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选择超度隐神一族,就必然会经历这些痛苦。
李寒月心中微微叹了一口气,或许这便是褚玥与他们之间的不同。
东方渐渐亮了起来,整整一个晚上褚玥一直都在超度着隐卫。
平台之上站立着的隐卫越来越少,渐渐的只剩下领头的几个隐卫。
其中一个骨骼壮硕的隐卫等到身后的骷髅隐卫全都消失了,才猛地单膝跪地,朗声道:“大祭司,便让我等护卫您这最后一程。”
幽幽垂目看了一眼下面的剩余的骷髅军队,声音清亮淡漠道:“二十多年前,你们为护我一程,屠族中数千人,此恩情足够。”
红衣女鬼上前一步,她面目狰狞,语气却慈祥的很,“大祭司不必介怀,我们都是自愿的,从无怨怼,只今日……”她微微转过头看向后面那一片幽深的林子,她的眼神如激光一样扫射了一圈在林子中藏匿着的众人,所有被她那双暴露在空气中的眼球看到的人全都背脊一凉。
幽幽双目淡然,眼眸微微一抬,扫视了一眼那一片林子,声音飘渺的道:“他们,还不是我的对手。”
玄门中人全都心神凛然,他们早就知道有人在偷听,只从未把他们放在眼里罢了。
“大祭司……”
其余骷髅还准备开口,却幽幽素衣宽袖一挥,制止住他们欲开口的话,“原是一件好事,何必弄的悲凉至此,走吧!”
褚玥口中的咒语缓慢的念着,下面站着的骷髅闭嘴不言。
不一会儿便见下面众骷髅如其他隐卫一样缓慢的化作尘烟消失不见。
等到最后那个红衣女鬼浑身鬼气消散,而显露出一个曼妙身姿的女人时,她朝着上面的幽幽一拜,声音清亮道:“大祭司……”
“去吧!”
红衣女人最后化作一缕轻烟迎着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飘向空中。
看着下面空荡荡的平台,再看看远处寂静的林子,幽幽眸子里平静如水,她收回自己放在褚玥身上的手。
褚玥也慢慢的睁开眼睛,这一夜很短,却也很长,她看着下面空空如也的平台,再侧过头看向立在一旁的幽幽,张嘴欲言,却又不知道说什么,嘴唇颤动几下,又缓缓闭上。
她超度那些隐卫头领的时候,看见了当年他们带着幽幽离开隐神一族,居住在此地,隐神一族自此再无人踏足。
而那时不知为何似是有消息泄露出去,有些邪修一再闯入此地要扰乱隐神之地的安宁,隐卫几番打斗下来损失惨重。
后隐卫们提出绝密的术法,身咒。
他们以己为咒,护卫隐神一族。
此时的幽幽才七岁,她看着隐卫们先是唤醒埋葬在各处的隐卫,成立骷髅军队,后又屠杀了隐卫近千人,用活着的人做为守卫,守护着各处。
白日里,他们全都在枯骨洞里藏着,而到了晚上,他们就会苏醒,去完成他们的职责。
红衣女人,是自己硬生生剥除了自己身上的皮肤,以最惨烈的方式制成血咒,她守卫在入口之处,只要闯入她所守卫的地方,便会被她咒怨杀死。
……
褚玥缓慢站起来,她与幽幽站在一起看着远处,阳光洒满了整个林子,静谧安详,仿若昨夜那些场景只是一场梦境一般。
七岁的幽幽是怎么把一具一具的尸体给拖到枯骨洞的,她在超度的时候没有看见,七岁之后的幽幽到底是怎么度过这二十多年,她也没有看见。
可她看着这偌大的空旷的地方,可以想象,她独自一人守护着这个地方二十多年该是多么的孤寂。
她不再似从前那般活泼话多,也不再似从前那样冲动娇气。
“我还未曾问你,你是谁?”幽幽开口。
她带着褚玥的魂魄飘然而下,落在林子的边缘。
玄门中人看着她的到来,全都侧目,却并无一人敢上前,或有一人敢开口说话。
褚玥刚准备开口,李寒月纵身抱着褚玥的肉身从树上跳下来,喊了一声,“褚玥,你还是……”毕竟脱离了肉身这么久,还是早点儿回到肉身里来。
褚玥点头,进入自己的身体、“……”褚……玥?幽幽轻轻的在心里念了这两个字,她姓褚?看着那张脸,那张脸竟有几分与记忆中的那个人相似,这几千年来,也只有那个人出过隐神一族。
她心中暗叹一声,原来如此,原来这便是天道。
褚玥靠在李寒月的怀里慢慢醒过来,整个身子僵硬的很,可她双目却看向幽幽,对上幽幽那双清亮的眸子,“我是褚玥。”
“我知道。”刚才那一瞬间,她就知道了。
褚玥手指一颤,继续道,“我是……”
“褚天哥哥的孩子。”
褚玥眼眶酸涩,轻轻点了一下头。
李寒月看着褚玥那副见到亲人的模样,心里纳闷儿,这褚玥和这个小女孩儿会有什么关系啊,她在褚玥的耳朵边上道:“这小妹妹是……隐神一族的?”
“我今年三十五岁。”李寒月声音虽小,可她依然听见了。
三十……三十五岁!
要不是知道这个女人是隐神一族的人,李寒月肯定会大叫一声的,这皮肤,这样貌,这神色,怎么可能是三十五岁,完全就不像是三十五岁的模样。
褚玥也是在梦境之中才知道幽幽其实年纪并不如看到的那般年轻,或许她是隐神一族的原因,是以比较年轻。
石弘文等人也从树上下来,站在褚玥旁边,小声的问了几句,见她没事,这才看向对面站着的幽幽。
她什么身份,他们都很清楚。
隐神!
活生生的隐神!
不是书上写的两个字,也不是祖辈口中所说的传说,而是活着的隐神。
石弘文和张言恒两人并石家等人,全都拱手,弯腰,异常恭敬的道:“见过隐神前辈。”
李寒月也跟着行礼。
其余玄门中人,更不敢有丝毫的怠慢,全都恭恭敬敬的行礼。
白家人站在左边,白江河领着白家人行礼,白卿卿看了一眼被石家绑着的李寒泽,双目微沉,却在白江河的眼神下,依然恭敬的行礼。
幽幽仿若早已习惯了这样的恭敬,并不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