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前一步,当走近了看到佛龛和尚时,他的一双慧眼已经被人挖出,只留下两个血洞,不停地流着鲜血。
他的嘴巴张得很大,喉咙里时不时发出呜咽声,好似在说着什么?但又说不太清楚。
我蹲下身子,十分可怜佛龛和尚的遭遇,一把将他的手握住,问道:“你师兄人呢!”
“房。。房梁上。。。你要小心了。”
极其细微的声音从佛龛和尚的喉咙里发出,见他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我是又心疼,又生气,都一大把年纪的人了,还要遭受这样的痛苦。
将口袋里的绝世好药抠下一小块敷在佛龛和尚的两个眼窝上,又取了一点,喂他服。很快,他就要坐起身。被我一把强行摁住。
我用着几乎只能咱俩听清的声音道:“别着急起来,到时候给你师兄一个惊喜。”
佛龛和尚嘴角上扬,又乖乖的躺好。
拍了拍手站起身,此刻,根本就无暇去看前厅里的每一根房梁,别人有心躲着,也不会被我轻易找到。
索性,搬了一张全是鲜血的凳子,一屁股坐上去,开始给死去的和尚念超生咒。
其实,我现在是耳听八方,眼观六路,磨的就是那人的性子,我倒要看看,他到底想干什么?
超生咒念到一半,一缕不着痕迹的灰尘从头顶上落下,不注意看,还以为就是一根蛛丝,我笑了笑,双手快速攒聚阴能,想都不想,抬手就往头顶打去。
只听轰的一声,房梁顿时折断,就连一大片瓦片也被我打得稀巴烂。
不一会儿功夫,身边就多了一些残垣断壁。
只是某人还没有下来,就当我准备抬头的刹那,身后咔嚓一声,一片碎瓦又叫人给踩成了两半。
赫然转过身,将手中的蛇形戒指扔过去,打得男人措手不及。
男人一手捂住自己流血的右眼,一手拿着从眼球里扯出来的戒指,恶狠狠的道:“你小子,敢弄瞎我一只眼睛。”
“是吗?但你杀了这么多无辜之人,还挖掉了你师弟的两只眼睛,不管怎么说,你都赚了。”
说罢,男人已经被我彻底激怒,他发狂的大叫,周身的皮肤也在一瞬之间,变成了黑色,随后,皮肤慢慢脱落,露出一具黑色的骨架。
那骨架干净到没有一块皮肉,甚至是里面的内脏都是空落落的。
正惊叹于他的奇门怪招,骨架一下子咯吱咯吱的就动了,紧跟着,一道劲风拂面,骨架一扬手,黑黢黢的骨手,就朝着我的脸颊抓来。
我没有躲闪,而是让他抓了一个正着,一时间,左半边脸的皮肉生生让他抓出几道血痕来,我忍住痛,又把自己的右半边脸挪到他的身边。
“你喜欢抓,就把我抓个彻底吧!”
