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叫唐墨是吧？”颜国华拄着一把龙头拐杖，傲然走到我的面前，与我说道，“我听说过你，第一次是听祺枫说的，因为当时小朔的案子，警方派你去当卧底，我让祺枫去试试你。第二次是小朔本人说的，他对你评价很好，第三次，则是听你们颜总说的，他说颜欢死前叫你过去陪着。”
我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于是只讷讷地望着他，他看出我的焦虑，便慈祥地朝我笑笑，说道：“想必你今天来，不是为了祭拜颜欢吧？”
“你心里一定疑惑，为什么我明明知道，却还是让你过来给颜欢填土。”颜国华看着我，那眼神仿佛洞悉一切，“我知道你来者不善，让你过来，只是为了给颜欢一个安静的葬礼，现在葬礼已经结束，有什么事，你就说吧。”
老人家都已经这样说了，我便没有再藏着掖着，眼神一扫在场的各位，大声说道：“颜祺枫，我接下来说的话你敢听吗？”
“唐墨，我都说了我是有苦衷的，难道你真的非要闹成这样不可吗？”颜祺枫有些无奈地道，“好，如果你真的一定要说，那我不拦着你，你说吧，看你到底能把我怎么样。”
我看着颜祺枫，不知道为什么，原本盛怒的心情突然就平静了下来，我甚至能腾出时间对他冷笑道：“你就是断定我不能拿你怎么样才这样说的，对吧？但颜祺枫你给我听着，我不管你是谁，你害死了我姐姐，我就一定要你偿命！”
“小姑娘，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说祺枫怎么了？”颜国华精神矍铄的眼睛微眯，径直看向了颜祺枫，“祺枫，你有必要解释一下吧？”
我冷笑了一声，说道：“没错啊，颜祺枫，既然你说你有苦衷，那你不如说说，你所谓的苦衷，到底是什么样的深仇大恨，导致你能在大白天就放火烧了我姐姐的房子，导致她命丧火海？那可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
全场哗然，就连林一清都变了脸色，没人想到颜祺枫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杀人放火，这已经完全构成犯罪了！
我扫视全场，眼神愈发地冷：“颜祺枫，我问你呢，你说话啊，不是有苦衷吗？今天当着大家伙儿的面，你说啊！”
“怎么，无话可说了？”我痛恨地看了他一眼，转而朝颜国华道，“颜董，都说您德高望重，今日看来确实如此，您可能不知道，颜欢跟我是朋友，颜朔当初的案子也是我一力调查的，为了更好地调查我卧底进入校园差点被凶手害死，我一句邀功的话都没说过，因为这在一定程度上来说也是我的责任。”
我说着，摇头道：“但今天遇到了这样的事情，我不得不舔着脸说一句，我三番五次帮你颜家，说是两肋插刀也不为过，可你颜家子孙忘恩负义，杀死我唯一的亲人，害得我家破人亡流离失所，请问，这是君子所为吗？”
“唐墨，你说的是真的吗？”颜国华还没说什么，颜朔第一个站不住了，他的表情有些慌张，几乎是跌跌撞撞地来到了我的面前，拽着我的胳膊不可置信地问我道，“这里面是不是有误会，颜祺枫我是了解的，他无论如何也不会做这样的事情！”
我一脸伤痛地看着他，说道：“一开始我也觉得不可能是他，可你刚才也听见他的话了，他只说他有苦衷，却对杀人放火的罪行供认不讳，颜朔，我知道你不能接受这样的事实，但这就是真相！”
“颜朔，你看看那里，那是你的姐姐。”我指着颜欢的墓陵说着，然后再指着我家的方向说道，“你知不知道，我的姐姐也死了，但是，你姐姐有这么多人给她送葬，但是我的姐姐，却连个全尸都没有，这一切是谁造成的？”
颜朔松开我的胳膊，木然地后退了两步，摇着头不肯接受。在场的人都看着他，颜朔却默默地走到颜祺枫身边，他的身材看起来已经是帅气的青年人了，却依旧比颜祺枫矮一些。
“这是真的吗？”颜朔盯着颜祺枫的眼睛，见颜祺枫目光闪躲，一言不发，他突然爆发似的，捏着颜祺枫的下巴，强硬地把他脸转过脸，吼道，“你特么说话！”
颜祺枫像一把笔直的利剑，他站在那里，依旧帅气的脸被颜朔掰过来，于是他顺势盯住颜朔的双眼，面沉如水地冷声说道：“是。”
啪！——那平时最温润如玉的颜朔狠狠地抽了他的哥哥一个耳光，眼圈也渐渐红了。
“为什么要这么做？！”颜朔问着，颜祺枫不说话，颜朔便又反手在他另一边也抽了一下，痛心地道，“原本不是好好的吗，你为什么要自甘堕落，自寻死路？”
颜祺枫冷笑了一声，说道：“你懂什么，这里没你的事，一边待着去。”
“怎么没我的事？！”颜朔哭着推了他一把，痛心疾首地问他，“颜欢已经不在了，你还在这作，颜家要败到什么样你才高兴？”
所有人都没想到是这么个情况，一时间气氛微妙极了，颜国华看着两个孙子在那里争吵，恨铁不成钢地冷声道：“都闭嘴！”
颜朔这才别开脸，但不停翕动的嘴唇还是泄露了他的悲伤。
“来人，把祺少爷带下去。”颜国华闭上了眼睛，像是有些不忍心地道，“杀人偿命，天经地义，祺枫，这些年我没把你教好，自然有别的人来教你。这位唐小姐既然是警察，你就随她处置吧。”
颜祺枫的表情这才有了些波动似的，抬头看向颜国华，顿了顿，却是破釜沉舟地道：“爷爷，这件事情的确是我不对，我以后肯定会补偿她的，但眼下根本不是理论这件事的时候——您知不知道她是什么人？”
“来人，带下去。”颜国华像是不想听他解释似的，煽动了两下手背，“好好看着，葬礼结束后送他去自首。”
他话音刚落，颜祺枫就吼道：“爷爷，我这么做全是为了家族，这些年颜家的情况您也是亲眼看见的，您有没有想过这一切都是因为什么？爷爷，您是不是忘了当年奉天第一军辖内的宋师座？！”
“等等！”颜国华忽然叫停了带走颜祺枫的人，朝他问道，“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