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哪里?”
我故作平静地问着,明明心里已经知道了结果,仍然抱着一线希望,我死死地握住拳,希望能听到不一样的答案。
“我在办公室。”宋陵南那边没什么特别的反应,顿了顿才跟我说话,声音甚至有些冷漠,“你直接来就好。”
我有些心寒,说话的时候我听出来自己的声音有些抖动,我咳了咳,故作轻松地道:“我跟高澜这边有事情没说完,晚上我跟他一起吃饭,你要来吗?”
宋陵南那便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沉吟着道:“不了,我也有点事。”
“嗯,那好吧。”
我随口应了一声,眼泪却掉了下来,宋陵南的隐瞒和冷漠让我觉得心被挖掉了一块似的,往外泛着一股闷疼,堵得我喉头哽塞,难受极了。
正在我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电梯来了,我坐上去,却是摁下了七楼的按钮,想也没想的,要去找高澜。
“晚上一起吃饭吗?”我风风火火地将手包摔到高澜的办公桌上,给自己倒了杯水,仰头喝了,有些亢奋地道,“之前路过一家韩式料理,里面的清酒看着很棒。”
高澜一见我这样就知道不对劲,但是他什么都没有问,只是说:“我不跟女生单独喝酒,而且你也不是不知道,晚上我有事。”
“那我喝你看着。”我有些悲伤地道,“就是因为知道你晚上有事,我才敢跟你一起的,说白了就是一顿饭而已,你就当是成全我,嗯?”
高澜见我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便勉勉强强地点了头,撂下一句:“借酒浇愁可不是个好习惯,以后别这样。”说着,看了看我受伤的妖瞳石,叹了口气。
我见他这样,知道他肯定是想起了颜欢,一时更是感慨我们两个为情所困的难兄难弟。
其实我不太相信宋陵南会是这样的人,但那场面是我亲眼所见,而且如果他要是行为端正,为什么要跟我说谎?明明跟他的美女助理抱在一起了,还骗我说在办公室。
这一次是被我撞见了,那我看不见的时候不知道有多少回呢!
我越想越觉得伤心难受,加上韩国的清酒确实很好喝,烤肉也很想下酒,于是便止不住地一杯接着一杯,不一会儿,我觉得头有点大。眼前的烤肉盘开始了一圈一圈的旋转,我知道自己这是到量了,但还是忍不住地想要喝。
高澜见我这样,也不劝我,我跟他碰杯的时候他甚至还十分配合地和我碰,却是一滴酒都没沾。
“你怎么不喝酒?你光看着我喝自己却不喝,没这样的道理!”我有些嚣张地拍桌子朝他吼,“你为什么不喝,你是不是想灌我?”
高澜漂亮的脸上一丝表情都没有,只是优雅地吃着东西,见我醉的差不多了,就说道:“电话给我,让你们家人来接你。”
“我们家人?我们家没人!”
借着酒劲,我直视他漂亮的脸蛋,有些无礼地道:“你长的真漂亮啊!嗝,我,我最喜欢漂亮的人了,小澜澜,你给我当家人好不好?”
“你说你为什么,你为什么就这么好啊!嗯?我怎么就遇不到你这么长情的男人呢为什么!男人都是大混蛋,古代的现代的都一样,捂不热的臭石头,养不熟的白眼狼。”
我有些泄愤地说着,手无力地乱挥,实在晕的难受,干脆把脸垫在桌子上,苦兮兮地道:“我没有家人了,我父母被我克死了,两个星期之后我还得回老家给他们扫墓。”
“你知道吗,他们是被我克死的!”我像个神经病一样,凑到高澜耳边,压低了声音,像在跟他说一个秘密,“关键我还不是他们亲生的,你说这事好不好笑?”
我说着,有些神经质地笑了两声,却因为扯动了太阳穴而导致头涨的难受,令我不得不止了笑,老老实实地趴在桌子上。
眼前的一切都在转,我突然间觉得痛苦极了,说不上是因为想起了逝去的亲人,还是因为眼前这操蛋的一切。
我用手背压着眼睛,哭了出来:“你不知道我父母多疼我,但是他们都死了,因为我死的。”
“你喝醉了。”高澜的声音十分平静,“我该去医院了,叫车送你。”
高澜说着,要过来扶我。我把脸埋在桌子上,有些难过地说:“你走吧,我不要你送。”
“你知道我为什么不喝酒吗?”
高澜见我这样,忽然说道,“我跟你说了,借酒浇愁并不是个好习惯,看看你我就知道,我这个选择非常的正确。”
“偶尔一次罢了,我也不是天天喝。”他说我,我却只是朝他笑,“那你说,当你特别特别无助的时候,当你想颜欢的时候,你怎么办?”