“哈哈哈。。。看来这个世界上,疯狂的不止我一人,还有你这楞头小娃娃。好,那老子就成全你,抓你一个富贵花开。”
男人伸出骨手,径自朝我抓来,这一次,他放慢了速度,骨手刺穿我脸颊的同时,我甚至能感受到,他的骨手碰到了我口腔里的舌头。
我冷笑出声,尽管疼痛已经让我变得麻木,但这穿肉之痛还是那么的刻骨铭心。
“呵。。你就这点力气,还不够狠,你太善良了。”
讥讽着男人,男人身形一颤,将骨手从我的脸颊收回去的时候,黑色的骨架身躯,又变回了先前的翩翩光头。
“嗯,有老子当年的风范,疯狂又不怕疼,这样,你拜我为师,我将毕生之学教给你。”
男人对着我颇为满意的点了点头,我强压住心中的怒火,心底,早就把这无耻的货色给骂了一个八辈祖宗。
脸上的鲜血在成泉喷式往外流,已经把我的衣服跟裤子全都浸透,眼前眩晕一片,脑袋也沉重的要命,无奈,只得伸手掐自己的大腿根,妄想用疼痛来压制疲态。
这一切在男人看来,又是那么如他的意。
而后,我故意装出一副破罐子破摔的姿态,噗通一声跪在男人的面前,诚恳道:“师傅,请受徒儿一拜。”
“哈哈哈。。乖徒儿快快请起,你可比那个死胖子识趣多了。”
男人话说着伸手就把我往起来扶,就在这时,我将身后藏着的绿色针剂,快速扎向他的脖子,并注射进去。
当男人反应过来已经晚了,但让我郁闷的是,就算将针剂打到他的身体里,他好像也没有怎么样?而是,用一双要吃人的眼睛,死死凝视着我,然后一字一顿道:“你找死。”
男人一个侧旋踢眼看着就要踢向我的脑袋,千钧一发之际,佛龛和尚突然站起身,大吼道:“躲开,贫僧来也。”
我快速退到一边,瞻前而又无法顾后的男人,哪里在乎,已经生龙活虎,甚至比以前还厉害的佛龛和尚,就见男人双手成爪,势要结果我的时候,佛龛和尚一个凌空飞起,双腿迅速在半空中盘坐一团,当男人的指尖已经够到我的脖子时,一座肉山哐当一声,将男人给压在了身下,这一压,我还听到了几声骨头断裂的声音。
“快起来,别犯傻。”
瞪着佛龛和尚那一双刚刚长出来的眼珠子,虽然还略微稚嫩,相信很快就会恢复原本的模样。
“哦,贫僧这就。。。”
“吧唧。。。”
没等佛龛和尚把话说完,就听一个响屁惊艳了时光。
让肉山给压在下面的男人,骂声不断“该死的胖子,老子要把你挫骨扬灰。”
也不知佛龛和尚是不是故意的,在男人骂着骂着的时候,又放了一个屁,这下,臭味已经散发至整个前厅。
我被呛得险些晕倒,节骨眼上,将身上仅有的一点绝世好药敷到脸上,待伤势恢复,佛龛和尚也才从站起身,退到三步开外。
已经被压得变形的男人,正要坐起身,就见一个人影从外面风风火火的跑进来。
是达达,他来做什么?
于是,在我与佛龛和尚的注视下,达达将端着一盆子的不知什么液体,尽数泼向了躺在地上的男人。
男人有点懵,当反应过来时,身上已经冒起了白烟,说达达泼的是硫酸,但他又是用铁盆子盛的,所以,要排除是硫酸的可能。
“你们两个赶紧过来,最好离那怪物远一点。”
达达担忧的看向我们二人道。
随后,我与佛龛和尚跟达达一起退到门口,就见躺在地上的男人站了起来,但是他的脑袋瓜子少了一半,还有一半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
“哦买噶的,达达,你给人泼了什么?”
“我精心研制的食肉菌,给你的针剂我嫌食肉菌的含量太少,就拿了百分百纯度的食肉菌前来帮你。”
达达说完,男人就只剩下两条腿了,渐渐地,男人就跟凭空消失了一般,紧跟着,是地上的尸体,一点点的消散不见。
“此地不宜久留,我研发的食肉菌只针对生物,而且只要一到天亮,食肉菌就会被阳光杀死。我们要继续待在这儿,只有死路一条。”
达达的话就跟魔咒一般,我是没被吓到,更多的只有惊艳,倒是佛龛和尚吓了个半死,他拉上我跟达达就往寺院外面跑,一边跑,还一边说道:“贫僧的肉最多,要吃,也会先吃贫僧的。”
“那。。那你扯着我们两个干什么?”
我开玩笑的挣开佛龛和尚,对方被噎了个正着,憋了半天又道:“地府里头太冷清,说什么也是一起出生入死的人了,我要死了,你们也得陪着,到时下去,还能凑一桌麻将。”
“哈哈哈。。。大师,我的食肉菌可是很知足的,只要我们不跟那些尸体待在一起,就不会有事儿了,眼下他们也不会追我们,要真心追,咱们已经死了,因为细菌的速度,不能用速度计算。”
达达笑道,一句大师,将两人本就隔阂的关系推出了老远老远。
佛龛和尚苦着一张脸,偶尔扭头看向身后的万法寺,两行老泪便流了下来。
直到跑下山,找到被达达藏在树林子里的苏旭,我抱着苏旭左看右看,幸好这孩子没什么事儿。
转过头,不悦的看着达达道:“你怎么能把一个小孩留在树林子里,现在可是晚上。”
“无碍,万法寺这座山上,没有一只虫,相应的也不会有一条兽。我的地盘,干净着呢!”
