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看到这句话我是松了一口气的。
哪怕是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不足为外人道的故事,哪怕是甚至到了老死不相往来杀人灭口的地步,只要这关龙象说出一句兄弟二字,我就相信,关系不会太远,否则,这么多年过去了,被困在这里不能说话,找不到出口,怨恨一个劲儿的在胸中累计,早就已经恨意滔天了,又怎么会道那一句兄弟?
想及此处,我赶紧问,“你兄弟叫什么名字?”
不知道他是不想说,还是不愿意回忆以前的故事。
盯着我看了一会儿,眼神中透露着暗淡。
我生怕他在我的长相上发现点儿什么端倪,只能躲躲闪闪的不敢看他的眼睛。
但是,他似乎因为被困的久了,丝毫不懂得与人交流的技巧,就这么一直盯着我看,很他娘的不礼貌,弄得我觉得是不是这家伙在里面这么多年憋坏了,见到男人也要有兴趣?卧槽,想到这儿我就一阵脊背发凉一阵恶寒,要是关龙象这孙子变成这样,我不介意直接一枪解决了他,或者是一刀送他归西!
事实证明我是想多了。
沉默了大概有五六分钟的样子,他再次伸手在地上写字:“烟。”
“哦。”
字的也不别扭,盗墓时候,香烟的确是个稀罕货,其实在外面,到处都买得到,满大街都是,尽显香烟弥足珍贵的地方,我能想到的只有两个,第一,就是墓葬之中,出不去,没有活人,自然没有香烟,第二个地方,就是监狱了。
我帮他把香烟点上,他一副萎靡的“葛优躺”的样子靠在背后的烧砖墙上。
美美的抽了几口,然后又拿起石子写道:“其实有些话,我是不愿意说出去的,但是,小兄弟,今天我见到你,总觉得我关龙象在这里待不了多久了,要么我能出去,要么我会死在这儿,这些话我是打算带进棺材里,可是,万一我这次能跟着小兄弟的福气出去了呢?”
写到这儿,他铁画银钩的又重新用破烂不堪的袖口把地上擦干净,冲着我咧嘴笑了笑,在小范围内又开始继续写字:
“我这次要是能出去,这话我肯定这辈子也不会让除了你我之外的,第三个人知道,所以,我还是跟你说了吧,但是,你还是要保证,保密。”
写完,他看向了我。
这是我破解千年悬案的重要线索,也是我目前能拿到的最准确有效的信息,我当然直接点头答应。
他见我点头,再次把面前这屁股一般大的一片地方擦干净,继续道:“我的这个兄弟,叫范北玄,绰号范瞎子,是我们在太行山山脉时候,遇到的大粽子,一块儿作战的时候,他弄瞎了眼睛……”
一石激起千层浪。
我的内心几乎是同一时间便震撼了起来。
原来,这个关龙象,真的是我爷爷笔记上的关龙象,而他那口中的兄弟,也恰恰就是我爷爷,我爷爷人赠外号范瞎子,的确是在太行山山脉盗墓的时候弄瞎了一只眼睛,大名范北玄,我之前说的范国华,是胡乱捏造的。
“范北玄,我兄弟,跟我一起来到这成吉思汗陵,小兄弟,你既然来盗墓,知道这里是谁的陵墓吧?”他写完,看向我、我点头,示意我当然知道。
“嗯。”他又点了点头,把地上擦干净,正打算写字呢,这时候忽然有一只老鼠从一侧爬过来!
我也谈不上害怕吧,但是终归是对这种东西有一定程度的排斥,下意识的往后缩了缩身子。
可是,令我差异的是,这个关龙象,眼神中竟然忽然表露出了精光!就好像是看到了什么值得袭击和期盼的东西!
下一秒,更是把我雷得外焦里嫩的,这家伙饶是瘦骨嶙峋,身法竟然也是非常好,称得上一句身手矫健,冲过去忽然就抓住了这只老鼠,然后,兴奋的直接塞进嘴里面,像是吃什么绝色美味的事物一样,吃完了之后,还舔了舔嘴角的生血……
我甚至是亲眼看着这家伙贪婪的吃光这只老鼠的,在嘴里面,老鼠还吱吱吱的惨叫着,然后,被关龙象锋利的牙齿以及贪婪的胃,囫囵吞枣的咽了下去。
而后,他满足的重新捡起刚才因为兴奋而扔掉在地上的香烟,美美的抽了一口,不经意之间瞟了我一眼,但是并没有觉得自己的行为怪异,我这才明白,仿佛是已经三十多年了,他早就习惯了,不觉得活吃一只老鼠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我也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在这种环境下他还能生存下来,吃的不仅仅是老鼠,甚至还有很多我连想都不敢想的东西,比如说蛇虫鼠蚁,比如说屎尿粪便……
我的妈!
我暗自感叹一句,吞了一口唾沫,胃里面也是翻江倒海。
最后终于,我的反应有点过激,他也看出来了我的不适应以及不适应的原因,憨笑着挠了挠头,在地上写道:“不好意思,吓到你了,可是,这古墓之中,根本就没有其他的食物能吃,我想,如果咱们这次出不去,你总有一天也会接受这种生活的,并且,当老鼠你也越吃越少,繁殖的速度赶不上你吃的速度的时候,它也同样就会变成弥足珍贵的东西……”
我他娘的,使劲儿的缩了缩脖子,我说:“道理我都懂,可是,没有被困三十年,我是真心理解不了也接受不了。”
“哈哈……”
他用沙哑的声音冲我笑了笑,然后,迅速的用自己破旧的袖子再次把地面擦干净,写道:“我还是继续给你讲故事吧,这个故事还不曾有人聆听,你是我的第一个听众,希望,你能带着我出去,最起码,也要带着我的故事出去……”
“好。”我点点头、不过,很快,他便说了这么一句话,让我很无奈。
“在故事开讲之前,你必须答应我一件事,出去之后,如果你遇到北派摸金校尉传人,或者是所有跟范瞎子有关的人,范瞎子的后人,朋友,一个字,杀无赦!”
我吓的哆嗦了一下,他吃惊的看我一眼,不知道是不是发现了什么,写道:“怎么了?”
“没,没事儿……”我赶紧摇头:“就是想提醒你,杀无赦,是三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