你觉得这个‘他’会是什么人?”
其实我到现在都还不是很信任颜祺枫,毕竟我跟宋陵南亲眼在那个招魂阵里看见了颜祺枫的袖扣!人都说眼见为实,所以即便现在出现了一本日记,我对这件事情也依然持有一定的保留意见。
“我起先也不明白池易为什么要把这些微不足道的东西藏起来,看完之后,我便明白——‘他’就是原因。”颜祺枫说着,“问题一定出在池家人身上,否则池易不会刻意跟我说起。”
听他这么分析,我倒也觉得有几分道理,但毕竟一切只是推论,没有得到证实之前一切都未可知。
“那你倒是看看这印章是什么意思?”我说着,指了指盒子角落里的那枚印章,“我对玉器不是很了解,你能不能说出个门道来。”
颜祺枫顺着我手指的方向瞥了瞥,不是很感兴趣地说了一声等会儿再看,然后就伸手去拿印章旁边的卡和信封。
“肤浅!”我见他只惦记着钱,撇了撇嘴挤兑他,然后饶有兴趣地去拿那枚印章,说道,“那我先帮你看一下。”
说着,我将那小巧的印章拿了出来,结果冷不丁瞧见了那印首的眼睛,不由就是一愣,脑子里嗡的一声开始耳鸣……
——那麒麟印首的眼睛,赫然是两颗完整的妖瞳石!
等我看清的时候,竟像是受到了重击一般,顿觉眼前一黑,眼前的景象就都颠倒了!
而在我彻底失去意识之前,开箱闻见的那股异香也再次弥漫在了空气中,久久不曾散去……
头痛,痛的就像又把电钻在我脑中不停地翻搅一样,让我恨不得把脑袋撬开!
眼前的一切都模模糊糊的,很我惯例梦到宋陵南时的感觉一样,但梦里分明没有任何人,梦里只有我自己,守着一个偌大的山洞,洞里没有光,也没有人,有很多大箱子。
我看见穿着一身古装长发飘飘的自己,坐在那些箱子上,没完没了地唱一首歌:
谁道飘零不可怜,旧游时节好花天,一关天涯莫浪冲,漫萤水溪又登楼。赌书消得泼茶香,当时只道是寻常,我是人间惆怅客,知君何事泪纵横……
但我气息不足,声音又暗哑,唱的远没有颜祺枫的好听,可能是之前听了颜祺枫唱,我才知道这歌的?
梦里的我并没有什么时间观念,只觉得好像过了很长很长时间,山洞里来了人。
按理说我一个人闷在山洞里那么久的时间,来人了我该高兴才对,可是我却平白觉得一股说不出来的怒气冲上心头,就好像是自己的领地被人侵略了似的。
我怒火中烧地看着他们,等再回过神来的时候,他们都已经躺在了地上,全数被我杀死了!
血的气味和杀人的恐惧让我猛地从梦中惊醒,睁着眼睛看向陌生的天花板,不停歇地喘着粗气,出了一头一脸的汗。
“你醒了?”颜祺枫的声音在我耳畔响起,我听见书页翻动的声音,还有颜祺枫轻柔的语气,“喝水吗?”
我抹了把额上的汗,顺着他的话音朝他看去,却是一愣,因为我看见他正靠坐在我旁边的位置看书,裸着上身,和我盖着一条被子!
这个场景令我像雷劈了一样彻底傻了,我瞪着眼睛,无比茫然地看着他,我觉得我现在应该看看自己,但是我没有勇气。
“怎么回事,你……”
我话音还没落,房间的门就让一阵外力踹开了!
下意识地拉高被子去遮挡我只穿了内衣的身体,眼底的惊慌掩都掩饰不住,然而当我看见逆光惹而来的池爻时,脑中那根紧绷的弦终于啪的一声,彻底断了。
“你,你怎么来了?”
我根本不知道该怎么思考,嘴唇都是木的,哆哆嗦嗦了半天也没能憋出一个字,但恐怕只有我自己知道,我现在很怕,不知道具体在怕什么,但就是无法平静。
废话,被人捉-奸在床的狗血倾盆大雨似的从天上滚滚而落,乌泱泱全浇在我脸上,我能平静才真的奇怪了!
我知道现在一定要给宋陵南一个合理的解释,但我脑子里全是乱的,自己都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又怎么跟他解释?
被宋陵南附身的池爻脸色平静得吓人,他不看坐在床头的颜祺枫,只看向我。
我让他看的头皮发麻,浑身都像长了刺一般难受,裸露的皮肤和被面接触的感觉更让我无比的羞愤,我知道自己这次真的死定了,别说宋陵南不能原谅我,我自己都恨不得一头撞死。
和我的窘迫想必,颜祺枫就坦然多了,他好像事不关己一般,手里捧着一本书,在那津津有味地看着,就好像我跟宋陵南根本不存在一样。
这让这诡异的气氛逼的如坠冰窟,几乎是一瞬间就沉不住气地想要说话,但却被宋陵南打断了。
“你先别说话。”
宋陵南的声音冷的像冬日的风,也像是巴掌一样,狠狠地扇在我脸上,明明什么他什么都没做,我却感觉跟被砍了几十刀一样,疼的撕心裂肺。
“你碰她了?”
宋陵南这话显然是对颜祺枫说的,见颜祺枫不答,宋陵南也没有表现出愤怒,只是瞬间移到颜祺枫眼前,一手擒着他的脖颈,一手握成拳,狠狠地砸在了他的脸上!
