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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医院风波

  眼前黑漆漆的一片,难辨是日是夜。

  我不知道时间已经过了多久,更不知道自己身在何方,茫漠的感觉让我意识到自己正伫立在无尽黑暗的内部,却从中找不到自己的存在感。

  我试图摸索周围,依然完全感觉不到自己的身体。

  黑暗变得更加浓郁,我仿佛身陷囹圄,动弹不得,许多熟悉的身影接二连三地出现。

  可是任由我再怎么呼唤,口中却如鲠在喉,根本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任由自己继续沉入黑暗渐渐被吞没,直到完全泯灭。

  良久,黑洞洞环境中所有人陆陆续续开始变得透明,梦幻般的消散成一团光晕,直至最后一个也没有了。

  画面上出现了一个又高又丑的女人,这个惨白的女人几乎占据了整个我的视野,朦胧之中,只有她那碧绿幽寒的可怕眼睛,死死盯着我。

  我感到了阴风阵阵,我似乎还听到了惨白女人狰狞的咆哮声。

  我虽然并没有害怕,但还是本能想要反抗。

  挣脱束缚的信念越来越强烈,无法感知到的身体也似乎渐渐有了存在感,我感受到了自己的躯体,脉搏,心跳。再次出现的拳头也被我握紧了,我眼睛死死盯着这个不断靠近的女人瞄准了她的面庞。

  “绑——”

  一记蛮拳挥舞而出,白衣女人被我正中面盆,惊叫一声,趔趄着摔倒在地。

  周围的黑暗也仿佛被我这一拳击穿,黑暗中突然出现了灯光,无尽的黑暗也被驱散,一切豁然开朗。

  我直起了身,惊讶地发现自己正在医院的病榻上,周围的人仿佛都被惊雷震慑住了一般,全部把目光聚焦在我身上,地下倒着一个痛苦捂着脸的白衣护士,愤愤骂着什么,灯似乎也才打开。

  “你……你终于醒了。”张善义怅然看着我,身后是病房里无数诧异的目光。

  “我这是怎么了?刚才好像做了个噩梦。”我看了看身上挂着的吊瓶,郑重其事地说,好像完全忽视了被自己打翻在地的护士。

  “哎呀……疼死了,你怎么打人啊?有病啊!”这个护士揉着鼻梁骨,满脸委屈。

  “嘿嘿,没病我也不能来这里……”张善义讪笑。

  这个护士虽然挨了我这一重击,但还是花容不减,我揉了揉睡眼,才发现被自己打倒在地的竟然是一个清纯美丽的少女,少女苍白轻柔的娇躯与我梦境中的女鬼竟然有几分神似,唯一不同的是,此刻她那澄澈空灵的瞳孔,晶莹却饱含怒火。

  “抱歉,美女,刚才睡得太死,入戏太深。”

  我满脸愧疚,想想刚才的梦魇不由渗出冷汗。

  “美女,真不好意思啊,我朋友他也真不是故意的。”张善义陪笑着。

  “废话,他要是故意的,我让他脸再肿一圈。”美女揉着鼻子,愤恨地站了起来,怒气冲冲地走向我。

  看到这个被打得花残粉褪的美女开始露胳膊挽袖子,直勾勾地逼近自己,我不禁毛骨悚然。

  “哎哎?美女,我这都道歉了,你怎么还不依不饶的,咱有话好好说,别……别动粗啊。”

  张善义见势不妙,这次也不拦着了,自己明哲保身,第一时间躲到了安全地带。

  师傅对他的众多教诲中,女人如虎这句话他倒是记得分外清楚,此时,猛虎扑来,他自然得先跑为妙。

  “哎……别别别……”我深知女人发飙的可怕,立刻惊恐万分,摆手求饶。

  “啊……”

  可惜,我的阻拦根本起不到任何效果,只听病房一声惨叫,我的吊瓶针头被生生扯了下去,杀猪般的嚎叫在病房内回荡。

  “你小点声,这是重患区,你有点素质行不?”这个护士虽然言辞淡定,贴胶布的手却似乎用了全身的力道。

  “姐,我错了,我手都飙血了。”我泪眼婆娑,委屈地看着她。

  “再不拔针都回血了,你这是活该!”护士白了我一眼,走出了病房。

  这时,已经看傻了的张善义才缓缓坐了回来。

  “嘿嘿,爽不爽?”

  “爽你妹……”

  我痛苦揉着手,我忽然感觉自己的脖子后面阵阵刺痛,便伸手去摸,我这才发现自己的脖子被好大捆纱布包裹着,像是围了个白色的围脖。

  “我靠,这他娘的怎么回事?我怎么会在这里,那个钻体雀呢?”

