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样的回答,我的心里开始发慌,颜祺枫明明今天回来,却把我骗来这里,他究竟想做什么?
不管他怎么样,我肯定是不能呆下去了,即便颜朔想让我在这陪他,但我也不能在这坐以待毙,便想要找个理由离开。
可还没等我踟蹰着说出蹩脚的理由,管家就走了过来,告诉颜朔说颜祺枫的车开到门口了!
“这么快?!”颜朔也有些惊异地看了看我,见我一脸慌张的表情,便不明所以地来问我道,“你怎么了?不舒服?”
我自然不能说是因为颜祺枫,便支吾着道:“没有啊,对了,颜祺枫让你留我在这吃饭?他是怎么说的?”
“是这样,今天爷爷和我父亲都不在,他怕就我跟他两个吃饭会尴尬,所以就说要把你也留下来。”说着,又道,“正好你们住的近,吃完饭可以送你回去。”
颜朔说着,脸上有了笑模样:“我一想觉得也是,你来找我玩,我总不好让你空着肚子回去。”
“本来我还想在这多耽误一会儿的,既然他回来了,那就不种了。”颜朔笑了笑,将种花的工具都拎了起来,说道,“咱们去前厅吧,颜祺枫要是看见我带你玩土,肯定要说我不懂事。”
我干笑着,亦步亦趋地跟在颜朔身后,忧心忡忡地想宋陵南什么时候能来。
颜朔将种花的工具放到花园旁边的一个玻璃温室里,温室很大,采光极好,中间有一排很大的平台,上面摆着各种我说不出名字的艳丽花朵,朵朵都开的正好,一进门便觉得香气袭人。
我好奇地看着面前的花,特别没见过世面的想拿手机来拍,就问颜朔可不可以。颜朔笑着答应了,放下工具之后就到里面的水池去洗手,扬声跟我说话。
“这个温室还是我姐姐之前弄的。”颜朔说着,顿了顿,语气有些哀伤,“但是她也病了,父亲说她在瑞典养病,我这次想去找她,父亲却不允许。”
颜朔洗好了手,用一旁的手巾轻轻擦着水:“算起来我已经快三年没见过她了,我很想她。”
我对着花猛拍的手顿了下来,唏嘘不已地朝颜朔看去,没想到颜家人竟然对他颜欢车祸的事情,估计是怕他难过吧。
“每次我想她的时候,就来这里种种花,浇浇水。”颜朔说着,拿起一边的喷壶,给其中一株植物喷了喷水,“等姐姐病好了,回来看见这个温室,应该也能开心些吧?”
我心里涌现一种说不出的情绪,不由想起他蹲在花园里种曼珠沙华的背影,这才明白他说的“等他病好了,就能看见曼殊沙华花海”时的心情。
“一定的。”我攥紧了手机,笑着看他,“她现在一定也很开心,一定也过的很好。”
我说着劝他的话,可除了这些,我真的不知道该跟他说什么,便目光闪躲着,装作去看他身后的花。
不过,就在我从他身边绕过去的时候,我忽然瞥见花房外面站着一个穿白色连衣裙的女人!
她的姿势很是诡异,几乎是扒在玻璃上往里看……
我觉得奇怪,便将脸转向那边,想要看看她是谁,可就在我将视线移到那儿的时候,那个白影却又不见了!
“看什么这么入神?”颜朔见我眼睛直勾勾地看着玻璃外面,有些疑惑地道,“大白天的,不至于看到那些吧?”
我听见这话,生怕他看出什么端倪,便笑着告诉他我只是想到了一些事情,一时呆住了而已。
“颜祺枫应该已经到了,我们去前厅吧。”颜朔咨询我的意见道,“或者让他来花房?”
我猛然想起刚才那个白色的人影,自然不想让他过来这里,便立马接茬道:“别了,还是我们去前厅吧,他刚回来,应该挺累的。”
颜朔疑惑地看了看我,像是在奇怪我为什么反应这么大似的,但也没有反驳,点了点头就领着一起去前厅。
一边走着,他一边跟我闲聊,这时候我并没有觉得他生病了或者怎么样,顶多觉得他的性格内敛了些。
颜家的房子实在很大,我跟在颜朔身后走了好一会儿,才来到他说的前厅,前厅也很大,装饰的极为华丽,风格偏中式,很古朴,空气里有一股檀香味。
这里应该是用来接待客人的,琴棋书画一应俱全,都有各自的空间,我们进去的时候,颜祺枫已经到了,而且正坐在床边拨弄一架古筝。
“来了?”颜祺枫朝我一笑,信手在筝弦上一划,清脆悦耳的音符便猛然流了出来。
我正想和他说话,颜祺枫却认真地弹了琴起来,古筝的声音非常优美,瞬间就让我忘了想做什么,将视线全然集中到他身上。
颜祺枫弹了一段高山流水,忽地节奏一变,挑了几个音符,竟悠悠地开口唱道,“谁道飘零不可怜,旧游时节好花天,一关天涯莫浪冲,漫萤水溪又登楼。赌书消得泼茶香,当时只道是寻常,我是人间惆怅客,知君何事泪纵横……”
我在一旁听的呆愣,以前只以为他是个卖按摩棒的赖皮混混,不知道他竟然还会弹古筝,还弹得这么好!虽然唱词不知道是从哪里杜撰来的,但也被他清透的嗓音演绎的极具特色,不由令我刮目相看。
“被我帅晕了?”颜祺枫一曲弹完,将修长好看的手放在筝弦上,嘴角带笑地偏头看着我,眉毛一挑,得意地说道,“你可以崇拜我,但千万不要爱上我。”
我刚刚建立起来的好感立马崩塌的一点都不剩。
颜祺枫见我朝他翻白眼,朗声笑了笑,起身朝我们走过来,经过茶桌的时候,顺手捏起桌上的手壶,将小巧径直的茶壶握在手心,老干部似的,将壶嘴送到嘴边,抿了一口。
“今天都做了什么?”颜祺枫慢条斯理地喝着茶,朝颜朔问道,“还在种花吗?”
