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到了下午四点。季一天又命令扩大范围再次地毡似的搜索,結果仍然没有半点发现。大家都感到十分蹊跷。
张文英说:“我们亲眼看见他们从碉楼顶上消失的,真是见了鬼了!难道他们是上天了还是入地了不成?”
这句话提醒了那行。他思忖一下,即派人把那个村主任找了来。
那行把村主任叫到一边,小声问:“主任,这碉楼里有通外界的暗道吗?”
村主任说:“没听说有暗道呀!要不我问一下守碉楼的人。”说着,他就打电话问那个守门的人。那个守门的人回答,“不知道呀,也没听人说过。”
张文英问钟有全道:“唉钟队,你的老家不是离这里很近吗,你听说过这碉楼里有地道吗?”
“压根就没听人说过!”钟有全说。
“你们村寨里最老的人有几个?”那行又问村主任道。
村主任想了一下说:“有三个。一个八十八岁,一个九十岁,还有个九十六岁,但这个老人瘫痪在床,连话都说不清楚了。”
由于是少数民族居住区,又在碉楼出了这档子事,再加犯罪嫌疑人又没抓着而且还不见了。这个消息一旦让村民们知道了,不知被惊吓到何种程度?因此,那队请示季局,决定由他和徐敏二人穿便服随村主任进村找那三个老人暗访。
一个小时后,那行和徐敏回来了。那行向季一天汇报说:“三个老人,有一个说不知道,有一个说不清楚。只有那个九十六岁的老人吱吱唔唔,含糊不清地说,他小的时候好像听他的父亲说过,碉楼里有一条通往寨子的暗道。但他没去看过。”
“好呀,那我们就到寨子里去找。”张文英说。
徐敏说:“可村主任说,那个寨子是少数民族的老居住区。随着时代的变迁,再加零八年的汶川大地震,老寨子的房屋地貌早己不复存在了。”
钟有全说:“再说了,就凭他一个人说碉楼里有暗道就去找,怎么找啊?现在已经是下午五点过了,要找到什么时候?”
“钟队,按你的意思是不找了?”张文英不高兴地问。
钟有全说:“我说不找了吗?我的意思是说今天太晚了。你们想呀,今天又是大年三十,村民们晚上要吃团年饭,完后又要看央视的春节联欢晚会,我们这么多警察大张旗鼓地进寨子去找什么虚无缥缈的暗道,而且我们还是全副武装的警察,这样不弄得鸡飞狗跳才怪!再说了,他们可是少数民族哦,承受得了我们这么折腾吗?”
“有全同志说得有理。”季一天说,“我们不能干扰少数民族吃团年饭,更不能打扰他们看央视的联欢晚会。但犯罪嫌疑人也得抓。欲话说,过了这个村就没有了那个店。罪犯在哪里消失,我们就在哪里把他找出来绳之以法,绝不能再让他们逍遥法外,但要讲究策略。那行同志,你说该怎么找?”
那行斩钉截铁地说:“水有源,树有根,就从碉楼里找起!我就不信了,他会上天入地?”
“我赞成那行同志的意见,这个机会不能放弃。”黄玉姝说。
“我举双手赞成。”张文英说,“如果我们放弃搜捕,就等于放虎归山,不说陈茶珍伯母有生命危险,说不定还有很多的人像周宝兴那样死在他们的枪口下。再说了,到今晚十二点,那队立军令状的时间就到了。到那个时候,我们还没抓住罪犯,人民公安如何取信于民?我们刑警的脸面又往哪里撂?”
这时,季一天的手机响了。季局打开手机一看,是周明亮总指挥来的。
“喂,啊明亮同志呀!是,我是季一天。好,好,我们立马就走。嗯,大约四十来分钟吧!好,半个小时內赶到。”
接完电话,季一天把那行拽到一边,小声对他说:“凶手突然架着你母亲消失,而且几小时寻找无果,明亮同志向上级反映后认为其中必有蹊跷。为了今晚必须抓住凶手,明亮同志叫我和玉姝同志立即回指挥中心开会。我俩走后,这里全权由你指挥。能找尽找,能查尽查,找不倒也不要撤警收队,随时听指挥中心调遗指挥。当然,由于这里是少数民族地区,今天又是大年三十,特殊的地点,特殊的时间,你必须采取特殊的寻找和抓捕方案。一个原则,在不过份惊动村民群众过年的情况下,隐丶准地活捉凶犯而且还要保证人质和当地村民的安全!有困难吗?”
那行果断地说:“没有!即使有我们也能克服!”他思忖一下,又说,“季局,我有个建议可否向你说?”