高澜花瓣似的嘴唇抿紧了,却是没有说话。
就是这个时候,我看到他身后忽然出现了一个白影,好看但苍白的面容在我眼前晃来晃去的,我认出她是颜欢。
颜欢目前显然没工夫敌视我,她明明就站在高澜的背后,却只能眼巴巴地看着高澜,不能跟他说话,也碰不到她,她仰头看着高澜的时候,眼里的悲伤根本无法用言语形容。
我看着她这痴情的样子,心里更难受,也不想理高澜了,摇晃着就要离开。
“还能怎么办,就这样熬着,痛着呗。”
高澜的语气风轻云淡的,我却像是被点了穴一般,猛然顿住了脚,因为我不经意地从高澜的话中听出了深如大海的伤痛!
他的声音有些浮动:“要不是那天我喝多了酒,也不会让颜欢开车,事情发生的时候我还什么都不知道,甚至始终沉浸在订婚的喜悦中,可昏迷三天后在医院里醒来,却得知了这样的事情。我当然怨自己,但我总不能把自己杀了吧?我可是颜欢用命换来的,所以即便我活的再艰难,我也不会糟蹋自己。”
“你这点小情绪才哪跟哪?”高澜说着,自嘲地笑了笑,“咱俩换一下,你是不是该寻死腻活了?”
我让他艳丽却残忍的笑容惊得酒都醒了一半,怔愣地看着他和他背后无声哭泣着的颜欢,第一次感觉到原来自己这么矫情。
是啊,我这点情绪,跟他们比起来,九牛一毛算得上吗?高澜还不是硬生生熬着,痛着,守了三年?
“对不起。”我抹掉脸上的眼泪,看着他身后的颜欢,说道,“我不该拉你来喝酒,你赶快去医院吧,我也要回去了。”
说着,我起身往外面走,难得我竟然还能走直线。
高澜见我没醉的忘记自己是谁,也就没有非要送我回去,跟我保持着距离前后走着,到了料理店外面顺手帮我拦了辆车,给了司机两百块钱让司机务必送我回家。
我说了清苑的地址,之后便倒在后座玩手机,车里没开灯,有些黑,我仔细回想着高澜跟我说的话,心里一波一波地往外泛难受,想到那个趴在他背上的颜欢,无比殷切地想要知道事情的真相到底怎么样。
因为是带着任务来的,上车之后我就给虎哥发了微信,将我跟高澜的聊天内容总结了一下给虎哥那边报备了过去,池爻那边只说了些表面情况,具体内容尚不知道怎么回事。
原本我是准备照宋陵南说的那样,把晓珊跳楼的事情瞒住的,但是虎哥却率先开口问我道:“驰加集团今天死了个员工,你知道吗?”
“市公安部不愿意管,推给我们了,你一并查一下吧。”虎哥说着,跟我解释说,“那边说只是件普通的自杀事件,犯不上他们插手,转给咱们希望不会再出幺蛾子。”
虎哥见我久久不回话,便发语音来问我怎么了,我咳了咳跟他说我在计程车上,他便又开始打字:“这么晚才回去,你干什么了?”
我便如实说道我在跟高澜吃饭,然后又保证会仔细查晓珊的事情,让他明天把晓珊的案情资料发给我,我仔细看看是怎么回事,虎哥自然答应,又在那交代了我几句,说女孩子不应该这么晚回家之类的,尤其我还是个单身。
听他老妈子似的在那说,我心里又甜又苦,甜的是从我养父母过世以后,从来没有像虎哥这样关心我,苦的是我总是想起那些曾经对我的好的人,不知道他们离开我以后过的怎么样。
虎哥说了我两句,见我情绪不高,便又说他女儿要睡了,要去哄孩子,让我自己仔细点,不要让别人操心。
我回了他一个表情,把手机摁到屏锁,不做理会,开车的司机是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男人,频频从后视镜里看我,瞧着我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眼神有些奇怪。
“到前面停下就行了。”
我见他神色不对,便提出要下车,但那司机却像是没有听见似的,一直往前开,清苑本来就跟省第六监狱挨在一起,是个极偏僻的地方,虽然我住的街道上有人住,但前后都是荒郊野岭,司机估计认准了不能把他怎么样,要上赶着作死了。
眼看着他徘徊在堕落的边缘无法自拔,我寻思着给他提个醒,便伸手去拍他的肩膀,让他靠边停车。
这个路段人不算少,离清苑也不算很远,在这停车最合适,我在后面喊他可以装听不见,这个时候却不好再装死,看了我一眼,把车停了,却是同一时间将车落了锁。
我知道今天是不能轻易了却了,便重新倚靠在后座上,吊着眼睛问他:“你想怎么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