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至午夜过后,一轮毛月亮高悬在如墨般的夜空之上,阴幽的黄光洒下,将清河村笼罩在这昏黄的光中,夜风席过,席卷起地面的落叶和砂砾,发出簌簌的声响,偶尔几声犬吠传出,格外突兀,一人佝偻着背,蹑手蹑脚得紧贴着墙根行走,行至一院子门前时,他左右环顾,警惕兮兮,见得视线所及之处,无一人踪影,才轻舒了口气,然后他抬起手来,四指弯曲,叩响了院门,这惕惕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村长老头。
村长老头叩门声“三重二轻”,像是一种既定的暗号一样,叩门声落罢,村长老头贴耳于院门上,闻得院子内的脚步声,稍事过后,院子门打开,从院门中走出一青年来。
这青年先不去理会村长老头,目光越过他去,向着他身后看了看,见没有人跟来,这才招招手,对村长老头说:“进来吧!”
村长老头走进院内,反身将门栓横上,而后恭敬的行上一礼,“大人,那薛军拜到了康府的门下,只怕事有不妙啊!”
那青年负手背后,剑眉忽的一皱,面色沉重,沉吟了良久,才缓声开口道:“那就把他的朋友给扣下!”
“这……!”村长老头吞吐了一声,年迈的双眸中闪烁过惊恐之色,他隐隐能觉察出面前这青年口中的扣下中透露着一股浓烈的杀意,“这恐怕不妥吧!”
“有什么不妥?”青年反问一句,话声严厉,全然不容村长老头再去反驳。
村长老头忙不迭的摇着头,连声道:“大人所言既是!”村长老头顿了顿,怯生问道:“大人,这些人要扣留多久?”
“扣留到异人大会后!”青年手一挥,而后背过身去,不再去理睬村长老头。
村长老头又躬身行礼,全身不禁打着哆嗦,颤巍巍的退出了院子。
村长老头暗中为外来的异人推荐木府,好为木府大肆搜刮钱财提供便利,却从没做过这般类似强盗的事,心里忍不住生出惧怕。
青年一人留在院中,抬起头,目光愈发深邃,望向头顶之上的那一轮毛月亮。
木玉安在康府那里受挫后,便差人在康府外把守,暗中跟踪薛军等一行人,这青年便是跟着李胖子到了清河村。村长老头本在暗中为木府做事,将木府派来的人视为大人,他也不知省会中究竟发生了何事,只是见这人来的急匆,也知生出了祸事,将薛军一行人的情况简短的交代了下,可至于他们一行人从何处来,到何处去,村长老头一概不知。
村长老头挨家挨户敲着村里青年的院子门,将刚入梦的青年又再次叫喊了起来。村里的青年一个个高举着火把聚集在村口处,一副没有睡醒的样子,面面相觑,低声私语,议论着村长这么晚将大家都招呼起来是不是有什么事情。
村长老头面色凝重,他轻咳了两声,眼眸中的光彩肃重。这两声咳声使得聚集而来的青年们不敢再低声私语,齐齐将目光聚汇在村长老头的身上。
“我这么晚将大家召集到这里来,是让大家为清河村的安危存亡贡献一份力量!”
村长老头这么一说,引得青年顿时炸了锅,七嘴八舌的谈论了起来,这时一青年迈向前一步,坚定的说,只要是为了清河村,就算让他抛头颅、洒热血,他都在所不惜!
村长老头很是满意的点点头,将苍劲有力的手搭在了那青年的肩头,而后招呼着其余的青年,都要向他身前的这位青年学习,学习他这种大无畏的精神!
青年就是青年,满腔热血,头脑简单,经得村长老头这样一呼吁,纷纷将手中的火把又高高的举起了些,一同响应:誓同清河村共存亡!
村长老头将双手向下压了压:你们年级才这么小,就有如此觉悟,我这做长辈的真是为替你们的爹娘高兴!村长老头见得眼前这般的景象,心中更是难以抑住狂喜,哪里有清河村的安危存亡的事情,这么说不过是一个噱头,他总不能说是为木府办事,要是这样说,就会让村里的人都知道他拿木府的好处。
这时,站在村长老头面前的青年接过村长老头的话,问他有什么吩咐?
村长老头沉下声来,面容凝重,不将心中的情绪在面容上表露分毫,他沉声说,他要村里的青年们把李胖子和柳絮然等人囚禁,不准他们离开清河村半步!
村里的青年面面相觑,皆是一脸疑惑。李胖子和柳絮然等人是薛军的朋友,而薛军将异人消灭掉的英雄事迹在村里人尽皆知,这帮青年心中更是对薛军充满了无限的敬仰,而现在村长老头下了这样的命令,不禁让他们生起了猜疑。
村长老头双目微阖,目光扫视过面前的这一众青年的脸上的神情,而后他负手背后,来回踱起步子来,连连摆头叹气,却不急着去解释。
一众青年见得村长老头这副哀叹的样子,相互又相视一眼,最终青年们将目光聚集在了最初带头喊出“抛头颅、洒热血”的那位先驱青年身上。
那青年吞咽了下口水,张阖了下嘴,然后才缓声问,村长!是不是有不能对我们说的事?
村长老头停住脚,又是长叹了一声,他抬起手来,将手停滞在肩头处,略作挥摆:倒也没什么不能说!不过是说出来,怕你们害怕罢了!
那青年的眸子里显出惧色,身子不住的打了个寒颤,他的手攥了攥拳,他左右摆过头去,看了一眼站在两侧的其余人,神色同他相似,他将目光收回,眸中的惧色缓释,言语坚毅,透露着一股视死如归的勇士精神:村长!我们不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