“你说。”季一天说。
那行没有说出声来,而是只在季局的耳边小声细语。季一天听后,思忖一下觉得有理,便点了点头。
接着,季一天也不讲理由,只留下侦查组成员和几个武警战士以及必须的救护车,几乎把在场的大部份武警和特警连人带车都辙走了。就连邻县和阿埧来驰援的警车和警察也迅速收队回营。短短不到十分钟,碉楼和碉楼周围全部恢复了平靜。碉楼周围看不到一个穿警服的警察。这个时间正是下午五点过,天色渐晚。
带着惊怵丶恐惧丶揪心的站在很远观看警察执行公务的少数民族村民,看见警车忽然载着警察纷纷离去,以为碉楼里的坏人已经被警察抓住带走了。于是便放心大胆地,有说有笑地,三三俩俩的邀约着回家去准备年夜饭去了。
当然,他们不知道,碉楼里还有那行等十多名警察没走。
这时,在碉楼的一楼地板上,侦查员们和留下的几名武警正聚精会神地听那行传达季一天局长的指示精神并作出他的布暑。
完后,大家按照那行的分工,由两名武警化装成当地村民在碉楼坿近巡视,要求既不惊扰群众又要仔细观察,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同时再由二名武警上碉楼楼顶,用望远镜观察碉楼四周和山寨及山寨周围有无异常的动靜,尤其是人员的出没。同时仍由那行、钟有全、周兴宇丶苏华丶徐敏、张文英等对碉楼从上到下进行仔细搜查,主要寻找暗道道口。他们不信,没有暗道,丛重等人会在封闭的碉楼里不异而飞。
今天是大年三十,原计划如果抓捕任务完成得顺利,那行是准备要大家回去和家人一起吃团年饭,看联欢睌会的。可是现在,由于抓捕任务没完成,眼看这个计划就彻底泡汤了。
于是在分头行动时,那行对大家动情地说:“同志们,我那行无能,都是我的错。眼看抓到手的罪犯却因我的疏忽被逃跑了,害得大家不能回家与家人团年。真苦了各位了,在这里,我真诚地向大家表示歉意!”
“咋能这么说呢,那队沒有错!”
“不能怪那队疏忽,只怪罪犯太狡猾了!”
“是呀,要说苦,那队比我们还苦,他的母亲至今还生死未卜!”
“家人团年不是大亊,抓住罪犯,解救人质才是我们警察当务之急!”
“对!那队,我们行动吧!”
大家七嘴八舌地说。
那行激动得差点落泪,他旋即手一挥,有力地说:“好,行动!”
那行话音刚落,大家便分头行动起来。
……
为了尽快赶回市局去参加会议,季一天把开车的速度提升到每小时一百公里。因此,警车在黄昏降临的路上像箭一样飞驰。
黄玉姝坐在副驾位罝上提心吊胆地说:“老同学,不要急嘛.慢一点开好不好?幸亏路上车少人少,要不然像你这么开车,非出事不可!”
车子来到一个转弯路口,季一天答非所问地说:“一个小时太长,只争分秒。”
说着,他猛打方向盘,警车来了一个快速的急转弯。
“啊!”黃玉姝的身子晃来坐不稳了,于是发出一声惊叫。
“机关坐得太久,该下来锻炼锻炼了。”季一天有所指地笑着说。
惊魂未定的黄玉姝白了季一天一眼。
季一天用半个小时的时间走完了一个多小时的车程。下车后,他和黄玉姝一起走进了红阳市公安局利剑行动指挥中心的指挥室。
这个时候的时间是下午六点十分。也就是说再过半个多小时,中国几乎所有人都应该回家吃年夜饭了。那时,一家人欢聚一堂,品尝一年一次的美味佳侑,各舒胸怀,相互祝愿。完后,又一起欣赏央视春节联欢晚会。想想那是一种多么幸福美好的享受啊!
可是,此刻的季一天和黄玉姝,由于重任在肩,这种享受想都不能去想。
已经等在会议室的周明亮见季一天和黄玉姝赶到了,立即去给他们二位沏了杯热茶递到他们面前,关切地说:“冷吧?喝口热茶暖暖身子。这可是正宗的龙井啊!”
季一天玩笑似地说:“明亮同志,这茶是你家里的吧?平时在办公室没见你喝过呀!是不是因为今天是大年三十,以好茶代好酒酬劳呀?”
周明亮一笑说:“这哪是我的茶哦!这是再莉同志专门从家里带来让你们喝的。
“黄书记来了?”季一天惊讶地问。
周明亮说:“来了,现在上厕所去了。坐吧,听我说。”
三人坐下,周明亮说:“我把你们抓捕现场出现的情况向再莉书记汇报后,她十分重视,立即指示召开这个会议。玉姝同志,说实话,再莉书记本来是准备你们抓捕罪犯回来后,把你请到她家吃年夜饭的,谁知出现这种意外?所以,她只好把她家的好茶带来了。”
正说着,黄再莉进来了。季一天和黄玉姝起立迎接。
“坐下,都坐下。”黄再莉问季一天道,“怎么回事?不是说几个小时抓捕行动就结束的吗?怎么弄到现在不仅人没抓着,人质也没解救,反而把犯罪嫌疑人给弄丢了?”