  张善义低下头,好一会儿才说:

  “别提了,你把孟凌咬伤之后,这家伙被你咬红了眼,当时还打算杀了你,多亏我来得及时,我听到了他被你咬时的惨叫,才循声来到山谷上面,刚到地方,正好看到了在谷底的你们。我赶紧喝住了他,他见我过来了,也无心恋战,只好拖着受伤的腿逃窜到山林之中。等我到谷底时,发现你身受重伤,你的后颈血口还不住流血,我也就没有追他,赶紧把你送到了医院。”

  “这么说钻体雀还是被他抢走了?”我咬牙切齿道。

  “是啊,不过这也无所谓,年少金多,你能保住性命比什么都强,那点钱以后有的是机会。”张善义宽慰道。

  “钱倒不是问题,能让那个恶鬼不再继续害人就足够了,我生气的原因不在这,而是这个家伙欺人太甚,竟然……”

  我本来想说竟然偷到了自己头上,但并没有说下去。

  张善义也莞尔一笑,继续说:“嘿嘿,那就行了,财子,你这都昏迷好几个小时了,虽然其他地方并无大碍,但是你后颈的伤势好像还得过段时间才能完全愈合,所以……你还是在医院多呆几日吧。”

  我摸了摸后颈,又摇了摇脑袋,想了半天才说:

  “还呆几天?我这刚从医院才出来几天,现在又让我在这里住院,那可不行,我真是受够了这鬼地方,我明天就走。”

  “啊?这不好吧,你的伤口刚刚缝合两天,还要换药呢,你怎么可以明天就走?”

  “没事,我吉命天医,没有问题的。”我说完,就从床上走了下来,火气未消。

  “好吧,既然你执意要走,我也不拦你了,不过你还是明天跟我去见一下这个医院的院长看看吧,这是一家私人医院,我认识这个院长,他既是院长又是外科的主治医师,医术高超,让他给你开点药,你回家自己换吧。”

  “你在A市的人脉倒还真广,成,咱们现在就去找他吧?”

  “喂,你也不看看,那么大个月亮挂着呢,你看现在都几点了,人家早睡觉了。再说了,你怎么这么着急出院啊?”张善义无奈道。

  “唉,别提了,不是我着急出院,我这昏迷这么久,现在突然缓了过来,虽然是睡觉点,可是你说我现在精力旺盛的都可以跑趟长征了!总不能硬逼我睡觉吧!”

  “这样啊,那你就出去溜达溜达吧,反正我该说的都说了。”张善义摊了摊手。

  “你不一起来?”我问。

  “你真是我的亲哥啊,刚才要不是你一拳打得石破天惊,这病房里的人可早就都睡着了!现在你还拉着我下水,你可拉倒吧,贫道肉体凡胎,经不起折腾了!”张善义揉了揉惺忪地睡眼,刚才被我刺激起的神经已经松弛,又恢复了一脸倦怠。

  “嘿嘿,行,那我就不打扰你了,我自己去吃点夜宵。”我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看了看周围的人,果然发现一双双惊异而又怨恨的目光一直聚焦在自己身上。

  我说完,轻轻穿上拖鞋,走出了病房。

  医院的走廊的光线很暗,安全出口幽绿色的光让空气中平增许多阴郁的气氛。

  医院作为大多数恐怖电影的热门场景,一直以来,就被人们习惯性地赋予了神秘的色彩,因为这里每天都在跟死亡打交道,因此,也被认为是阴气非常重的地方。

  而任何一个阴气较重的地方,一旦阳气也相应地少了,自然就会阴盛阳衰,让一些邪魔恶鬼有了可乘之机。

  我前阵子住了一个月院,也没少半夜出来溜达,但今天,我感觉这里的气氛很不对劲,可能是因为周围太安静了,人也比较少,阳气比较弱,所以就显得有些阴森森的。

  其实,我说是自己出来吃夜宵,实际上,我在醒来的瞬间,我就发觉这里有些不正常。因为,从我看到护士被我击倒在地后,我就开始感觉到一种若有若无的阴气萦绕在自己的周围,我没有说出这件事,就是怕张善义知道自己的目的跟随而来。

  毕竟张善义已经陪护自己熬了这么久,我还是觉得应该让图图睡个好觉。

  外科的重患病房位于五楼,空寂的走廊里,即使穿着拖鞋也会发出孤单而且令人打怵的声音,绿色的灯光十分黯淡,时不时还会传来病人因为麻药过了药效时而发出的呻吟和一些时断时续的啜泣声。

  我漫无目的地在走廊里闲逛,可能太长时间没下床,我此刻竟然感觉身体轻飘飘的,但精力还是十分充沛。

  果然,就在我四处打量的时候,一双手拍了拍我的肩膀。

  我猛一回头,一张泛着阴光,面容惨白的女人脸出现在了我的身后。