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了医院重症监护室,我看到了病床上躺着的像是七老八十的老头模样的富商,两鬓花白,在病房外是一名看起来颇有气质的四十来岁的贵妇人,一身青花旗袍,挽着端庄发髻,面容憔悴,哭哭啼啼。
她一见到郭吴建来,立刻迈着小碎步走过来,略高的带有点青花的白色中跟凉鞋在光滑的地面上踢踏作响,冲着郭吴建就是劈头盖脸一通骂,郭吴建只能在一旁尴尬赔笑,不断道歉。
我怀疑这要不是在医院,或许她会动起手来,好在她的良好素养让她收住了动手的冲动,一点好脸色也没给郭吴建。
不知道是不是城池失火殃及池鱼,她同样没给我好脸色看,甚至十分怀疑,不论郭吴建如何和她说我以前的捉鬼经历也没用。
通常这个时候,最常用的方法就是惜字如金,装高深,让人吃不准,这样反而会让对方觉得你这个人应该会有点真本事,不会过于看轻你,不过见仁见智,不一定每个人都吃这套。
我运气还可以,这贵妇人虽然怀疑我的能力,但是没了先前那般有些看不起我的意思,缓缓朝我走来,有些居高临下的问我,“你可有把握治好我家先生的病?”
“一半。”我回了她两句,治得好治不好各一半,可落在她耳朵里,就是另外一种意思了,这就是语言的技巧。
话不能说太满,哪怕是百分百的把握也是一样,因为总会有出人预料的事发生,说的太满,出了事不好负责,所以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最好还是用一些保守的语句。
“你若能治好我先生的病,你就是我们刘家的恩人,条件你尽管开,前提是你能治好我先生的病。”贵妇人说的大方,可我却听出了一丝威胁。
我随意摆摆手,我只是来帮郭吴建收拾烂摊子来的,至于条件,由他去说,我只管把玉枕内的脏东西弄走就行了。
一个七老八十的老头和一个四十来岁的贵妇人,很难不让人联想到老牛吃嫩草或是小三上位的戏码,不过这都和我无关,哪怕他们是近亲结婚都和我一毛钱关系都没有,我的任务是捉鬼驱邪,不是八卦杂谈。
“我可以进去吗?”我看着病床上的富商,头也不回的问贵妇人。
贵妇人二话没说,叫来医护人员,和她说了几句之后,我便可以进入探视,她则和郭吴建留在外面。
我进去之后,先是上下打量了一番,随后才伸手触碰昏迷不醒的富商,主要检查的地方就是眼鼻喉,一般被脏东西缠住了,都会表现在这几个地方,从而判断问题是否严重。
富商双眼瞳孔放大,空洞涣散,对光线没有任何反应,鼻子因为插着鼻氧管,倒是不需要用手探鼻息,只要看管子内的热气变化就可以了。
呼吸过于微弱,鼻氧管内没有形成水雾。
喉咙旁边是颈动脉,手按上去,明显感觉有些无力,血液循环速度缓慢,血液和氧气供应不上,导致昏迷不醒。
轻轻挪动他的头转向一侧,脖子后面有个不起眼的像黑痣一样的小黑点,阴冷的鬼气就是从这里冒出来的,只不过很淡。
这是一个标记,不论这富商到了哪里,那脏东西都能找到他,不出意外,今晚这脏东西就会来要了他的命。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修习先天一炁功的关系,我隐约感觉到富商体内拥有和我一样的炁,只是他的十分稀薄,就像是雨后积水一样,即将全部蒸发。
以往我只知道被脏东西缠身很伤身体,现在我才明白,损耗的是元炁。
古人常说的元炁大伤,估计是指这个,。
没有长期的调养是无法恢复的,也说明了为什么有些人明明已经把脏东西赶走了,仍旧虚弱,卧病在床,甚至死亡,就是因为他们损耗的元炁没有补回来。
这东西看不见摸不着,基本上没人会知道自己元炁的损耗,只是休养一段时间后,人看起来好像没事了,其实损耗的元炁依旧没有补回来,无形的缩短了寿命。
我将一张符贴在他的背上,人会鬼打眼或是鬼打墙,鬼也一样会,而我所做的,就是用来迷惑那脏东西,暂时保住富商不会有事。
结合目前得到的全部消息来看,这鬼最少也是厉鬼级别的,郭吴建虽然说了这鬼来自一个明朝亲王的墓里,说明最少也有四百年道行,而且还不知道具体的,绝对不好对付。
一百来年的我还可以,四百年的,很难说,不过我有个疑问,厉鬼通常死后的执念是杀死当初害死他,使他变成厉鬼的那个人开始下手,之后才会滥杀无辜。
而这富商,是从别人那里买来的玉枕,按理说不至于会出现这种情况,顶多就是被鬼气入体,重病一场,不会被这鬼要了命才对。
有点古怪,总不能刚刚好这富商和那害死厉鬼的人有什么关系吧。
这个问题,恐怕只有等见到玉枕里的厉鬼之后才能弄明白。
走出重症监护室,郭吴建紧忙走过来,焦急开口,“怎样?有没有事,能不能救?”
贵妇人虽然没有说话,但是脸上明显露出担忧之色。
“刘先生暂时没事,只要把脏东西驱除就能恢复了。”我安慰郭吴建一句后看向贵妇人,缓缓说道:“我想去一趟刘先生家里看看,你不介意吧?”
贵妇人微蹙峨眉,随后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小张,把车开到医院大门来。”
不得不说,有钱人家的办事效率就是高,我和贵妇人才刚走出医院,大门口就已经有辆黑色轿车等候在那,随后一名身穿黑色西装的年轻男子从驾驶室下来为贵妇人开门。
郭吴建留在医院,若是出了什么事,他可以第一时间通知我,毕竟刘先生出了什么事的话,他也要吃不了兜着走。
我和贵妇人对面而坐,相顾无言,气氛略有些尴尬,忽然之间,我感觉有人在偷窥我,可等我转头看去,却又什么都没有,隐约感觉是从医院里传来的。
比起先前和小乖一起逛街时的感觉更加强烈,如芒在背一般,估计就是陈海仇所说的那个组织里的人,或许先前就一直在监视我,只是我自己不知道而已。
想到自己这些年所作所为都在别人的监控之下,不断设定关卡测试,而我却茫然不知,光是想想就觉得可怕。
我暗暗攥紧拳头,我发誓,一定会将这个神秘组织连根拔起,斩草除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