佛龛和尚十分自豪道,但一想到一个人都没了的万法寺,佛龛和尚还是满满的悲伤。
我伸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安慰道:“安啦!回去就把你送到鬼市去,还有你这个小混蛋。”
“耶耶耶。。好耶。。。到时候我就可以找阎梓豪还有阿诺他们玩了。”
苏旭开心的手舞足蹈,我一拍他的脑门,说:“你想得倒美,你都成和尚了,要修行的。”
“可。。可是,我还只是一个孩子,难道不应该拥有一个快乐的童年吗?”
苏旭人不大,这句话,很是值得我去深思。想了想,指不准又是这孩子在网上搜罗的一些心理知识,想要以这样的方式,逃避条条框框。
显然,我可没有那么好骗。
看着苏旭的嘴憋了憋,估摸着又要哭了,我一把将他抱起,背着他走在夜间的土路上,嘴里哼着苏茜常常哄我宝贝女儿睡觉的摇篮曲,苏旭听了几句,立马大叫道:“别唱了,难听死了,又弱智的要命,现在,我只想静静。”
“静静是谁?”
“哼,不告诉你。”
苏旭一低头,将小脑袋埋进了我的脖子里,一路上,我总能感觉到脖子间湿湿润润的,我知道,这是苏旭在哭。随着他的心性不断健全,他也有将心事隐藏的权利,曾几何时,我甚至都把苏旭当做是自己的孩子看待,只是,他出生的家庭不允许他堕落,也不允许他懦弱。
所以,对不起了孩子,我能帮你的,只有让你平平安安的长大成人,至于幸酸的成长史,只能由你自己去承担。
一直走到天亮,我们四人终于是上了国道。
深秋的天气很冷,我们四个,除了让我背在背上一夜的苏旭,每个人的衣服都能拧出水来。
“咱休息一会儿吧!都快累死了。”
达达一屁股坐在沥青路上,双眼不时的张望着这条辽阔而又宽广的马路,我们现在地处北方的无人地带,半天都未必有一辆车经过。
可实在也走不动了,便没多想,跟着达达席地而坐。
佛龛和尚则是盘起腿打起了座,就这样等了半天,终于,一辆拉着满车大肥猪的货车摇摇晃晃的朝我们驶来。
我站起身,冲着车头比出大拇指,怕对方不载我们,干脆又从兜里掏出一千块钱,拿在手心里不停抖动。
滋啦一声,货车一个急刹车,就停在了我们的跟前。
“四位要搭车吗?每人一百,我只带你们到附近的城区,到时候,你们自便。”
货车司机探出个脑袋,三十岁上下,看着不讨厌。
我点了点头,先是将佛龛和尚扶着送到了后座,又将饿到只想睡觉的苏旭递给已经坐上副驾驶的达达,我则跟佛龛和尚挤在后座,商量着寺庙的问题。
货车一开就是一天,这四百真的值,而且还是在这种荒无人烟的地方。
车子于第二天下午,也是我们上货车的这个点,到了一个小县城。
幸运的是小县城里有火车站,下了车,司机又将车往回开,顿时心中一暖,即便他只是为了钱才送的我们,但是人却拉着满车的猪,一来二去的多耽误时间,本来不同道,还能对我们至此,心底记下这份美好,同时也将司机的样子印在了脑海中。
在小县城里调休了一夜,第二天一早,就买了去格谭市的火车票。
两天后,鬼市,一座闲置许久的寺庙内,佛龛和尚都快乐疯了。
“贫僧没傻吧!这个足有三沟村十倍之大的寺庙现在是我的了。”
“没错,是你的,前提是,现在寺里就只有你跟。。。”
话说一半,我不禁扭头去看,正在扫地的苏旭。此时的他像模像样的挽着袖子,慢慢地扫着地,不骄不躁,着实令人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