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绝看着艾恩的身躯一点一点儿的隐没在异界通道入口,他眉目冷然,缓缓转过身,看着眼前的冥界,千年万年从未变过的冥界,眼前的这一切这么的熟悉。
冥界之景,自来都是萧瑟暗沉,他从未觉得有什么不对。
可现在,他觉得有些冷,心头空荡荡的,像是什么也没有,又觉得心头沉甸甸,像是所有的东西都堵在这里面一样。
他有点儿难受。
难受的他想现在立刻见到那个女人,抱着她,喊她的名字,就算是远远的看她一眼也好,这种难受刺的他牙关紧咬,仿佛只有这样才能止住这样的难受一般。
冥界众生,忽觉冥界气压又强大了些。
各个都面露难受之色,有些气息微弱的鬼混,都难受的倒在地上,翻滚起来。
可就算再怎么难受,整个冥界都无一人敢发出丁点儿声响来。
静,可怕的安静如同一瞬间夺去了冥界众生的听觉一般。
太安静了。
……
天界。
天帝看着下面一众神仙,声音微沉,“你们不都说冥界早已处理好所有异界之事,为何如今却又有异界大军破异界而来?”
底下众仙家,各个面色难看。
异界结界打开,他们本来以为免不了一场大战,可谁曾想,冥王只凭一人之力便说服了那些异界之徒,异界再无异动。
此举解了三界危局。
天帝封印异界两千年,只怕是无用之举。
可天帝乃天界之君,谁敢说他不对,便连想也不敢想。
虽是如此,可天界和冥界敌对之势并未解除。
只不过能安稳些日子,众仙家心中也觉得极好。
可哪个知道,两千年前引起大战的异界之军,如今竟以比两千多年前更多的军力而来。
虽天帝察觉之初,早已封印了那一处结界,却并未有太大的作用,这天朗到底是为复仇而来,怎么会善罢甘休。也不知他们到底用了何法,天帝结界竟在一日一日的破损。
只怕不过数日时间,这结界便会打破,异界大军便会破结界而来。
三界,再不得安宁。
或者该说,乃是天界不得安宁,天界不得安宁,自然人界也好不了,唯一不受影响的只怕是冥界了。
众仙家,无一人敢开口。
当日,他们不想引起大战,自然觉得冥王凭一己之力解决了所有的事情,自是算一件好事。各个都帮着冥王说话。
今日,他们哪里还敢多言。
天帝看着下头皆无人开口,静静的扫了一眼下头所站的仙家,“玄海上神何在?”
“臣在。”
玄海上前一步,垂首恭敬而立。
天帝语气淡淡道:“此事,你如何看?”
玄海眉目冷淡,两千年前大战,他便乃是主将,天帝问他话,只怕是想要开战之意,“若大战,三界必受影响。”两千年前,那一场大战,引得三界都不得安宁。
若是再一场大战,还不知会如何。
更何况,这天朗被困此界两千多年,心中自是愤愤不平,只怕回去后,乃是集结了能压制住天界的大军。
便是不能胜了天界,只怕天界也讨不到好处。
不能大战。
“既不能大战,你可还有他法?”
“……”
“若无他法,便准备迎战。”天帝声音低沉,“这异界大军,原就是因上域堕神丛灵招致而来,传令,命上域帝君领军出征。”
众仙家尊令,玄海看着天帝的身姿渐渐隐退不见。
他心中一沉,命上域帝君出征。
天帝到底心存何种心思?
令至上域。
南珺早知会如此,自知晓天朗那一处结界有所异动,天帝再次封印那一处结界之后,他就知道这一天终会来的。
天帝自然是把所有的罪责都退到上域的身上,难道让天帝承认这天朗一族率兵前来是因着要报那两千年被困之仇吗?
自然不可能。
这天下谁都会错,只天帝不会错。
这罪责自是要丛灵来担的。
丛灵乃是他上域帝君之女,丛灵已然形神俱散,如何承受着罪责。他身为上域帝君,身为丛灵之父,自是要担着这一切的。
卿襄眼见令至,又见天帝所派遣兵将早已在南门外候着,浩浩荡荡的大军遮天蔽日的立在那一处。
“当真要大战?”
南珺侧头看向卿襄,面色肃然,“天帝已经下令,吾等岂能不遵。”若率兵前来的不是天朗一族,他上域自可不受这令。
可追根溯源,到底是丛灵招惹了那异界的。
只望,此战过后,在无人提起丛灵之过。
卿襄眉目一皱,“此次大战,胜负难料,再者……”再者,那天朗乃是丛灵心上人,这天帝便是要逼着南珺与天朗一生一死。
日后,丛灵聚魂而成,无论他们二人谁人还存活于世上,于丛灵而言都是折磨。
这天帝,到底是无意为止,还是有意为止?
南珺一身紫金色戎装,手握乌黑悬剑,周身一股肃杀之气。他眼睛一沉,看向青城域方向,身形快速闪动,立时,便到了青城域。
一如既往,这屋中门窗紧闭,瞧不见屋中丝毫情景。
“吾女南羽听令,为父此战若身死,你便为上域帝君,受帝令掌管上域。”
他声如洪钟,沉沉在青城域回响。
褚玥原本紧闭着眼睛,被那声响震得眼珠颤动,她缓缓睁开眼睛。赤脚落地,缓缓起身,双手按着房门,缓缓打开。
她不知自己在西天聆听多久梵音,自那日她关闭房门后,便再未来过外面。
此时被南珺声响惊动,便恍如隔世一般。
南珺睁大眼睛看着走出来的褚玥,她墨发披散而下,周身仙气缭绕,她竟真的修成了仙体,不过这么短的时日。已修实体,她眉目再无半点儿抑郁之色,眼神清明,便如他偶然所遇西天众神一般。
再瞧不出半点儿凡俗之情来。
褚玥上前几步,她眼见南珺一身戎装,在听南天门外战鼓震天,声音清冷道:“出了何事?”
这原是他的女儿。南珺心头一跳,他原就是希望她从凡界飞升便如此时一般超脱凡俗,可当真瞧见她这副模样,见她眼中再无欢喜也再无哀愁之色,他心中倒是不知该欢喜还是该哀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