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见这话,像是被雷击了一样愣住了,宋陵南让我在床上等他?!
——他,是那个意思吗?
可他不是最不屑于碰我的吗?在那些梦里的时候,他对我做的事情,只是为了教训我,和情爱并无关联,这次想来也是这样。也有可能是为了吸血。
对,吸血!上次不也是这样吗?他半夜来到我的身边,甚至脱了我的衣服,却只是为了吸血而已。因为他在林一清那儿的时候,被我用桃木剑刺伤了,所以要我的血来喂养。
没错,一定是这样!
宋陵南虽然心狠手辣,毫无人性,但向来都是光明磊落的——他可以决绝,但从不卑鄙!
“是为了吸血吗?”我小心翼翼地问他,“如果是吸血,我现在就可以,不要晚上……”
宋陵南讽刺地看了我一眼,说道:“这么关心你的朋友,不怕我履行之前的诺言,把他们都杀了吗?”
“不,不是的!”我下意识地道,“我,我只是,知道错了,想要弥补。”
宋陵南嗤笑了一声,忽然逼近了我,轻声细语地朝我道:“真想弥补的话,等到晚上,再说……”
说着,还恶劣地朝我耳廓里吹了一口凉气。
我打了个哆嗦,不敢看他,低下头盯着自己的脚尖,连话也不敢说。
“好了,出去吧。”宋陵南又恢复成了那副的冷淡模样,睨着我,却难得地告诫我道,“下一回,说话之前,先想一想可能带来的后果。你总这么不懂事,我也是会厌的。”
宋陵南的语气比任何时候都要复杂,他说:“你可知道,厌倦,是比死亡还要深刻的结束。”
我不敢揣测他话里的意思,更不敢再跟他过多地停留在一处,如蒙大赦地跑了出去。
今天的宋陵南实在太反常了!无论是在颜朔的案子上,还是对我的态度,都跟以前大不相同。我不敢想象这代表着什么,就像我不敢想象宋陵南跟我冥婚的真正目的。
事实上,我又什么时候真正地了解过他呢?我只要乖乖听他的话,避免无妄之灾就行了,费尽心思去想那么多,却根本敌不过宋陵南一个手指头的智商,有什么用?
因为宋陵南让我想办法接近颜朔,我不敢不听,所以从放映室出去之后就去找了虎哥。因为我们派出所位置偏僻,常年无人问津,冷不丁来了这么大的一个案子,长时间不见人影的所长也亲自过来了,显然对这件事情非常重视。
甚至还为了此案临时成立了一个专案组,召集了全体同事到会议室里开了个简短的会议。
由于先前流传的诅咒早已得到证实,看过这个视频的人都已经死了,所以,虽然并不排除是有人利用视频人为作案而装神弄鬼的可能,但如果真的是出于某些不可抗的超自然力量,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于是我并没有省略宋陵南的话,而是将真相全数告知于同事知道。
所长听了,饶是及时明确表示我们不应该偏重封建迷信,但却并没有质疑我所说的话,更没有提出要再看一遍视频。
在场的人,都一副讳莫如深的表情,一时间气氛十分压抑。
虎哥见没人应声,便主动说道:“还真别说,那些邪门的巫师或者降头师什么的也不是没有。虽然我是唯物论者,但是不能否认这方面的存在。何况颜家的地位摆在那儿,树大招风,吴大山又是个没什么脑子的,为了攀上颜家,保不齐会想出什么邪门歪道的办法来。大家说是不是?”
“现在既然证明了颜家那小少爷是无罪的,那这事究竟该怎么算?”虎哥苦恼地说道,“要我说,此案疑点重重,一时半会儿真看不出什么来,只能后期跟进的时候再做考量。可这话跟颜家人肯定说不到一块儿啊!要不说‘请神容易送神难’呢?诶,老大,他们这尊大佛,我看只有您出马,方能……”
眼看着虎哥要把责任推给所长,所长不满地瞪了他一眼,打断道:“你这算盘打得倒好,一句颜朔无罪,对颜家是好交差了,可你跟人家女性受害者那边又怎么交代?难不成你要跟人家说,‘你是中了降头自己爬上别人床上的,怪不得旁人!’你让人家姑娘怎么想?”