颜朔点了点头,拉着我在一旁的沙发上坐下,不断地把茶几上放着的零食朝我手里塞,又跟颜祺枫说道:“你怎么也这么快就回来了?迪拜那地方长刺是怎么的?”
“有事儿。”颜祺枫又嘬了一口茶,坐到了颜朔身边的沙发上,手臂往沙发臂上一搭,翘着二郎腿,老神在在地道,“池易出车祸了,明天葬礼,颜总让我过去照看一下。”
颜朔意外地挑了挑眉,秀气的眉毛拧了起来,不由问道:“什么时候的事?”
“别瞎问。”
颜祺枫不愿和他多说,倾身把手壶放到茶几上,随手捏了个橘子,剥了皮塞到颜朔手里,又拿了一个,这才自己吃了。
我在一旁看着,早先我就觉得他们两相处模式有些奇怪,现在来他们家近距离观察,那种感觉更是明显。但也不至于说有问题,就是单纯觉得和别家兄弟不一样而已。
“又瞎看什么呢?”
颜祺枫见我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俩,往沙发背上一靠,长手一伸,把正在吃橘子的颜朔拽到怀里搂着,下颌朝我扬了扬,极无聊地问道:“我跟颜朔俩谁帅?”
颜朔冷不丁让他揽着,险些被橘子呛到,咳了两下,不耐烦用胳膊肘狠狠怼颜祺枫腰侧的肋骨,颜祺枫被中伤,瞬间呲牙咧嘴地要去揍颜朔。
看他俩旁若无人地撕扯,那种感觉又来了。
颜朔让他缠的烦,直接把脚底板贴到颜祺枫他脸上把他往外蹬,颜祺枫就顺势抓住他的脚踝,向旁边一撇,然后把颜朔往身底下拖……
我看到这一幕,脑中突然灵光一闪,瞠口结舌地看着打闹中的两人,惊讶地心说:不,不会吧?!
颜祺枫把人摁在沙发上还不算,还要把他翻过来,打了好几下屁股这才消停。
而等他回头,看到我受了惊吓一般,把双手握成拳抵在嘴边的表情,先是一愣,之后将视线在颜朔和我之前来回游移了几次,瞬间就明白了我在想什么。
不由地跟吞了苍蝇似的,拧眉来问我:“乱想了是吧?”
“我觉得,也不能怪我乱想……”支吾着,我如实说道,“下次你别这么欺负颜朔。”
颜祺枫忽然心情很好似的,笑着伸手去捏颜朔的脸,还一边很不要脸地道:“什么叫欺负啊,咱们打是亲骂是爱,是吧朔朔?”
“滚!”颜朔把手抵在他额头把他往外推,瞪着眼朝他咆哮道:“谁TM跟你朔朔,朔朔是你叫的吗?”
颜祺枫见颜朔被他逗烦了,不由地哈哈大笑了起来,就跟天上掉钱了似的那么开心。
我看着他们这样,忽然觉得颜朔得抑郁症并不是什么出人意料的事情——有这么个神经病哥哥,给谁都得压力大吧?
所以我根本不相信颜祺枫留我吃饭的理由是怕他们兄弟独处的时候尴尬,估计还是有事找我。但当着颜朔的面我不好意思直接问,反正颜朔说了,吃完晚饭颜祺枫会把我送回去,到时候在车上问也一样。
颜朔虽然生了病,但其实并没有太大的变化,气氛一直很轻松愉快,晚饭以后,颜祺枫看着颜朔吃了药,盯着他睡着之后,这才提出要跟我一起回去。
“明天池易的葬礼,你跟我一起去吧。”在车上的时候,颜祺枫忽然朝我说道,“我一直觉得池家有问题,现在池易莫名其妙地死了,我更要留个心眼。”
我不由想起那个招魂阵和蜡烛上粘着的袖扣,心里一片冰凉地想着:“池爻的魂魄难道真是他招走的?”
可他究竟为什么要这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