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姐,师姐,师姐——
她还记得沈轻微刚学会说话,叫的不是师父,也不是师叔,而是师姐,她小小的人还被抱在怀里,用糯糯的声音喊:“师姐。”
这一声,就是一辈子。
银筝垂眸,眼底噙淡淡温和笑意,她走到沈轻微门口,推开,里面是她离开前点燃的香薰,有助于睡眠,沈轻微这两日休息不够,在yīn池浸泡一天一夜,身体肯定极度虚弱,再不好好休息,都没jīng神了。
她走进去,沈轻微躺在chuáng上,闭目休息,看起来已经熟睡了。
银筝唤:“轻微?”
chuáng上的人没动,也没反应。
银筝走过去,替她盖上薄被,一如从前,沈轻微也习惯性蹭了蹭银筝的手腕,乖巧的像一只猫,银筝心尖微动,忍不住替沈轻微将秀发拨开。
长发柔顺细腻,手抚摸,如上好的绸缎,银筝将她秀发打理好才斜斜靠她chuáng边坐下,后背抵着chuáng头,垂眸看,睡着的沈轻微瞧不出半分调皮的样子,乖巧又喜人,真是会骗人的一张脸。
银筝没忍住,掐了沈轻微的脸颊,沈轻微睡梦中发出模糊不清的声音,脸下意识往银筝腿边蹭,银筝将她头放自己大腿上,任沈轻微抱着自己的腰。
“师姐。”也不知是有意,还是在做梦,沈轻微忽然唤一声,银筝顿住,定睛看,沈轻微还是双目紧闭,没清醒。
她摸了摸刚刚掐的那块肌肤,细腻又柔软。
房门外,一道身影看向里面,玉嵘静静站很久,轻摇头,帮她们合上门后离开。
书房的灯还亮着,放桌上的那本书被夜风刮动,翻了两页,玉嵘走过去坐下,看向窗外,月光皎洁,只是黑云将至。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啊。
沈轻微做了个很奇怪的梦,梦里她坐在yīn阳门的树下,正在写符,耳侧听到树上的鸟儿叽叽喳喳,她仰头看好几眼,阳光从树梢缝隙照在她眼睛里,很刺眼,她眯了眯眼。
身边师父和师叔正在下棋,师父说:“轻微,去给师父泡壶茶。”
她扔下写了一半的符纸,跑过去给师父泡茶,在倒水时耳边似乎有个声音:“轻微,不要偷懒,记住了,茶要过两遍水,师父嘴挑,肯定能喝出来。”
“做任何事,都不得马虎。”
她转头,身边什么人都没有。
“奇怪。”她嘀咕,却还是听话的把茶过两遍水,师父说:“今天我们轻微没偷懒啊。”
师叔也在旁边笑:“难得没偷懒,给师叔也泡一壶吧?”
她哼哼唧唧去给师叔泡茶。
回来时两人棋局正酣,师父和师叔每走一步棋都小心又谨慎,耳边忽然又传来声音,说:“又是这种棋局,轻微,你觉得师父会赢,还是师叔会赢?”
“师父吧,师父更厉害。”
“那我就猜,师叔会赢,输了抄一本经书如何?”
“好啊!”
好啊?抄写一本经书?谁啊?她在和谁下赌?
她转头,不解的看向四周,似乎一直有人在和她说话,又好像是记忆深处的声音,可她看不到,师叔见她左右看好笑:“看什么呢?”
她看向师叔,茫然摇头:“没什么。”
是她的错觉吗?好奇怪的错觉。
她继续坐在桌子前,开始写符纸,依旧是日复一日的枯燥时间,她的符纸也在师父和师叔棋局分出胜负那刻结束。
“今晚谁做饭?”
师父和师叔互相看着,继而看向她,她下意识的反应,她会做饭吗?
师父说:“轻微做饭吧。”
她摇头:“可是我做饭不好吃。”
“没关系的轻微。”师叔说:“你做的饭我们都吃惯了,今晚就你吧。”
她努努嘴,很想反驳,说她才没有经常做饭,可话到嘴边,她又顿住了,yīn阳门只有她和师父,师叔,师叔和师父很少下厨,如果不是她经常做饭。
那还有谁?
总觉得有什么,是被她遗忘了。
她突然头疼,进厨房后看着三副碗筷,叹口气,认命做饭,饭还没好师叔就提着一罐酒进来了,师叔给她也倒了一杯,说:“轻微,赶明儿去一趟外面,城里有个怨鬼,你去超度了。”
“我才回来。”她不满:“又让我出去。”
“能者多劳。”师叔拍拍她肩膀:“再说了,我和你师父这么大岁数了,你忍心看我们东奔西走吗?”
她不高兴的反驳:“那为什么就收我一个徒弟,多收两个不好吗?”
师叔笑起来,摇摇头:“轻微啊,不是每个人都有你这种命格的。”
他说完看向外面:“不过你说的对,也是时候给你占一卦,算个徒弟了。”
“免得你天天抱怨。”
她耸肩,师父走进来,开始吃饭,她端起杯子突然问:“师父,你真的只收我一个徒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