随着他的动作,一股几度阴冷的气息潮水一般从宋陵南的周身向外扩张,我吓了一跳,甚至没有反应过来,宋陵南就狠狠地又打了颜祺枫一拳。
颜祺枫的脸登时就肿了起来,口中也含了口血似的,嘴唇通红,但他却一点都不觉得疼,反而挑衅地大笑了起来。
“昨天晚上我们都喝了酒,从你大哥的葬礼回来之后,情不自禁难以抗拒,大家都是成年人,你别说你不懂。”
颜祺枫的下巴被宋陵南卸的脱臼,因此他的声音有些含糊,他像是故意在激怒宋陵南一样,嚣张地道:“不过话说回来,我凭什么跟你解释,唐墨是你什么人?”
“你少在这里乱讲!”我听他在这里胡诌,气的七窍生烟,呵斥着颜祺枫让他不要乱说,又苍白地跟宋陵南解释道,“事情根本不像他说的那样!”
我想说我没有做对不起他的事情,但昨天我我莫名其妙地昏了,其实自己也不知道我究竟还是不是清白的。
宋陵南根本不看我,他掐着颜祺枫的脖子,又一次问道:“你强-迫她了?”
我听见这话,却是比他质问我有没有出轨还要无措,甚至连呼吸都忘记了,我想,心跳骤停的猝死也不过如此吧?
“想知道?”颜祺枫肯定是故意的,他的声音充满了挑衅,“你亲自去问她啊,怎么,不敢?哈哈哈……”
颜祺枫刚笑了一声,就让宋陵南一拳打的满嘴是血!
见他这样,我茫然地闭上眼,心也一落千丈地沉了下去,我低着头,小声地解释着:“我不知道怎么回事,昨天晚上,我……”
“你闭嘴!”宋陵南语气像掺了冰一样冷,“我不想对你发火,所以你暂时别说话。”
我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却不敢让宋陵南看到我的眼泪,因为这次完完全全是我错了,我做了无法弥补的错事,我没脸哭。
所以我宁愿他对我发很大的火,打我骂我教训我,那样至少会让我好受一些,不用像现在这样,愧疚得快要死了。
“不管你碰没碰她,你已经成功地激怒了我。”宋陵南居高临下地看着颜祺枫,嘴角带着一丝不明显的弧度,我知道这是他生气时候的样子,“你想找死,我成全你,不止是你,你们颜家上上下下,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颜祺枫让他眼里的绝狠吓住了一般,茫然地看着他,但随即又恢复了一开始的嚣张,笑着道:“哦?这么狠,我可真是害怕啊!”
宋陵南却再也没给他机会,直接一个手刀劈在他颈边,颜祺枫便双眼一翻,软软地倒下了。
我以为颜祺枫死了,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反应,只是有些恐惧地看着,宋陵南朝我伸手的时候,我下意识地往里躲了一下。
被宋陵南附身的池爻脸上闪过一丝受伤的神色,却是抿了抿嘴,继续强硬地伸手过来用被子把我包住,然后直接把我抱起来往外走。
从颜祺枫的店到清苑的这段路不算长,但也绝对不短,宋陵南抱着我,一句话都没有说,我抬头就能看见他紧绷的面部线条,知道他的心里一定非常的不好受。
“不准哭。”宋陵南的声音还是有些冷,从我的头顶传到我的耳朵里,被分割成无数细小的情绪,“不好好保护自己,哭有用吗?”
我哭的更伤心了,却不是哭我自己,而是替宋陵南委屈,我觉得对不起他。
“对不起。”
我把脸埋在被子里,瓮里瓮气地哭着说:“你把我杀了吧,我跟你做一对鬼夫妻,我的身体被糟-蹋了,我的魂魄还是干净的!”
“白痴……”
宋陵南的声音平静了下来,但仍是夹了一丝责怪:“现在知道后悔了,早干什么去了?让你离他远点你不听。现在知道他心术不正了?”
“我没不听,我知道你都是为我好,可自从那天你去了池家就不跟我联系了,我这才想要跟着他混进池家去找你。”我带着哭腔道,“中途还发生了各种事情,谁想到他会……”
宋陵南责备地看了我一眼,抱着我回了清苑,刚一进门就把我放了下来,我有些不知所措地站着,手徒劳地抓着被子往身上裹。
而宋陵南从池爻的身体里出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来把我手里的被子剥掉!
“不要,我里面没穿。”我闪躲着,不想让他把这最后一层遮羞布也拿走,“或者你让我洗澡换衣服吧,你别……”
宋陵南根本不听,硬是从我手里拽下被子然后打开门将其扔了出去。
“那是颜祺枫的东西,你想留到什么时候?”宋陵南的声音有些不耐烦,却是揽着我的肩膀,又把我抱了起来,往浴室走去,边走边道,“是该好好洗洗。”
我让他说的又有点想哭,扁扁嘴还是没敢,双手交错着捂在胸前。
“挡什么挡,也不是没看过。”宋陵南没什么表情地说道,“刚才忘了把那混蛋眼珠子挖下来。”
我让他这话吓得一抖,眼神闪躲了起来。
宋陵南便不没有说什么,把我抱到浴室去,放好水,强硬地剥了那两件布料,把我塞进浴缸里仔仔细细一丝不苟地帮我洗澡。
我心里又难过又羞耻,一时也不敢反抗,由着他的大手在我身上划来划去。
洗了半个小时左右,宋陵南用大浴巾裹着我放到了床上,我想用被子遮住自己,宋陵南却不允许,反而罩在我身上,一点点地揭开浴巾,用一种审视的眼神在我身上一寸一寸地游离。
“我要检查一下……”
宋陵南的声音没什么波澜,但却让我本能地绷紧了后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