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那种感情虽然好，却痛苦也极多，若不是两情相悦，只怕那种痛苦，寻常人根本就不能承受。
如今，玄海不就是受此痛苦吗？
他看向站在冥界祖殿的几人，再看看褚玥，转过头对着南珺道：“还是让人来劝她离开为好。”一心求死的人谁也拦不住。
南珺点头。
李寒月在冥界待过一段时间，她知道冥界是什么样儿，可眼前这无边的黑色，和令人窒息的压抑根本就不是冥界。
这段时间，凡界有不少鬼魂无处可去，天兵也陈兵在南天门将近两月有余，玄门中人日日惊恐。
可她是真的从来没有想到过，冥界会消失。
阎绝会死。
直到南珺找到她，直到她站在冥界祖殿看着褚玥和她怀里的阎绝，她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她站在原地，向前一步，伸手想要去拉褚玥，却被无形的力量给弹开。
旁边南珺在一旁开口说道：“她不准任何碰她。”
李寒月看了一眼褚玥，再看看另外一边的玄海，他盘腿闭目而坐，仿佛四周的情景和他没有任何关系一样，李寒月心中一痛，微微眨了眨眼睛，她蹲在褚玥灵力之外，缓慢开口道：“玥玥，是我，李寒月！”
“……”
“你知道吗？玥玥，冥界就快消失不见了，你难道想要玄海跟着你一起死，还是想要阎绝的肉身个跟着你一起消亡吗？”可她再多的言语就好像被褚玥隔绝在了她的世界之外，一个字也进不去。
眼见四周消亡之景渐渐侵蚀过来，李寒月看着不动如山的玄海和褚玥，她知道只有说服了褚玥，玄海才会跟着一起离开。
她眉目一皱，转过身一把抓着卿襄的手，“那个……那个荒芜之地的什么神，你们能叫她来吗？”
阎绝身死，褚玥心死。
可有一个人能让褚玥活过来，褚玥为了那个人曾经要杀了阎绝，为了那个人，能够躲着阎绝几年不见。
褚凡之！
此间世上大概也就只有褚凡之能够劝说褚玥了。
卿襄面色有些难看，“你说……清浅？”清浅来又如何呢？
再者清浅来荒芜之神，她自来都是不怎么出荒芜之地的。
谁人能够请的动她，她又为何会与褚玥两个又瓜葛。
可看着褚玥这副神情，她的女儿，就算知道没用可能，她也还是要试一试的。
卿襄点头，闪身准备离去，却被天帝拦住。
卿襄面色凄苦道：“天帝，我知天界与荒芜之地是有约定的，荒芜之神不可出荒芜之地，可如今……请天帝允我前去请清浅上神。”
“我亲自去。”
天帝说完，身形快速消失不见。
卿襄满面不解，却又担心天帝到了荒芜之地与清浅两个产生矛盾，又跟了上去。
李寒月焦急的看着褚玥和玄海，在原地急的直打转，那个清浅应该会来的，她应该回来的。
好歹曾经也做过几年的凡人，好歹她曾经也做过褚玥的女儿，她会来的吧！
忽然，整个冥王祖殿一个晃动，南珺转过头看见四周的消亡之景已经到了祖殿的旁边，祖殿的边角化为灰尘了。
若，清浅上神再不来的话，只怕……他回过头看了一眼褚玥，又看看不发一眼的玄海，深吸一口气，若是可以，他愿意以自身所有的修为为自己的女儿挡去这一劫难。
李寒月稳住自己的身形，也看见了消亡之景，在抬头看着如同正等着吞噬食物的旋涡黑洞。
时间就快要来不及了，就快来不及了……
忽然，远处一道强大的灵力传来，一身红衣的绝色女子立在祖殿之上。
李寒月早听褚玥说起过荒芜之地的清浅，转世成为褚凡之的清浅上神，她听褚玥口中描述，总以为这清浅上神大致是那种高高在上，不染尘世烟火的仙女。
可现在，她一身红衣，容貌妩媚又艳绝，可整张脸都透着一股清冷，让人不由自主的臣服，不敢直视。
这就是……褚凡之！
那个喜欢吃甜食，磕一下都要哭出来的褚凡之吗？
清浅眉目淡淡的扫了一眼旁边盯着她看的李寒月，又看了一眼褚玥，她走过去，伸手一探，虽未被灵力弹开，却还是手微微一麻，她眉目深沉，淡淡道：“她心神早已散开，灵力不受她自身控制。”
褚玥的神智早就已经不知道跑到哪儿去了，她人虽在，却完全察觉不到外面的事情。
如同活死人一般。
卿襄焦急道：“可有办法唤回她！”
清浅不语。
李寒月上前一步，到了她跟前，越发感觉到这轻轻的厉害之处，她只是站在她旁边，便能感觉到她身上散发出来的逼人灵力，“她……在这个世上最在乎的除了阎绝，就是她的女儿了。”
这话，别人或许不明白，可清浅明白，清浅眉目微蹙，看了一眼李寒月，再次看向褚玥，未有任何动作。
果真是早已忘记前尘，李寒月心中一痛，却如今也只有褚凡之才能救褚玥了，“就算……就算看在你做了她一回女儿的份儿上，也求你救救她。”
李寒月这话一下子在众人心头炸开，女儿？
清浅做了褚玥的女儿？
天帝猛地看向清浅，他原本就很不明白，这清浅当时为何会为了阎绝和褚玥而出面，适才他去荒芜之地，如何开口都不见她出来，可提到褚玥如今的情景，她就出来了，他早该察觉到不对劲儿的。
褚玥和阎绝两个有一个女儿，不过被哈迪斯杀死。
荒芜之地被清浅封印与世隔绝的这几年，正好是褚玥生下女儿的这几年。
就算如此巧合，可他从来都没有想过清浅会选择去人世历一番俗世凡情。
她……竟然做了一回人？
做了一回，由他创造出来的人！
天帝看向清浅的眼神幽如深潭。
李寒月还准备开口，只见面前清浅伸手一挥，已经化作褚凡之的模样，只不过面上并不是属于褚凡之的天真无邪，而是带着一股清冷之意。
“妈妈……”
这一声唤的众人心头都一颤，却听清浅再次开口道：“妈妈，我是凡凡，妈妈，你听到我说话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