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人」,虽然没有释放一丝一毫的气势,就和普通人一样,甚至是无人注意的路边野餐一样,可偏偏就是这样一个人,却让我感觉到比之轩辕劫更加沉重的压力。
灵魂本能的颤栗着,似乎是遇到了天敌,在他面前,任何人都要低下头,并臣服于他。
我强压下那来自灵魂的颤栗,不露分毫,神态自若,侃侃而谈。
“你记得我,但我不记得你,我的记忆是零散的,残缺太多,你与过去的我之间,应该不是很愉快。”
听完我的话,他似乎有些恍然大悟。
“难怪如此,自我封印还未解除,不记得我也是正常。正如你所言,我们之间,有着不可化解的仇怨。所以,在你解除封印之前,我要杀了你。”
话锋一转,我感到了如海一般波涛汹涌的杀气,刺的我全身毛孔都在喊疼。
他只要动动念头,便能将我抹杀。
这种力量,应该是念力吧,但凡人应该达不到这个境界。
我咬牙忍住快要压制不住的颤栗,尽可能面色如常的说道:“你不会——”
他双手背负,语气森然,“现在的你,我不需要动手便能杀了几百回,我们之间更有着不可化解的仇怨,不是你死就是我死!”
我淡然笑之,摆出一副云淡风轻样,“不错,你可以很轻松就杀了我,可是你不会。”
“何以见得?”
他蓦然到了我近前,我不由得吓了一跳,连忙闭眼掩饰惊讶,复又睁开,“要听废话吗?”
他盯着我,我也盯着他,毫不避让。
“一点没变,说话还是这般让人生气。”
他似乎笑了,是的,我感觉他笑了。
“二十年前的你,比现在更讨人厌。看来,看来是自我封印的功劳,磨掉了你那讨人厌的性子。”
“自我封印,二十年前,发生了什么?”
这怎么所有问题,都集中在了我丢失的那些年的记忆里?
“你没想起来一些事,我是不会说的,毕竟我答应过你,未封印之前的你。”
“自我封印?我为何要封印自己的记忆?”
“数千年来,无数人想要逆天,但都失败了,而你,明明有这个能力,偏要为了那无谓的事物放弃了所有,甘愿沦为蝼蚁!你简直是不可理——算了!说多了生气!现在的你还没想起来,是因为你觉醒之后,自己又把封印加固了一遍又一遍。
这世上除了你自己,没人能解开。
你为了那无聊事物甘愿放弃一切,现如今的你,经历了这么多,应该明白什么叫失望透顶了吧,等你解开封印,你若还执迷不悟,我便杀了你!”
他瞬移般出现在我面前,双手紧紧的抓住我的衣领,将我整个人提了起来,我看不清他的样貌,却好像看见了一双充满悲愤交加的眼睛,是那般的深沉。
随后不等我开口,他便松手将我推开,隐隐约约的,似乎看到了一丝泪光,不知为何,心生无奈,不自觉的露出苦笑。
他,应该和我的前身感情很好吧,虽然有不可开交的恩怨,但他却仍想着让我的前身放弃原来的想法,或许,这就是他们发生恩怨的根由。
我的前身,似乎强大的过分,居然能够逆天,而且听他的语气,似乎逆天是他们一辈子的追求。
却不知为了什么原因,放弃了这种逆天的力量,选择了轮回转世,在我孩童时曾觉醒过,但又连带着那几年的记忆一起自我封印了。
想着想着,我忽然有些害怕找回丢失的记忆,并觉醒前身的意识,他拥有着逆天的力量,就算是投胎不知几次,却还能觉醒意识。
那么找回记忆后的我,还会是现在的我吗?
大概,会是拥有现在记忆的前身,我的意识会伴随着他的觉醒或消失,或吞噬,二者不能共存。
我的内心,有些动摇了。
他没有消失,只是自我封印起来,应该是等待着合适的时机到来,然后觉醒,接管我的一切,完成他的使命。
我的存在,究竟是为了什么?是为了他能够达到目的而存在的吗?那我做的这一切努力其实只是为了解开他的封印吗?
我到底该何去何从?
原来的我,只是为了知晓真相,揭开身世,为身边人谋安乐,拼尽全力,几经殊死搏斗,徘徊在生死边缘,做了常人所无法忍受的努力,然而这一切,其实都是已经安排好的,甚至是几千年前就已经安排好的。
我的人生,我的命运,完全在别人的掌控之中,我以为我脱离了控制,殊不知,我只是爬出了一个坑,爬进了另一个大一点坑里,永无止境,永远都在坑里。
他之后说了什么,我没太听进去,只知道他说了以后还会再来,下一次,大概就是前身觉醒的时候吧。
他说完就消失,如不曾出现过一般,无声无息的消失,只留下满目疮痍的街道和那一摊摊的积水,证明这里之前发生过什么。
我怅然若失的离开空无一人的街道,漫无目的的游走在异国他乡的街道上,心中一片茫然,脑袋里仿佛装的是一团浆糊,所有问题都越想越乱,头痛的几乎要炸开,一股烦躁暴怒,想要破坏一切的情绪悄然在心里滋生,很快就占据了我的大脑,并抹除了所有的理智。
在那之后,我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我能感觉到身体在动,但我不知道我的身体都干了些什么,我的意识似乎被禁锢在了一个无知无觉无声的空间中,里面的出不去,外面的进不来。
烦躁的思绪充斥在我的意识之中,让我无法平静下来,犹如海啸一般,吞没残存的理智。
我知道,我是在逃避现实。
可我不逃避又能如何,我什么也做不到,总有一天,他会觉醒,而我就会消失,我所做的努力,都没有了意义,我活着又有什么意义?
“放弃会让你感到轻松,坚持会让你感到痛苦,人之所以为人,便是因为人懂得创造有利于己的条件,战胜困难,战胜危险,成为世界的主人。”
一道男人的声音从我身前响起。
我不禁抬头看去,赫然是和我一模一样的人,也就是当初所见过的,大致是前身残存在外的意识。
“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可它若是万丈瀑布呢?还未接近便已经船覆人亡!”
我苦涩笑道,有些事,努力是没用的,结局早已注定,除非我能拥有比他更强的力量。
但是当今世上,最强的大致也就是轩辕劫那般人物,而我的前身,可逆天,也就是说,比这世界之主还要厉害,而我就算努力一辈子,怕是能赶上轩辕劫就很不错了。
逆天,这辈子都不可能办到。
他恨铁不成钢般失望透彻怒声道:“你以为你的前世,放弃了逆天之力,就是为了几千年后觉醒然后夺舍你的身体吗?如果是这样,那么你真的是太低估了你的前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