季一天惭愧地说:“我们也没想到。”接着,他就把抓捕现场出现的情况,包括周宝兴带周宝芝到现场揭穿丛重的假炸药箱和周宝兴被丛重击毙,丛重等人在碉楼顶瞬间消失等情况向市委书记黄再莉做了详细汇报。
完后周明亮说:“我在视频上看了,大概就是这么回事。”
黄再莉问季一天道:“你们确定罪犯已经带着人质离开了碉楼?”
季一天说:“不确定,但没找着。所以,那行他们仍在碉楼里寻找。”
“人都没有了还找什么?”黄再莉问。
“暗道。”季一天说,“据那行调查,当地村里的一个老人说,他年轻时好象听他父亲说过,碉楼里有一条通村寨的暗道。如果这条暗道的说法成立,丛重等罪犯极有可能挟持着人质陈茶珍从碉楼里逃进了暗道。”
接下来,季一天就把他釆取那行的建议,同意撤走大部队,留下少数警察继续进行寻找暗道丶抓捕罪犯的安排向黄再莉和周明亮做了汇报。
“那行的建议和追捕方案是无疑是正确的。”黄玉姝说,“如果找不着就放弃,罪犯一定会趁机逃跑,远走高飞。到那时,再抓就难了。而且人质的安全也不保。”
黄再莉说:“嗯,在特殊的时间,特殊的地点,特定的环境下,那行的建议和做法不失为是权宜之计。问题是碉楼里是否真有通寨子的暗道?如果有,罪犯肯定是进了暗道,要么藏起来了,要么从暗道逃跑。所以,季天同志,你同意那行这么做是正确的。”
季一天说:“正确不一定有效。因为,根据村主任和寨子里的多数老人,甚至看守碉楼的人都说,不知道碉楼里有暗道。丛重他们怎么知道,而且在一瞬间就能进暗道呢?所以,如果那行的判断有错的话,我同意他这么做,就不会有效了。”
“我相信那行的判断不会错。”黄玉姝说。
“如果没有错,那么,在关键时刻为丛重指点暗道进口的人是谁呢?”季一天问。
“要是他自已早就知道呢?”周明亮说。
“不可能。”季一天说,“如果丛重早就知道碉楼里有暗道可藏可逃,他又何必用周宝芝的钱箱当炸药箱向警方示威呢?更不会等不到那行带人上了楼顶他才想到逃走。”
“你是怀疑有人在关键时刻,给丛重传递了信息?”周明亮问。
“不错!”黄玉姝说,“而且这人就在你们刑警队里,确切地说,就在本案的专案组里,甚至就在那行的侦查组里。”
季一天听黄玉姝这么一提醒,恍然大悟地说:“难怪我们的很多决策,那行侦查组的很多行动都被泄露,以致造成错失很多良机,看来都是这个内奸造成的。那么,这个内奸是谁呢?难道是李阳或张文理?”
黄再莉说:“李阳和张文理二人,两天前就被隔离审查了,并且切断了他们与外界的一切联系。他们俩没作案时间。”
周明亮说:“那就叫那行他们再查呀,查出来绝不轻饶!”
黄玉姝说:“现在来查晚了。现在最主要的是抓住罪犯丛重,只要抓住罪犯,这个人自然就藏不住了。”
周明亮说:“可是不把他查出来,那行他们在明处,内奸在暗处,他还会继续与罪犯配合与抓捕罪犯的刑警抗衡呀?”
黄再莉问:“那行知道这个情况吗?”
黄玉姝说:“我想那行可能知道这个人就在他身边,即使不知道,他也会很快知道的。因为,只要抓捕任务还在继续,他的表演就不会停息。罪犯还活着,他的配合和行动就不会终止。”
周明亮不明白,问黄玉姝道:“玉姝同志,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黄玉姝一笑说:“我意思是说,现在与其去追查这个内奸是谁,不如把视频打开,边看抓捕现场边指挥那行他们的抓捕行动。”
黄再莉说:“玉姝同志说的对,这里是指挥中心,就得充分发挥指挥的作用。千急万急,抓住罪犯是当务之急。”
很快,视频打开了,电视的大屏幕上迅速传来抓捕现场的图像。虽然因夜色降临,图像十分模糊,但足以看清现场的一切事物和人员的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