所长之所以会这么生气,是因为楚萌萌实在是太可怜了。
几乎是平白被牵连进来的,而且因为伤势太重,心理上也很难以承受,所以直到现在都还在医院。
而事到如今,也只能希望她尽快恢复,将这件事情的阴影缩减到最小。否则一个妙龄少女遭遇了这样的事情,弄不好一辈子都会毁了。
“老大您这话说的我里外不是人了怎么?天地良心,我也十分同情楚萌萌的遭遇。”虎哥急忙说道,“我绝对没有这个意思,只不过是视频反映了这么个情况,于是我就这么一提议。您要是觉得不妥,那就让颜家那小少爷取保候审得了,咱们继续查,谁都不得罪还不行吗?”
所长也是犯愁,拧着眉在首位沉吟片刻,最终一拍桌子,照着虎哥的提议敲定了最终方案。于是我们便各自跑动了起来,最后,虎哥以“案情扑朔迷离,不能因为一个视频就定案。”为由,要求颜朔先办理取保后审,以保证能够随时听审。
严律师自然明白这已经是最佳方案,也没有提出异议或者继续耽搁,便很快就将取保候审的申请做好了。
不过,因为此案还要继续调查,所以队长提出要确保警方能够随时知道颜朔的位置,最好是派几个便衣随时跟着。
但是这个要求得到严律师的强烈反对,说颜朔此时必须去上课,因为如果他不去,就是给舆论胡扯一气的机会,会对他的声誉造成极大的损害,所以希望警方能为孩子的前途着想,将取保候审的范围放宽一些。
两方各有各的难处跟坚持,胶着了一会儿,虎哥灵机一动,忽而说道:“不然,咱们就玩一招《逃学威龙》,找个面嫩的警-察,混到颜朔所在的十二附中去,就说是转学生,然后一面借此保护颜朔的安全,一面暗中调查此事,您觉得呢?”
严律师听了,沉吟了片刻,显然是觉得这法子可行,并说:“能倒是能,当初要不是颜朔不愿意,颜先生也想过用这法子安排个保镖进去,与你的想法也是不谋而合。可是……”
“可是纵观你们派出所,你觉得哪个像是十八九岁的高中生啊?”
严律师说着,忽然话音一顿,只是盯着我的脸仔细地看我正愁没有机会接近颜朔呢,见他如此,连忙就顺杆爬地毛遂自荐了一把。
虎哥一见事情有门儿,也在一旁帮腔道:“我一开始就想推荐小唐去的,她今年刚毕业,也没比颜朔大几岁,就让她去。这样一来,既能满足警方的要求,也能让颜朔不受舆论的威胁,简直完美!”
严律师也不是横行霸道的人,见虎哥已经这么说了,便点头答应了下来。之后又跟我要了电话,让我等他通知,说给我办了转学手续之后就让我入学。之后就带着颜朔告辞了。
他们走后,虎哥把我拉到一边单独开会,问我当时为什么会主动提出要看那个视频。我朝他撒了个谎,说我不信这些。
虎哥听了,就担忧地说道:“虽说这事看来的确是有点扯,可是就像当初那个蓝可儿的视频一样,明明知道不该封建迷信,但在让人能够接受的科学解释没出现之前,即便他荒谬,也确确实实就是所谓的真相。”
“福尔摩斯不是也说过吗?
——排除一切不可能的,剩下的即便再不可能,也是真相!”
“这两天让博文他们跟着你吧,看过视频的人都要死,你这义无反顾的,我不太放心。”虎哥说,“我知道你是个认真的人,有自己的坚持。但是有时候,适当的妥协却足以令你幸免于难,我不是让你随波逐流,但做人不能够太多棱角,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我自然明白虎哥的良苦用心,要是之前,我可能跟他争辩。无论从我的原则或是我的理想等等方面都说明了,我不能妥协,我不能低头。可现在不会了。
因为我知道,他说的是对的。太多棱角,只会四处碰壁,除了被撞的遍体鳞伤,一点好处都没有。尤其当我在宋陵南面前的时候,一切的坚持都几乎是自取其辱!
只有亲手将这些锋芒磨平了,适应了,才能无往不利。
妈癌晚期的虎哥见我闷声不说话,又是找我谈心又是跟我聊天,一直扯到下班都没有缓解对我的担心。一个劲儿地问我是不是不想去学校才那么闷闷不乐的。我说没有,他还不信,还说要不换个人去,我都要给他跪了。
不过,即便虎哥没有找我聊天,我也着实不想回去,因为我不敢想象因为之前的争吵,宋陵南会用什么样的态度对我。
尤其他还让我脱了衣服在床上等他……
他到底想要做什么?难道,我真的要没骨气到这种地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