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如玉,这句话应该用来形容这个剑鬼。
他是我所见过的所有人中,涵养最好,心境最平和的剑客。
老道士摇了摇头:“你是一个君子,多过像一个剑客。”
剑鬼笑道:“君子亦可以是剑客,这二者并不相悖。”
黑牙吐出一个红枣核,打着饱嗝笑道:“行了道士,别演了,人家不躲,一是你没准备杀人,二是就算你想杀人,人家有把握能躲得过。
心里没点数么,还装个啥。”
老道士气急,吹胡子的瞪眼的朝着黑牙啐了一口,骂道:“竖子不可与之谋。”
剑鬼饶有兴致的看着两个老货在一旁扭打起来,似乎有些羡慕。
“没想到几位感情如此深厚。”
断阴阳娇笑一声:“剑鬼大哥见笑了,这两个二货就这德行,你别理他们。
这个是你上次央我做的莲子糕,莲子心剔除的很干净,不苦,只是纯莲子做的,口味可能会差一些。”
剑鬼慌忙双手接过,再次行了一礼:“有劳姑娘费心,无碍的,这东西,她,怕是会喜欢的。”
断阴阳明显是知道一些什么事情,叹了一口气,在他肩膀上拍了拍:“别太担心,一切终看天意。走吧,该开饭了。”
剑鬼欠着身子退后了两步,这才把腰直了起来,脸上依旧带着笑,但是这笑容背后,却隐藏着一丝苦涩。
我心里一动,看来这个家伙,有故事啊,回头问问断阴阳。
说实话,这家伙身上有一种气质,第一眼就让人把他当作朋友,很神奇的能力。
我跟着一起,推着小车,走到了村落的中央广场上。
不知道是为什么,这些村子的建造,完全是我们的大院为重心,在外面围了一圈,房子的分布是一个圆。
所以中央广场就在我们大院旁边。
如今广场上支着十口大锅,底下柴火熊熊燃烧着,不时传来噼里啪啦的炸响声。
我们带回来的几个孩子,此时正端端正正的坐在一口大锅前,端着干净的陶碗,死死的盯着翻滚沸腾的汤汁。
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肉香味,让我都有些食指大动。
门口大锅之前,都站着三个五大三粗的强壮妇人,这些妇人体型很大,有点像隔壁家的那些相扑女战士,但这些人要瘦一些,浑身上下充斥着爆炸的力量。
而且她们长的可能不出众,但是头上的发髻却梳的一丝不苟,一缕乱发都没有。
他们身上的围裙,干净的令人发指,看上去有些吓人的壮妇,脸上却全是谦和的笑意,让人看了很舒服。
“大哥哥,大哥哥,你们来啦!”
丫丫离多远就看到了我们,只是让我意外的是,她的弟弟竟然不在她身边。
我笑着弯腰把她抱了起来:“怎么样,小家伙,大家伙对这儿喜欢吗?”
丫丫两条腿无意识的摆动着,看得出来,她很兴奋。
“喜欢,爷爷之前给我们吃了糖果,还有好吃的巧克力。但是他不让我们多吃,说是等下要给我们吃肉。
你看,那大锅里头,全是肉,丫丫能吃下一头牛。”
丫丫张大嘴,表情很夸张。
我哈哈一笑,在她脑袋上揉了揉:“是是是,丫丫好厉害。对了丫丫,你弟弟呢?”
丫丫四下看了看,然后指着一个房子说道:“弟弟在那里吃奶奶,有个好大的阿姨,喂养了好几个小孩呢,好厉害的。”
看得出来,这丫头对那个好厉害的阿姨很崇拜。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壮妇拿起一个铜锣,用力的敲了几下,锣声传了很远。
不多时,从周围房间内走出不少人,这些人打扮不一,但身上都蕴藏着强大的气。
这些人明显有着非常良好的纪律性,任何人都没有发出半点声音,所有人在一旁的长案上领了碗筷,然后排队到几口大锅前,那些壮妇就开始从大锅里往外盛汤。
锅里面的是牛肉,还有一种我看不出来是什么的肉,每个人两块肉,一碗汤,三个壮妇轮流,速度极快,却没有发生撞车的事件。
领了汤肉的人,再去断阴阳那边领馒头糟糕,全程除了那些小家伙咋咋呼呼的声音,其他人都沉默的厉害。
“大哥哥,开饭了,我带你去吃肉。”
丫丫挣扎着,从我怀里跳了下去,然后拉着我的手,朝小朋友那一锅走去。
断阴阳他们正忙着发吃食,也没功夫理会我,而四下看了看,竟没看到那个剑鬼。
这时太宰端着一个比脸还大的陶碗,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钻了出来,也走到小朋友这一锅面前,把大碗递了过去。
“爷爷好。”
“爷爷吃饭了……”
一群孩子,争着跟太宰打招呼,太宰两只眼睛眯成了线,脸上乐开了花。
“好孩子好孩子,慢点吃,东西多着呢,哎哎哎,别烫着。
你杵这儿看着干什么?碗在那边,要吃让他们盛饭,这里头可是有鹿肉,好东西,别的地方,吃不到。”
我恍然,原来那种我没见过的肉是鹿肉,怪不得这香味这么浓郁独特。
太宰看了我一眼,端着大陶碗到一边空地,一屁股坐在地上,捞起一块肉啃了一口,一脸的满足。
我也不客气,也去找了一个大碗,走到那壮妇跟前,那壮妇看了一眼太宰,太宰点了点头,那壮妇立刻笑着给我添了一碗。
“谢谢。”
我道了声谢,没想到却把那壮妇吓得连连摆手,我这才发现,她们的嘴里,舌头都是半截的。
我心里顿时一怔,然后泛起一丝同情来。
太宰叫道:“行了,不用谢她们,她们承受不起。你看这些人吃饭有几个道谢的?过来坐下,咱们聊聊。”
我心里有些不舒服,端着大碗,走到他旁边坐下。
“怎么?心里不舒服,觉得她们很可怜?”
我斜眼看了一眼这老头,只见他面色如常,似乎并没有任何的同情。
“她们的舌头是你割的?”
老头不紧不慢的吃掉一块碎肉,吞了下去,才乜了我一眼:“我在你心里,就这么残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