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离仍然保持着蹲坐在地上的姿势,仰着头与我对视着,不过,平日里那张清秀干净的脸上,此时却满是斑驳的血迹,甚至连眼睛都是暗红色的,眼神充满怨毒,表情更是狰狞无比。
这大半夜的,冷不丁看到这样一张脸,我不可避免地被吓呆了,下意识地开始尖叫,想要逃,却因为腿软而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手上端着的盘子摔的稀碎,汤汤水水撒了一地,空气里登时充满了一股浓重的剩菜味儿,夹杂着一丝苦臭的血腥。
“操-你-妈,给我闭嘴!”叶离阴毒地瞪了我一眼,朝我嘶吼着,声音凶狠的像愤怒的野兽。
我哪里还敢再嚷嚷,只得连忙把自己的嘴给捂住,缩在一旁瑟瑟发抖。而叶离就保持着蹲坐的动作阴毒地望着我。
半晌,她似是平静了一些,便冷淡而疏离地问我:“这么晚了,你不睡觉出来乱晃什么?”
我听见她说话,登时就像是被老师提问的小学生一样,哆嗦着声带忙不迭地答道:“我,我是太饿了,所以出来,出来吃点东西……”
叶离像是刚记起来我还怀着孕的事情似的,垂眸看了眼我鼓起的肚子,眼神有些复杂,冷冷地说:“下次晚上早点睡,省得你撞见什么不该看的,吓破胆子我可不负责。”
想到刚才仓皇间看到的血脸,我还都一阵心惊肉跳,面上却装作一副小白兔的样子,诺诺地点头,说我知道了。叶离像是瞧出了我的心思似的,冷笑了一声,顶着这张满是鲜血的脸漠然地站了起来,瞧那样子是想要走。
我却突然阻止了她,问道:“叶离,你,你这一脸血是怎么回事,受伤了吗?”
“没事,刚才没注意手被刮破了,可能用手摸了脸吧,就沾到脸上了。”叶离几不可见地往后退了退,跟我拉开了些距离,却难得地跟我解释道,“对了,伤口有点疼,我来拿冰块冷敷一下,不料却被你打断了,忘了自己要做什么。”
这么拙劣的谎言我怎么都不愿意相信,我刚看见她的时候,她虽然背对着我,但那动静明显就是在吃东西,况且,如果她只是来拿冰块的,那么为什么不准我靠近呢?
还有,那会儿她骂我时候,身体自然地朝我这边倾了过来,而随着她的凑近,那股苦臭的味道前所未有的浓郁,我拧着眉深嗅了两下,越想越觉得怪异,那并不是鲜血的味道!如果叶离是刚受伤,血应该是很新鲜的,而鲜血的味道应该是腥而甜的,和现下的苦臭有着很大的区别。
不过,见她演的这么辛苦,我也不忍心拆穿,心里却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测——叶离出事了。
我眼看着她先是用同样满是血渍的手把冰箱底下那格冰块盒拿了出来,然后就又飞快地说:“我回房了,你也赶紧睡吧。”话音还没落,人就逃也似的走开了。
望着她的背影,我几乎忍不住流下眼泪来,尤其在看到摔碎的碗碟和地毯上油渍跟血渍时,心里的烦躁简直达到了顶点。因为我清楚地记得这地毯还是我跟叶离一起买的,平时都当喜盖头一样供着,落粒尘埃她都得跟我嚷嚷半天,现下脏成了个斑点狗皮,她却跟没看见一样……
她现在成了这副高冷的样子,我心里实在不是滋味,也没心情吃饭了,只一边骂娘一边凶狠地洗着地毯,最后干脆难过地抽泣了起来,周玉璞的预言还历历在目,要是叶离真的有个三长两短的,我该怎么帮她?
洗到后半夜,实在是洗不干净,气的我踹断了好几根凳子腿,最后只能选择放弃,气鼓鼓地回了房间准备睡觉。打算第二天早点起来,再找容易说说,让他找莫凡给排查一下叶离到底去哪里出差了,为什么回来之后就变了一个人,今晚的反常也要跟容易报备一下,最好是让他算算是怎么回事。
叶离那边,明天我也得找她好好谈一谈,无论她是怎么了,我不能由着她这样下去!
我本来想要早起的,不过可能因为洗地毯累着了,闹钟响了三回我都没听着,直睡到十二点多才醒过来,起床的第一件事就是直奔叶离的房间找人。
叶离向来是那种热爱生活注意保养的人,晚上十点前必定准时睡觉,所以当我再一次被拒之门外的时候,我的内心几乎是崩溃的。
都已经这个点了,叶离不可能没起床,所以我拍了这么半天的门她还不给我开,指不定出了什么事情!
想到在预言中看到的情形,我紧张的心都要跳出来了,不得不拿出叶离给我的备份钥匙,兀自打开了主卧的房门,然而我甫一将门打开,还没想进去,就被房间里那股混着酸臭的热气给顶得差点晕了过去,捂着鼻子缓了半天才恢复,定睛一瞧,发现空调已经开到了40度!
我简直惊呆了,虽然现在已经快到冬天了,气温下降的厉害,可也绝对没有冷到要把房间弄成蒸炉的地步啊!
“叶离,你在吗?”我彻底慌了,抬起脚想进去,可满地的玻璃碴子和破烂的杂物让我根本没法下脚,房间里所有的东西都被打翻了,电视四分五裂地躺在地上,还在次啦次啦地冒着烟。
那条叶离最爱的金鱼此刻正鼓着大而无神的眼珠在我脚边可怜地扑腾,而原本整洁素雅的墙上更是被她用彩色的指甲油画满了符咒一般的涂鸦,简直狼藉的像废弃的垃圾场。
不过,这根本不算什么,让我惊讶的是,叶离竟然拆了闷重的实木衣柜,从而用衣柜的木板将窗户全部封死了!
难怪屋子里这么难闻!我被呛得连声咳嗽,走进去想把窗户打开通通风,但刚走了几步,就听“吧唧”一声响,我感觉到自己踩到了什么东西,还软乎乎的。我低头一看,发现赫然是一条小拇指大小的红色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